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擔憂地看著我,端了點心過來。
她摸了把口袋,突然驚叫,「小姐,您的薛濤籤不見了。」
我拍拍她的手,「不過是一首詩,沒有什麼不敬之詞,丟就丟了吧。」
皓月還是覺得可惜,有些悶悶不樂。
我笑道,「幫我解發吧,我想沐浴。」
皓月走近過來,卻又是一聲迷惑的驚叫,「小姐,你的碧玉木蘭簪呢?」
我伸手一摸,髮髻上只有幾枚簪花。
那碧玉木蘭簪是進宮前母親給我的,這是她當年的陪嫁,不能弄丟。
我心下一緊,「想必是落到九曲長廊了。」
我吩咐皓月帶著小祿子他們去找,但將近傍晚,還是沒有找回來。
或許,煙波亭不是沒人去。
簪子該是被人撿走了。
想及此,我的心頭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直覺會發生什麼事情。
為此,我讓小榮子小祿子在煙波亭上掛了白色的羽紗簾帳。
希望撿到簪子的人可以還回來。
一日,我正在繡一副大漠如煙圖,蕙菊走了進來。
「娘娘,麗妃聽聞柳妃娘娘懷孕,特意前去道喜了。」
「和妃呢?」
「和妃娘娘倒是沒有太大的舉動,聽說向皇上請旨去隆福寺給柳妃祈福。」
我點頭,看來和妃還算是聰明人。
我起身望著平靜的湖面,道,「怎麼說我也是後宮之主,皇上即位雖久,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子嗣。柳妃懷孕是好事,我們也得有點表示。」
皓月點點頭,卻又為難地問道:「可是,娘娘,我們該送些什麼過去呢?」
我笑著看她,「我大婚時的子孫餑餑你可是嘗過的,就做那個吧,圖個吉利。」
皓月應下了。
當晚,我仔細挑選出一隻鳳舞九天的朱漆木匣,將子孫餑餑精心包好放進去。
並吩咐紫櫻、玉梅和小福子小喜子,送去柳妃的昭陽宮。
等了許久,卻不見他們回來。
我有些不安,「他們去了有多久?」
惠菊在門口四處張望,「回娘娘,兩個時辰了。」
這時,皓月滿臉喜色地進來,「娘娘,黃敬帶口信來了。」
我忙起身,詢問二哥的情況。
二哥真的聽了我的話,向皇帝辭去三軍統帥的位置,皇帝為此賜給他錢帛府邸,連稱他忠心耿耿。
看來我猜得沒錯,皇帝並非真心將三軍交給二哥,只是一次試探罷了。
凌家逃過一劫,我終於鬆了口氣。
我剛坐下,就見小祿子匆忙進來,「娘娘,柳妃娘娘把紫櫻他們扣下了,不過現在已經放人了。奴才怕您著急,先跑回來告訴您一聲。」
我霍地站起身,「扣下了?為什麼?得罪柳妃了不成?」
小祿子沒有回話。
此時,紫櫻、玉梅、小福子和小喜子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娘娘。」
四人一下子跪在我面前,哭起來。
我示意皓月將她們扶起來,柔聲問,「出了什麼事?」
小福子擦擦眼淚,「咱們奉娘娘懿旨給柳妃送賀禮,巧的是,皇上與和妃也在。」
紫櫻接著說,「我們便在一旁候著,柳妃問我們是哪個宮的,奴婢剛說是坤寧宮,柳妃臉色就變了。」
紫櫻說著哽咽了,我轉頭看著玉梅,內心有些憤怒。
玉梅繼續說,「皇上笑著說您做得還算得體,柳妃的臉色變得好快,眨眼就笑了。讓我們先在偏殿候著,還讓丫鬟們好好招待。」
小祿子又說,「我們等了許久,柳妃直到晚膳才召見我們。當她看見食盒內的子孫餑餑,一下子就生氣了。硬說您沒安好心,逼著我們吃。我們哪兒敢吃,她就讓身邊太監硬塞,還打了我們。」
皓月聞言,氣紅了臉,「小姐,她憑什麼打他們,咱們又沒做錯什麼?」
我苦笑,是我大意了。
柳妃現在懷孕,生怕有人毒害她的孩子,又怎會接受我送的食物呢?
「怪我沒有考慮周全,快下去好好歇息吧。」我擺了擺手,讓人扶他們下去。
「皓月,隨我去煙波亭。」
「小姐,這麼晚了您去煙波亭做什麼?」皓月詫異地問。
「心裡憋悶的很,」我笑笑,「讓小榮子跟去吧,他懂點功夫,別驚動侍衛了。」
「可是,小姐……」皓月還想再勸,見我執意要去,便只好拿了披風出來。
夜色很暗,涼風颼颼。
我小心地避開巡夜侍衛,穿過御花園,才到了煙波亭。
我憑欄而望,回想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
是想辦法得到皇上的垂青,做個有底氣的皇后,為凌家勢力做保障?
還是隨皇上心意默默避世,安靜地做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后?
風吹亂了我的鬢髮,我不禁裹緊了身上的輕裘披風,手觸及紫玉菱花簫,一點涼,心中寂寥蒼涼。
我吹起了《流水浮燈》,略帶哀怨的曲子飄蕩在西子湖上。
突然有人拍手,夜空中響起男子爽朗的笑聲。
「姑娘好簫聲。」
我驚得回身,隔著羽紗簾,借著月色能看出來是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