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讀畢飛宇的《小說課》,這是一本出版多年的舊書。還記得大一的時候,剛剛入學中文系,室友拿了一本畢飛宇的《推拿》給我看,說這真是一本特別好的小說。
一晃眼,這位室友也已經成為了孩子的媽媽。
一個好的作家,才華總是掩映不住的,開篇談蒲松齡的《促織》便讓人佩服不已,洋洋灑灑從小說的內容,談到小說的節奏,從文化談到人的命運。短短1700字的《促織》,被他讀出了人間百味,如果蒲松齡知道,一定會把他當成高山流水的知音。
我常常覺得,能讀透文言小說背後的美和內涵的人,都是十分幸運的人。文言小說有一道語言障礙,能夠讀通,並且品味語言背後的深邃,需要時間和苦功。
選擇讀中文系的人,也許有少部分人是早就想著要去做公務員的,但是大多數人都曾經有過那麼一陣子,想過要走學術道路。
最後能堅持下來的人,少之又少,做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最開始,我會覺得這是我們的自由意志決定的,我們沒有選擇學術,後來我發現,其實只是這門學問沒有選中了我們而已。高山總在那裡,往上走,空氣越稀薄,路途越艱險,能走到最後的人,是和學問兩情相悅的人。
寫作亦然。畢飛宇的這本《小說課》,再次提醒我們:一切偉大的寫作,都源於精讀。
而精讀的能力,說到底其實就是一種專注的能力,細細凝視一首詩,一篇文章,一本書,咂摸其中的百味。
短短的一篇《促織》,寫出了命運、人性還有廟堂與江湖之間的波雲詭譎,如果只是看個表面,看個熱鬧,就僅僅知道這是一個小孩變成小蟋蟀的魔幻故事,那就約等於沒有讀過。但像畢飛宇這樣的作家,從書中品出光怪陸離的世界,求思之深,而無不在焉,自然寫作的時候,也能造就一個漂浮於現實之上的世界。
雖說有些人嫌棄這本書是他的講稿集結,但是我覺得光是品《促織》這一篇,就值得。
作者: 畢飛宇
出版社: 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版年: 2017-2
不禁想到有些家長朋友總是說,自己的孩子很愛看書,但卻寫不好作文。說到底,還是缺少思考的緣故,我也見過他們口中很愛讀書的孩子看書,趴在地上,窩在角落裡,仿佛被書中的世界吸住,但是寫的時候,又總是欠缺深度和思考。說到底,他們也還是停留在「看書」而不是「讀書」。
真的開始讀書了,拼的不再是速度,而是深度,不是刷新數字的爆發力,而是沉浸其中的專注力。對於這些孩子來說,多看一些工具書,不失為打開自己讀書思路的方法,當你開始想要為讀書這件事情找些門法的時候,你就上道了。
生活在瞬息萬變的資訊時代,我常常覺得,如果一定要培養孩子一樣什麼能力,我想專注力,應該是最好的能力。因為笨鳥專注,勤能補拙,聰明人專注,事半功倍。
家長們常常想著「做些什麼」可以讓孩子變得更專注,除去少部分患有注意力缺陷的孩子外,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家長「不做什麼」,更重要。
生活在一線城市裡的孩子,從來不缺乏「廣」的機會,不重樣的興趣班,不重樣的課外閱讀……他們比我們小時候要活得豐富多了,精彩多了。
若干年前,我們還會有親子一起上課的時候,也因此得到一些機會觀察孩子們和爸爸媽媽的互動模式,其中有那麼一些瞬間,我時不時還會想起。
那是一個秋天的下午,在戶外課堂上,一個孩子正在聽著老師講某個展品,老師正講得起勁,而學生也剛剛開始跟上老師的節奏,進入課堂的情境。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家長突然對自己孩子說了一句:「小明(化名),你快看看,那裡有一隻螳螂!」
就這樣,這個孩子的注意力被轉移到這隻螳螂上,當然不可避免地,其他孩子也會受到影響。
生活中常常有這樣的情景,孩子正開始進入狀態,家長倒是那一個引入幹擾因素的人。其實專注力也像一塊肌肉,多練習就會變得強壯,常常被打斷,自然難以專注。
今年上半年,因為疫情,我們轉到線上上課,有時候孩子們也會打開鏡頭,我也得以窺見他們在家學習的實況一二。
那些在課堂上總是走神,難以專注的孩子,往往在客廳上課,而背後可能是在做家務的爺爺奶奶,或者是走來走去的弟弟妹妹。
我想,除非是天生專注力特別好,不然都容易被打擾。
那段時間,我也常常聽在學校工作的同學說,自己一個星期寫好幾次郵件給家長,勸他們不要讓孩子在客廳沙發上上課。
不過開心的是,新學期的讀書會學習也已經過半,鏡頭裡在客廳上課的孩子越來越少。
讀書會的舉辦形式多種多樣,有的一次課一本,有的一次課好幾本串講,但我還是偏愛這種一個月一本書的學習方式,給我們時間好好思考書中的主題,還有寫作技藝。
深入紮根,才能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