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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機會,丟在英國劍橋廢料箱裡的148本日記,被某人撿起交給了「我」,從此「我」就像一個攜帶秘密的福爾摩斯,踏上了揣摩日記、尋找作者、實地拜訪、聯繫私家偵探、走訪筆相學家、運用數學公式的漫漫徵程。
「我」抽絲剝繭,又一波三折,解鎖148本日記幾乎耗盡五年的時間和閱歷,最終呈現出來,就有了這本書《被搞丟的人生:廢料箱裡的148本日記》。
作者亞歷山大·馬斯特斯,曾出版過《倒帶人生》,由人民出版社最新出版,這次他用心捧出的集懸疑推理、愛情故事、社會文史於一體的傳奇傳記,是一次驚豔的挑戰,也是抵達靈魂深處的終極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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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註定是一本有趣有料、精彩好玩的作品,但是,它所具有的哲思和探索同樣不可忽視。2001年,「一個微風吹拂的下午,我的朋友理察·格羅夫穿著襯衫,沒紮下擺,閒溜達在劍橋的街上。這時,他發現了這個廢料箱。」
日記是誰丟棄的?日記都記錄了什麼?日記的主人公又有哪些非同尋常的經歷?主人公是否在人世?伴隨著日記裡的一句話,「但願我的日記在人們能夠看到之前,別毀了,我的日記有不朽的價值」,作者踏上了尋找真相的道路。
魯迅先生曾在《且介亭雜文二編》中寫道,「從作家的日記或尺牘上,往往能得到比看他的作品更其清晰的意見,也就是他自己簡潔的註解。」毫無疑問,日記比本人要真實而飽滿。
亞歷山大·馬斯特斯變身偵探家,從日記中的蛛絲馬跡辨認和探尋,沿著扁臉人、生理期、克萊倫斯、走出監獄、神秘人物E、不叫瑪麗、哈麗亞特夫人、埃爾莎·朱利奇、蘿拉·弗朗西斯等關鍵詞「順藤摸瓜」,本以為日記主人蘿拉已經去世,沒想到她還活著,於是便有了與她的會面和採訪。
這個過程讓人頓覺不可思議,在猜測中研判,在調查中破案,作者究竟為什麼如此大費周折?其實,答案就在這些日記中,「一本匿名者日記精彩之處在於,它有可能屬於任何人。」簡言概之,作者為尋找148本日記又創作了一本書,這個過程充滿了極為豐富想像力和創造力,本身也是重新遇見未知的自己。
比如,日記中的刀片隔痕,經蘿拉證實,原來她的父親是業餘藝術家和雕刻家,做泥型和花園侏儒雕塑,當時手頭缺紙才割掉一些日記。
再比如,利賓納果汁箱子裡的書本裝得不整齊,作者猜測書本先裝進塑膠袋,再裝入箱子裡,繼而判定塑膠袋要麼是被老鼠咬壞,要麼是被陽光損壞,還說明屋子有扇窗戶朝南等。類似的神秘細節還有很多,最精微之處連單詞字母最後一筆往上揚作者也不放過,「猶如一個女孩兒在小鎮酒吧裡將裙子往上一揚。
他者即鏡子,他者的日記就像凸凹鏡,映照出作者的內心世界和精神版圖。就像作者的發現,「從早期日記到這些色彩鮮豔的晚期日記,所有字母中唯有一個一成不變,那就是I。」與其說蘿拉寫日記反覆強調的是自我,毋寧視作亞歷山大的精神重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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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有句對話,「這是一部關於一個一生都很失意之人的書,但是酗酒、吸毒方面的問題我沒有。災難還沒有那麼嚴重,你知道嗎?很多人的生活要比我貧窮得多糟糕得多。」此語揭示出作品的核心思想,正如這三句詩,「啊,靈魂的得到的是多麼含糊的回答∕而我們這一生熱切渴求的是確鑿無疑∕在廚房,我碰了一下爐灶上的那些灰塵。」
靈魂的回答,正是一種尋找自我的精神表達,一種通向真理的曲折小徑,倒頭來往往是,「人們如何掙扎,最終卻仍未能發現真理。」
蘿拉是失意的,但不是失敗的,148本日記就是最好的證明。她從12歲起就喜歡寫日記,喜歡筆落在紙上的那種感覺,若一天不寫就感覺找不到自我。她給IT行業教授做過女陪護,她愛上女鋼琴演奏家,她丟掉圖書館工作,她甚至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看上去有些另類……
然而,她寫了四千萬字的生存描述,記錄一個女性每天的24小時,她又是不那麼糟糕的,在後來的彩色日記中,時間如糖蜜般緩緩流過。所寫即所活,留下活過的痕跡,這本身就是一種勝利。
蒙田曾說過,不管人們扮演什麼角色,總是在扮演自己。同樣的,不管人們書寫什麼,總是在觀照自我。某種意義上說,我們都是蘿拉·弗朗西斯,同時我們也是亞歷山大·馬斯特斯。在日記中打撈被搞丟的人生,亦是找回丟失的自己,而亞歷山大·馬斯特斯的多元化敘事策略和精神架構,給人以全新的體驗和啟發,令人無限回味和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