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凌晨一點半。
顧慕洲第三次在半夜起床喝水時,看見趴在他沙發上睡著的秦悠。月光穿透窗簾縫隙照進來,勾勒出她臉頰柔和的輪廓。睡夢中的人嘴角還輕輕上揚,大概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麼。
他嘆了口氣,眼底划過一絲無奈的笑意,認命地把她打橫抱起來。靜謐的環境裡,水果味的沐浴露香氣顯得更加清晰。懷裡的人突然動了動,顧慕洲身體微僵,見她的睫毛顫抖了兩下,心跳剛隨之加快,就看著她自發在他懷裡尋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呼吸漸漸又沉了下去。
這是他和秦悠來到夏威夷的第七天,也是他們被安排居住在公寓相鄰房間的第七天。
作為當下紅透半邊天的歌壇巨星,顧慕洲這次來夏威夷,是為了給新專輯的歌曲拍攝mv。而秦悠身為他的御用詞作,說自己要到海邊看看陽光沙灘尋找靈感,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後勤人員在安排住宿時,秦悠正忙著在紙上記錄靈感,可顧慕洲卻動了私心,悄悄把負責人拉到一邊叮囑了兩句。在公寓的房間門口,看見蘋果臉圓眼睛的女孩子望著住在隔壁的他露出驚喜的神色時,顧慕洲也跟著勾起一縷笑容——
直到第一天晚上,他看見了斜斜躺在他公寓沙發上的秦悠。
當時的顧慕洲嚇了一大跳,確認了秦悠身體無恙只是睡著了後才鬆了口氣,下一刻卻又陷入了一道難題:他要不要叫醒她?
最終顧慕洲也只是從屋裡抱來毯子蓋在秦悠身上,坐在她身邊看顧了她一夜。翌日早晨,他被一道抽氣聲擾醒,睜開眼睛就看見一臉驚慌失措的秦悠。
她急忙從沙發上坐定,結結巴巴地跟他解釋:「對、對不起,我、我睡覺有夢遊的習慣,你下次叫醒我就好了!」
秦悠急得眼睛裡泛起盈盈水光,配合著那副緊張的神情,讓顧慕洲想到被人欺負的小兔子,很想摸摸她的頭髮幫她順順毛。顧慕洲心中失笑,收斂下衝動,握緊了拳。他並沒有要跟她追究夜半闖入他房間的事,便轉移話題問她道:「沒有鑰匙,你是怎麼進來的?」
秦悠面色由紅轉為深紅,很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咳咳,實不相瞞,我爸以前是做開鎖生意的,耳濡目染……」
顧慕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第一天來這裡,還不太適應,老毛病發作,打擾你了……」
見他不語,秦悠忙著向他證明她對他真的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反而更令顧慕洲心頭如貓爪在撓。他笑了笑,對她說:「沒關係,我不會放在心上。」
然而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後面的第二次、第三次,也就見怪不怪了。
起碼在此時此刻,顧慕洲可以動作嫻熟地把秦悠抱到床上,再妥帖地給她蓋好被子。有她的存在,這個原本只有他一個人、顯得過分冷清的房間,也仿佛變得溫暖起來。
顧慕洲正要起身離開時,忽然聽見床上的人模糊地呢喃了聲什麼。
他復又蹲下身,替她撥了撥面前幾縷擾亂呼吸的髮絲,執起她一隻手,在手背上小心翼翼地烙上一個輕柔的吻。
「晚安,悠悠。」
2
顧慕洲剛認識秦悠時,她在作詞界已經很有名氣。攬下了當年的金曲獎最佳作詞人獎,和當時樂壇不少大牌歌星都有合作。
而那時的顧慕洲剛剛在某家電視臺人氣爆高的歌手選拔節目奪下冠軍,雖然因此吸引了大票粉絲,但比起秦悠當時的地位,怎麼看都不太夠格讓她來給自己寫歌。
事實也是這樣。在顧慕洲籤約的公司將秦悠請來,希望她能給他即將推出的首張專輯寫一首主打歌時,秦悠說:「我不隨便給新人寫歌,要先看過他的實力才能決定。」
顧慕洲就站在辦公室門外,聽出她語氣中的慎重,忽而產生了一絲好奇,很想看看這個久負盛名的姑娘本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他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剛推開門就對上一雙疑惑的眼睛,然後看著那雙眼睛中的神色一點點由震驚轉為喜悅。他還沒反應過來,看上去年紀很輕、還像個涉世未深小姑娘的秦悠,就三兩步跑到了他身邊。
「你就是顧慕洲?」她和他的距離近到顧慕洲能感受到她聲音中的顫抖。
他很禮貌地露出笑容,想要化解她的緊張:「是,我是顧慕洲。很高興見到你,秦老師。」
「秦老師」這個稱呼讓秦悠一下紅了臉,而更出乎顧慕洲意料的是,說著要看過他實力才能決定的秦悠,違背了之前的原則,直接敲定了給他寫主打歌的事宜。
當場籤下合約,效率高到顧慕洲心中充斥著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娛樂圈向來不乏俊男美女,他自然不會對自己的長相自負到以為秦悠對他一見鍾情,如果說是在節目中聽過他唱歌,也不可能,她分明對顧慕洲這個名字都陌生得很。
無論如何,這筆恩情他先記在了心頭,正在思索怎麼開口請她吃頓午飯,就聽見秦悠說:「十一點多了,顧先生願意跟我一起吃個午飯嗎?」
「榮幸之至。」顧慕洲壓下心中再次湧出的驚訝,失笑道,「秦老師叫我名字就好。」
秦悠點點頭,翹起嘴角,「那你也不要叫我『秦老師』啦,畢竟我今年才十五歲。」
十五歲當然是玩笑話,顧慕洲眼底溢出淡淡笑意,漸漸開始期待和面前姑娘的合作。
他沒有想到,後來秦悠不光只寫了那一首主打歌,大半張專輯的歌詞都被她承包了,甚至倘若不是她的精力實在有限,可能會包攬下整張專輯。
為了能第一時間跟他交流歌曲,秦悠也和他一樣從早到晚待在錄音棚。通常她剛給他說完上一首歌詞的涵義和演唱注意事項,就掏出紙筆直接開始寫下一首歌了。之前網上有評價笑稱秦悠的腦洞如黑洞無邊無際,靈感如江水滔滔不絕,親眼見識之後,顧慕洲只能默默地給這條評價點一個贊。
3
那個時候,每天當顧慕洲從錄音室出來,他都能看見秦悠在埋頭奮筆疾書,這麼拼的工作態度,讓他不由心生敬佩,等視線瞥到她眼中幾縷血絲時,又悄然生出一抹心疼。
可關於這一切,身為當事人的秦悠一點也不知道。顧慕洲只能眼睜睜看著寫了一天詞,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秦悠低著頭默念些什麼,然後直直地撞進他懷裡。
秦悠驀然抬頭,睜大眼睛看見是他後,先是愣了幾秒,接著瞬間紅了臉對他說對不起。
其實真正該道歉的,是任她撞上來的他。顧慕洲也不大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態,但看見她臉頰紅紅的害羞模樣,他的心情一片柔軟。情不自禁地伸手觸上她微微撞紅的額頭,顧慕洲輕輕地揉了兩下,等她的睫毛觸及他手腕,他終於察覺自己做了什麼。
儘管秦悠沒在意他唐突的行為,顧慕洲剩下半天依然心神不寧。直到當晚回住處時,助理調侃了他一句:「慕洲,沒看出來你撩妹技術很高啊。」他才恍然明白,他是對秦悠動心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惜當他發現這份感情,整張專輯的錄製都已步入尾聲,和秦悠見面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他不敢在確定她的心意前貿然表白,日子就一天天拖到了慶功宴那天。
顧慕洲的這張專輯刷新了近三年來國內首周專輯銷量最好成績,主打歌更是佔據了各大音樂網top1,本人一時間在歌壇也是風頭無兩。這麼好的成績,和秦悠自然分不開聯繫。當擬慶功宴邀請人員名單時,顧慕洲第一個寫下的,就是秦悠的名字。
時隔一個月,在酒店門口看見穿一襲天空藍長裙的秦悠時,顧慕洲暗自克制上去擁抱她的欲望,腳下步伐卻不止,迎了上去。
秦悠剛被服務生引進大廳便望見他,揚起明媚的笑顏對他說:「恭喜你啊,顧慕洲。」說完又拖長聲音打趣他:「苟富貴,勿相忘。」
顧慕洲聞言耳廓微紅,不過很快鎮定下來,望著她的眼睛,同樣笑著回道:「縱富貴,不敢忘。」不出所料,秦悠被他這番禮尚往來的話弄得臉頰升起熱氣,顧慕洲抿下唇邊忍俊不禁的笑意,帶她落了座。
接下來的時間裡,秦悠讓他見識到了什麼叫「一杯倒」。只在開宴前喝了一小杯葡萄酒,她就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了,頭一點一點的,三兩下就靠上了他的肩。顧慕洲動作輕緩地幫她換了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
慶功宴結束時,秦悠剛好醒了過來。然而只是身體醒了,神志還沒醒,她乖乖地坐在座位上,雙頰染上淺淺的粉色,像個等待家長認領的小朋友。
顧慕洲摸摸她的發頂,向助理投遞去一個眼神,慢慢把秦悠扶起來,她聽話地任他牽著手,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上了車。夜空無月,零散的星光灑在她臉上,秦悠突然綻開一個笑容。
她眼神飄忽,口齒倒還清楚,一字一句慢慢道:「顧慕洲……」
被她點到名字的人心跳如擂鼓,等著下文,可再一抬眼,她卻又合上眼睛陷入了夢鄉。
顧慕洲無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額頭。沒關係,他們來日方長。
4
夏威夷的白天來得很早,秦悠再度在顧慕洲的公寓裡醒來時,呆怔了半分鐘,接著把腦袋深深埋在枕頭裡,企圖讓自己又夢遊到顧慕洲房間的事情變成一場夢境。可當她憋不住氣翻過面來,頭頂還是她陌生又熟悉的吊燈,提醒著她此刻的窘境。
整個公寓裡靜悄悄的,看上去顧慕洲應該是已經離開了吧?
想到這裡,秦悠長舒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推開一條縫,客廳果然也是空蕩蕩的,只有一道蛋包飯的香氣不由分說地鑽進了她的鼻腔。
她剛將顧慕洲給她準備的早餐帶回自己的公寓,還沒等嘗上一口,就聽見有人在門外瘋狂地敲門。
「悠悠姐,快開門啊!我有個大新聞!」
「悠悠姐,你別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悠悠姐……」
來人是道具組一個跟她關係很好的姑娘,在門被敲壞之前,秦悠趕過去給她開了門。
秦悠內心十分忐忑不安地思考,究竟是什麼大新聞,難道是她半夜夢遊的事情被發現了?正在想如果被逼問要怎麼回答,就見到一張寫滿憤慨與激動的臉。
「大新聞!剛剛我在樓下咖啡廳看見請來拍MV的那個女模特,在和我男神拉拉扯扯!」道具組的姑娘氣憤地控訴,說完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她的男神就是顧慕洲。想到這裡,秦悠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下一刻,她就被道具組的姑娘拉著衝到樓下一起去守衛男神的「清白」了。
咖啡廳的角落處,秦悠和身邊人一起蹲在花壇邊上,看卡座的兩個人在交談。眼看著那個女模特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顧慕洲那邊走去,秦悠的胳膊被道具組的姑娘掐得越來越緊,她吃痛地低叫了一聲,瞬間引起了女模特的注意。
女模特警覺地朝她們這裡看來,身邊的姑娘十分沒有戰友情地丟下她貓著腰先溜走了,女模特緊隨其後追了上去。秦悠半蹲著身子一個沒站穩,險些跌倒,被人從身後撈了起來。
那人的手緊緊環在她腰際,動作卻溫柔得像是害怕把她弄疼,淡淡的檸檬味近在咫尺,秦悠不用回頭就知道身後的人是誰。
可那人卻不允許她裝烏龜,溫溫的呼吸觸在她後頸,低沉悅耳的聲音含著笑意,響在她耳邊:「悠悠,好巧。」
巧什麼?他大概應該早就發現她躲在這裡偷窺他了吧?
這種被抓包的感覺真是太尷尬了,秦悠深吸口氣,乾笑兩聲,轉過身,不敢對著顧慕洲的眼睛,隨口扯理由道:「聽說這裡咖啡不錯,我來嘗嘗。」
顧慕洲沒有拆穿她,只微微笑著接話道:「是挺不錯的,所以剛剛陳小姐請我來這裡,想商討一下拍攝MV的問題。」陳小姐全名陳沁,就是道具組姑娘口中的女模特。
他無形中對於剛剛那一幕的解釋坦坦蕩蕩,倒顯得她之前有些小人之心,秦悠俏臉微紅,問他:「那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顧慕洲聞言,眸光變得溫柔,凝視著她道:「我跟她說,我沒有什麼想法,讓她來跟詞作商量。畢竟,我唯你馬首是瞻。」
5
秦悠沒想到,下午陳沁真的來找她了。
彼時她正跟顧慕洲討論歌詞,陳沁進來時,秦悠明顯發現她看著客廳裡那道頎長的身影時,步子頓了一頓。
「咳咳,」秦悠咳了兩聲,打破沉默道,「陳小姐坐,我給你倒杯水吧。」然而還沒動作,就被顧慕洲搶先一步,半環著她倒完了水。這副反客為主的姿態,不僅讓秦悠嚇了一跳,也讓一旁剛落座的陳沁目瞪口呆。
「你們……」
她話沒說完,秦悠就迅速轉開話題道:「早上聽說你想聊一下mv,我不太懂表演,但是可以給你說一下詞的意境。」
見陳沁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過去,秦悠悄悄鬆了口氣,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某人寵溺縱容的笑。
顧慕洲雖不參與討論,但以另一種方式彰顯了存在感。在外一直保持男神形象的人,切水果煮咖啡的動作都分外熟練,悄無聲息地端到她們面前。
看著秦悠習以為常淡定的表情,陳沁心裡像被一千道雷轟過一遍,腦海中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話:女主外,男主內。
儘管顧男神隻字不提,但她能感覺到他動作裡對秦悠的親密無間,以及對自己的禮貌疏離,自己的存在怎麼看怎麼像個電燈泡。
不敢再繼續壞人姻緣,也不想再被虐,陳沁找了個藉口,匆匆離開了。
天色逐漸暗下來,顧慕洲看了眼窗外的夕陽,「八點以後,沙灘上還有派對,我們一起參加吧?」見秦悠臉上遲疑的神色,他慢慢補充道,「聽我助理說,派對專程請了當地的大廚來做全龍蝦宴。」
這句話簡直踩準了秦悠的命門,她幾乎瞬間丟盔棄甲,拉著顧慕洲往外走。
顧慕洲看著她扣在自己手腕的手,緩緩彎起嘴角。
步入夜色的夏威夷島上燈火通明,沙灘上人潮湧動,派對正開到高潮,當中有人舉著話筒唱一首嗨爆全場的歌曲,不少人跟著扭動身子跳起了舞。
秦悠屬於人群中的異類,望著滿目琳琅的食物,胃口大開地從桌頭席捲到桌尾,面子什麼的早被丟棄到海裡隨浪花飄走。只不過每當抬頭看見顧慕洲就在一旁靜靜注視著她時,秦悠還是會有幾分赧然。
顧慕洲的「陪吃」工作做得十分盡責,在她解決完畢後適時地遞來了紙巾。晚風悠悠吹拂臉頰,儘管環境熱鬧且嘈雜,但看著顧慕洲臉上的笑容,秦悠覺得自己一顆心無比沉靜。
可惜她還是不敢和他對視太久,自以為不動聲色地轉開目光,身側的顧慕洲發出一聲輕笑,在夜色裡顯得十分溫柔,接著對她道:「悠悠,其實我今天上午,我還見了導演,跟他說我不能拍mv了。」
秦悠驀地抬起頭,心下一緊,問他:「為什麼?」
他挑了挑眉,語氣輕鬆道:「因為早上,陳小姐想先和我對一下戲,我發現我還是不太習慣和女生親近,所以讓導演臨時再請個男演員。」
雖然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案,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他是為了你。」他不習慣和女生親近,卻可以和她貼近到零距離。
他眸光映襯漫天星河熠熠生輝,神情含著期待,似乎也在等她詢問他真正的原因。秦悠輕輕別開眼,嘴唇嚅動兩下,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
不遠處有海浪聲一波一波傳來,預示著漲潮的開始,派對上的人群也漸漸散了場。
秦悠深吸了口氣,露出個笑容,說:「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顧慕洲在她身後垂下眼睫,淡淡「嗯」了一聲。今夜月色太美,他幾乎要把埋在心裡的話說出口,最後還是忍住了。
還不到時候。他在心中對自己這麼說。
6
在遇到秦悠之前的二十多年裡,顧慕洲從來不知道追自己心儀的姑娘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他出身藝術世家,頭腦聰明,再加上一副稱的上讓人驚豔的外貌,前半生可謂順風順水。向他表白的女孩子自然也不少,但他不曾對其中任何一人有過同樣的好感。
那時他還不知道,像他這樣的性格,不動心則已,一動心便是情根深種。
通過秦悠對他的專輯種種上心的表現,顧慕洲一直以為她也是喜歡自己的。於是在那場慶功宴結束的第二天,他便約秦悠出來,準備向她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