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 桓臺 張作鵬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父親和他七個弟弟的組合體「張家八兄弟」,成為十裡八鄉一座「地標」。「張家八兄弟」做人堂堂正正、做事乾乾淨淨,聲譽口碑被鄉鄰稱頌。那時,每當我、姐姐或堂弟堂妹被人介紹這是老幾的孩子時,一律仰著頭,滿臉榮耀。我們高調,奶奶更不淡定,一聽到人家說這是「張家八兄弟的娘」,她全身上下甚至連那雙小腳都是滿滿的驕傲。
爺爺去世時,八叔七歲,七叔上學,五叔、六叔還沒成親,那時「張家八兄弟」只是一個半拉子工程。一生務農老實巴交的爺爺沒給奶奶留下什麼,無米之炊怎麼做,這考驗著奶奶的智慧。奶奶的辦法是開會,召開兒子參加、謝絕兒媳參加的家庭會議。會上,奶奶規定了兩個必須:找了媳婦另起鍋灶的兒子,每月必須交多少養老錢,一年必須交多少口糧!雖然只是口頭協議,但奶奶執行起來卻鐵面無私、不講情面。那時,有個叔叔手頭緊,晚交了幾日養老錢,奶奶提著刀找上門,朝叔叔家的一棵梧桐樹,砍一刀,罵一聲,梧桐樹汁從刀口流下,像極了人的眼淚,直至叔叔告饒奶奶才罷手。有「法」可依,執「法」必嚴,成為四個叔叔能在婚戀年齡娶到意中人的最可靠保障。
被排斥在會議之外,母親知道肯定有什麼瞞著自己。每月交多少養老錢,一年交多少口糧,那是明的,暗的呢?任憑母親怎樣追問,父親始終守口如瓶。後來發生的事驗證了母親的猜疑。父親當工人,我家條件還說得過去,母親又愛面子,她一分一釐地摳,一分一釐地攢,買了北極星大掛鍾、上海蝴蝶牌縫紉機。那時,這些大件算得上土豪級的奢侈品。為了撐門面,這個叔叔訂婚借去大掛鍾,那個叔叔結婚借去縫紉機,用完了,下文沒了。再後來,我家住的房子也變成了一個叔叔的新房。但母親除了耿耿於懷,卻也無計可施。
依靠智慧,奶奶創造出了子孫滿堂的奇蹟,但操心勞累卻沒有讓她過早衰老,白髮、皺紋、滄桑,根本與奶奶不沾邊。奶奶總盤著一雙小腳,坐在炕席上,頭髮紋絲不亂,腦後綰著結實的髻,藏青的大襟褂,緬襠褲腿扎得利利落落,手上端著旱菸袋,吧嗒吧嗒過足癮,喝兩口濃釅的茉莉花茶,清清嗓子,接著抽。
三十年倏忽而過,「張家八兄弟」如今只剩下兄弟兩人,從鄉鄰視野中漸漸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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