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愛,寫給愛——法國電影《蝴蝶》影評

（這是我寫在2005年8月12日寫的一篇關於法國電影《蝴蝶》的影評，這部電影我在幾年間看了很多遍，它溫暖，深情又寓意深刻，我每看一次，就有一次新的感動。在這裡，我把《蝴蝶》這部電影隆重推薦給各位朋友們！）

如果不是因為那首朋友推薦來的法語歌《蝴蝶》，我不會一定要看這部片名平淡的電影。

那首歌是一個小姑娘和一個老人的對唱，在清新活潑的旋律中，小姑娘問爺爺沒完沒了的問題：　

「為什麼雞會下蛋？」 

「為什麼情侶們要親吻？」 

「為什麼漂亮的花會凋謝？」

……　　　　

清脆的童音跳動在一個百無聊賴的下午，空氣突然變得清洌。這首歌吸引著我去找這部電影。短短的一個半小時，雖然只是講述一個八歲的小姑娘愛樂莎隨同老先生朱利安去山區裡找稀有的伊莎貝爾蝴蝶的過程，但影片情節溫馨感人，於安靜中充滿了打動人心靈的力量。　　　

愛樂莎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她的媽媽十六歲時意外懷孕，生下了她，正如她向爺爺描述的:「我的媽媽是同時墜入情網和懷孕的。」或許由於她的媽媽從小也沒有得到過父母的關愛，她並不懂得如何去愛這個孩子。愛樂莎從小就生活在得不到關愛的恐懼不安中。她告訴爺爺：「我整夜地哭泣，雖然媽媽並不知道。」愛樂莎如此渴望被愛，以至於夢到一隻籠中的金絲雀不願意離開她而感到溫暖，因為：「它不願意離開我，是因為它愛我。」　　　

在愛樂莎又一次被去朋友家玩的媽媽而遺忘的一個晚上，她決定偷偷跟隨樓下住的爺爺去阿爾卑斯山裡找一隻稀有的蝴蝶。這一老一少的旅行開始了，起初他們的關係是緊張的，但隨著情節的展開，伴著出Nicolas Errera之手的似水鋼琴旋律不斷地迴響，在法國南部山區的美麗自然風景中，這一老一少一幕幕溫融感人的畫面慢慢拉開。　　　　

愛樂莎的突然失蹤，讓她的媽媽終於意識到自己一直多麼疏忽這個孩子。返回巴黎後的朱利安告訴她：「我們一直都不知道怎麼向孩子表達對他們的愛，雖然只是簡單的三個字，卻很難說出口。」

當片尾愛樂莎終於被媽媽擁在懷裡親吻，她笑得象一朵盛開的花；而朱利安對於自己死去多年的兒子一個未了的承諾終於可以劃上句號：十七年前，他得了抑鬱症的兒子希望父親送他一隻伊莎貝爾蝴蝶，不久他就死去了。雖然朱利安沒有在山裡抓到伊莎貝爾蝴蝶，卻在這一次帶回來的蟲子裡等到了他尋找多年的伊莎貝爾蝶的破蛹而出。　　　　

如果沒有法國小童星Claire Bouanich出神入化的表演，這部片子很難有如此深沉的打動人心的力量。雖然飾演朱利安的演員Michel  Serrault是三屆凱撒獎影帝，但在片中，他似乎完全成了小姑娘的配角。Claire Bouanich把一個既聰明伶利又孤獨敏感的小姑娘演繹到了化境。她自然嫻熟的演技讓我非常驚訝，以致於我為了看她，一遍又一遍地看這部片子。　　

影片中好幾個鏡頭完全是用小女孩清澈如水的眼神來說話：

放學後，愛樂莎坐在長凳上等待媽媽，媽媽答應了她今天下午領她去看電影。一部公交車停在站臺，整個畫面是愛樂莎凝望公交車的臉部特寫鏡頭，她水一樣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公交車開走後，只有空空的站臺。　　　　

旅行之初，愛樂莎總想討朱利安的喜歡，她搜腸刮肚地跟他說話。脾氣暴躁的朱利安衝沒完沒了說話的她大發雷霆，她眼神中是驚慌、委屈和無助。　　　　

途中，一輛越野車開過，愛樂莎定在那裡，看著車裡幸福地去遠足的一家人，她看著那個坐在車後座的小孩子，眼神中充滿了羨慕，她多麼渴望自己也有這樣一個完整的家庭，也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去旅行。　　　　

她和爺爺在一戶農莊過夜，男主人那天晚上過生日，愛樂莎看著他擁抱並親吻為他端上蛋糕的兒子時，看著團圓溫融的一家人時，她微笑的眼神中又是讓我們熟悉的充滿無助感的羨慕。　　　　

這部影片同時也在不動生色地談論人生，朱利安在片尾與愛樂莎和她的母親的交談中，講了許多人生的道理。影片中精彩的對白像沙灘上的貝殼，俯拾即是:　　　　

「你知道嗎，他們的愛也只有一條線牽著。當人們需要對方給出愛的證明時，那就說明他們對愛沒有信心，當人們沒有信心的時候，愛也就不存在了。」　　

「死亡是人生的一部分，只是它不會事先通知你。很多人活得好象自己有個永恆的生命似的，可是從沒人能確定他們是否夠時間來實現自己的願望。」　　　　

小姑娘問爺爺：「怎麼樣才能變成有錢人呢？」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卻似乎顧左右而言他：「最好就是，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不幸的孩子都希望快點長大……一個稱職的母親撫養自己的孩子，了解他們，並為他們的未來擔心。一個稱職的母親懂得安慰、擁抱和親吻她的孩子。」　　

「我們為了它（伊莎貝爾蝴蝶）跑了那麼遠的路，而它卻在這裡等著我們。」　　　　

導演Philippe Muyl在2002年推出這部影片在法國上映時，吸引了百萬名觀眾，票房非常可觀。我想是因為它在溫融寧靜的調子中，慢條期理地講一個簡單的故事，既融合了愛、親情於一體，又恰到好處地揭示了法國諸多社會問題，如單親家庭孩子的撫養及教育問題、法國老人的孤獨等等。這部片子其實是一部多稜鏡，每個人：孤獨的人，為愛所困的人，被愛拋棄的人，為承諾所累的人，都可以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它，影片總可以引起不同的人或多或少不同層面的反思。　　　　

在這裡，我借用《蝴蝶》那首歌中的一句歌詞來結束這篇文章：

「為什麼你要握著我的手？」

「因為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溫暖。」

　　

寫於2005年8月12日

     附：影片主題曲《Papillon》（蝴蝶）的歌詞：

　　

　　Pourquoi les poules pondent des oeufs?

　　Pour que les oeufs fassent des poules.

　　Pourquoi les amoureux s』embrassent?

　　C』est pour que les pigeons roucoulent.

　　Pourquoi les jolies fleurs se fanent?

　　Parce que ca fait partie du charme.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

　　Pourquoi le feu brule le bois?

　　C』est pour bien rechauffer nos coeurs or.

　　Pourquoi la mer se retire?

　　C』est pour qu』on lui dise 「Encore.「

　　Pourquoi le soleil disparait?

　　Pour l』autre partie du decor.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

　　Pourquoi le loup mange l』agneau?

　　Parce qu』il faut bien se nourrir.

　　Pourquoi le lievre et la tortue?

　　Parce que rien ne sert de courir.

　　Pourquoi les anges ont-ils des ailes?

　　Pour nous faire croire au Pere Noel.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

　　ca t』a plu, le petit voyage?

　　A la prochaine fois, d』accord.

　　D』accord.

　　Je peux te demander quelque chose?

　　quoi encore?

　　on continue mais cette fois-ci c』est toi qui chantes.

　　Pas question.

　　Tu te pleures.

　　Non, mais non.

　　alors, c』est le dernier couplet.

　　Tu ne crois pas que tu pousses un peu le pourchas?

　　Pourquoi notre coeur fait tic-tac?

　　Parce que la pluie fait flic flac.

　　Pourquoi le temps passe si vite?

　　Parce que le vent lui rend visite.

　　Pourquoi tu me prends par la main?

　　Parce qu』avec toi je suis bien.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

       「為什麼雞會下蛋？」- 為了蛋都變成小雞。

　　「為什麼情侶們要親吻？」- 是為了鴿子們咕咕叫。

　　「為什麼漂亮的花會凋謝？」- 因為那是魔法的一部分。

　　「為什麼會有魔鬼又會有上帝？」 －是為了讓好奇的人有話可說

　　「為什麼木頭會在火裡燃燒？」- 是為了我們象毛毯一樣的暖。 

　　「為什麼大海會有低潮？」- 是為了讓人們說：「再來點」。

　　「為什麼太陽會消失？」- 為了地球另一邊的裝飾。

　　「為什麼狼要吃小羊？」- 因為他們也要吃東西。 

　　「為什麼是烏龜和兔子跑？」- 因為光跑沒什麼用。 

　　「為什麼天使會有翅膀？」- 為了讓我們相信有聖誕老人。

　　「你喜歡我們的旅行嗎？」- 非常喜歡。

　　「我們看到了很多漂亮的東西，不是嗎？」- 可惜我沒能看到蟋蟀。

　　「為什麼是蟋蟀？」- 還有蜻蜓。

　　「嗯，也許下一次吧。」 「我能問你點事情嗎？」- 又有什麼事？

　　「我們繼續，不過由你來唱？」- 絕對不可以。 「來吧」。不，不，不。

　　「這是最後一段了。」- 你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了呢？

　　「為什麼我們的心會「滴答」？」- 因為雨會發出「淅瀝」聲。

　　「為什麼時間會跑得這麼快？」- 是風把它都吹跑了。 

　　「為什麼你要我握著你的手？」- 因為和你在一起，我感覺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