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陸觀眾,海報上同時出現的三位主演的臉孔想必比電影將要講的故事更吸引人,塞皇、Nicole Kidman和小丑女Robbie,哪一位單拎出來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好萊塢影后,能一次性集齊她們,這個卡士無論放之何處都絕對是讓人側目的存在。而順著三大女神的引領,觀眾要觸及的是米國傳媒史上最重磅的地震——2016年福斯老大Roger Ailes的性騷擾案件。
放在國人眼中,一個傳媒公司老大出了桃色新聞,也許跟娛樂明星有外遇差不多,沒啥大不了,但放在米國,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傳媒作為行政、立法、司法以外的第四權,在言論自由環境中是制衡三權,為政府糾偏的重要力量,媒體的一字一詞都會潛移默化地影響民意,左右著國家政治形勢,這在近年網絡信息爆炸的大陸也有了越來越明顯的體現。而福斯正是米國老牌右派媒體的實力代表,它最鼎盛時收視率曾比中左的CNN與微軟NBC加總還高,說它是共和黨的CCTV毫不為過。
而Roger Ailes從尼克森時代走來,掌舵福斯20+年,一手將福斯打造為默多克旗下最核心的媒體王國,他早已不是單純的傳媒大亨這麼簡單,而已經成為了一個共和黨幕後的政治大佬。在這個Roger「專屬」的媒體王國裡,女主播們為求生存,只能一再出賣自己以表達對Roger的忠誠。可見,受害人要掰倒這麼一位能左右政局的大佬,難度更甚於大洋彼岸的《日本之恥》。
本片正是聚焦於此,全流程回顧了從第一個受害者站出來控告Roger,到福斯上下陷入猜忌與分裂,雙方明爭暗鬥陷入僵持,但隨著越來越多女主播勇敢站出來指控Roger,甚至包括福斯臺柱Megyn Kelly,讓天平瞬間傾斜,最後徹底將Roger扒下了王座。
雖然,本片的敘事總體顯得流水乏味,反差巨大的人物色彩令觀眾情感從開頭就是一邊倒的毫無懸念,它絲毫未曾提及Roger帶領福斯登上巔峰的功績,而只將他往一個色眯眯的糟老頭形象去塑造,加上過於明亮的畫面,都讓電影觀感缺乏穩重,而更像是爆米花。但它也完整地記錄下了這場爆炸性醜聞的來龍去脈,並對女性在職場中很多難以啟齒的弱勢與無助做了細緻刻畫,讓觀眾發現,在這個事實上還是以男性為主的社會中,女性不單只要防備來自男性的威脅,還要提防其他女性的競爭,提防出其不意射向後背的箭。「忠誠」這份職業人的操守竟被用作齷齪勾當的偽裝,而當潛規則被捅破,首先跳出來試圖繼續掩蓋,甚至反戈一擊的竟是那些同樣受害,卻從中獲利的「弱者」,凡此種種都道出了女性在職場中的尷尬地位。是多少人的逆來順受與自我催眠才促使禽獸愈發變本加厲,Roger只是施暴的手,整個社會潛意識中的性別歧視,男尊女卑思想才是抽向女性的笞棒。
事實上,職業女性們為了反抗這種性別霸凌付出的代價要遠比一般人想像的大得多,就算連名利雙收的福斯臺柱Megyn Kelly都難逃厄運,甚至為了伸張正義,而被自己的團隊成員指責自私,不為他人職業生涯著想。幸好,Megyn最後守住了自己的良知,而包容的丈夫與熟睡的女兒又堅定了她站起來的決心。
本片裡,塞皇、Nicole和Robbie的飆戲雖算不上驚為天人,也著實可圈可點,讓觀眾為案件的大逆轉鼓掌叫好的同時,又渲染出了一個大獲全勝的結局。但我們也應該看到,這場勝利贏得有多艱辛,它放在世界職業史中又是多麼的罕見,除此以外還有多少悲劇被掩蓋至今,我們其實不得而知。而就算是那些能最後獲得公義的案件,其中每個曾遭遇性騷擾的女性,不管看上去有多麼強大,在為自己勇敢發聲之前,其實都是孤立無助的個體。所謂真正的平等與光明,即使在今天看來,仍是一場任重而道遠的徵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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