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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有讀者朋友在後臺或者微信問我,北遊你為什麼不寫美國了?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漫天飛舞的信息,讓我無法辨別哪些為真,哪些是假?
所謂「巧夫難為無米之炊」,我很難說服自己在事實都搞不清楚的情況下,去分析出什麼靠譜的結論來。
還別說我遠在中國,就問那些身處美國的朋友們,各種媒體和社交軟體上報導的所謂「事實」,甚至是「有圖有視頻」,真的是真相嗎?
在當下混亂的輿論生態中,我看,沒有人敢肯定了。
我們可以看到,各種局部的、瑣碎的、不可信的、斷章取義、自相矛盾的所謂「信息」擁擠在社交媒體上,連傻子都看得出來,其中充斥著大量的陰謀、厚黑、東方式權謀和臆測,鋪天蓋地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面對這些可能有90%都是垃圾的所謂「事實」,我是一點食慾是沒有的,我從不奢望依靠這些垃圾食材能夠烹飪出「美味佳餚」來,那樣做恐怕只能倒掉人的胃口,讓大家噁心。
況且你當個事後諸葛亮去分析事件,意義何在呢?
政治分析的唯一意義在於規避風險,如同哈耶克所做的那些有意義的研究:在事情發生之前,警告世人,這裡有個坑,不要去。
當然,至於世界聽不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如哈耶克說,不要走向奴役之路,當時誰聽進去了呢?沒有!
歷史給我們的唯一教訓,就是我們從來不吸取教訓。
人類就是這樣的賤,你苦口婆心的給他們分析和警告是沒有用的,你只有等他們掉到坑裡去以後,哦,原來那個誰,對,就那個誰早說過.有用嗎?
哈耶克算是運氣好的,在他有生之年,大家掉進坑了,於是,他倖免於泯然眾人,終於得見天日、功成名就。
實際上,我們這個世界的大量庸才獲得了跟他才能不相匹配的名氣,而一些偉大的天才卻因為他們的超前,和世人的平庸,而到死都沒有獲得公眾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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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類似於哈耶克這樣的人之所以被讚譽為「先知」,並不是證明他們真的能夠預測未來,而是他們能夠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危險,辨認出公眾無法識別的暗流和信號來,從而讓我們規避風險,避免入坑。
人要懂得居安思危,社會要懂得糾正錯誤,而人類中的智者就是社會糾錯機制中的重要一環。
在寫作《通往奴役之路》的前十年時間裡,哈耶克就警覺的意識到,整個英國的氛圍和輿論,特別是那些在社會問題上持「進步」觀點的朋友的意見,完全誤解了那些運動的性質。
很顯然,哈耶克的觀點在友人和同事中間顯得「不合時宜」、「危言聳聽」,尤其是擔心英國在二戰後很可能也會實驗這種哈耶克確信對自由造成了極大摧殘的政策,於是有了那本著名的《通往奴役之路》。
所以,為了我們未來少遭點罪,這些智者的研究,先知的警示,我們需要反覆強調。
對於民主制度,哈耶克有過深刻而細緻的研究,而我前段時間敲打「制度迷信者」的一段文字,被大量轉發,因為和哈耶克相關,有必要複述一遍。
那些迷信美國民主制度的人應該清醒一下,這世界根本就沒有所謂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完美制度」。
不管你設計多麼完美的制度,也無論你制定多少完美的法律,你都無法阻止低劣的人性爆發,當人口結構發生變化,所謂民主制度會立馬變成利益的鬥獸場。
對此,哈耶克早有預判。
他敏銳的指出,「如果在一種政府體制當中,任何即時性多數(any temporary majority)可以把它所偏好的任何事情都確定為受其控制的『公共事務』,那麼這種政府體制就是一種極其可憎的制度性安排」。
在哈耶克看來,原本「分權原則」是就是為了限定政府權力而發明出來的限制性措施,然而這個偉大的措施卻因為「全權民主」的出現而被取消了。
一個原本指望達成「法律下的政府」的理想政治結構,在無限擴大的立法機構之下,完全淪為笑話。享有「最高權力」的議會,「為了得到多數的支持,能夠去幹多數代表認為有利可圖的任何勾當」。
他們可以把自己的意志通過數量上的優勢瞬間轉化為法律,強加給少數群體。
哈耶克一針見血的指出,「在這樣一種按照民主方式選舉產生的擁有著給與某些特定群體以特殊好處,和把特殊負擔強加給某些特定群體的無限權力的機構當中,多數只有通過一種方式達成,即犧牲少數人的利益的情況下,給予多數特殊利益群體以特殊好處進而賄買到他們的支持」。
關於這一點,我們觀察美國白左精英對於黑人群體和特殊群體刻意的討好與利益輸送中,看的無比的清晰。
當你感覺生活困苦的時候,當臺上的政客給你承諾要劫富濟貧,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給富人加稅,給窮人減稅,用別人辛勤工作的成果來滿足你不勞而獲的美好生活時,你很難抵抗這種誘惑。
尤其在政治門檻越來越低的現代社會之中,當低劣的、缺乏自律的、無生存能力的、短視的人,都可以輕鬆獲得政治權利和選票的時候,有多少人會因為一份漢堡就賣掉一張選票,是很難得到否定回答的。
所以,哈耶克斷言,在一個權力無限的機構裡,決策都充斥著「敲詐和腐敗」,他們註定是互相惠顧的利益群體聚合而成。
長期以往,這種做法會變成約定俗成,會被公認為體制的一部分,即使是最優秀的人士也無力擺脫這種做法的影響。
看看如今充斥華盛頓的大沼澤,哈耶克是在危言聳聽嗎?
事實無數次證明了哈耶克驚人的洞察力和預見的準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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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德國那些大而化之的算命大師不同,也跟對民主體制的「終結者身份」過分樂觀的學者不同,哈耶克從一開始就對於民主制度在結構性上的重大缺陷憂心忡忡,他在政治哲學上的研究幾乎完美的被歷史的事實一一證實。
這種先知般的天才表現,要歸功於他獨步天下的觀察角度和思辨方法。
在他看來,民主制度之所以有自我毀滅的趨勢,問題出在「人的意志專斷」對「一般性規則」無法抑制的擾亂之上。
大多數庸才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們對於「人的意志專斷」和「一般性規則」的理解無力,導致他們無法真正理解哈耶克要說明的真正問題所在。
在哈耶克看來,無論是「多數裁定」還是「個人獨裁」,即無論是「民主」還是「獨裁」,從本質上,都是人的一種「意志專斷」,不會因為民主是多數人的決定而自帶「正確的光環」。
如果你因為這段話太過抽象,無法理解,請念出中國人耳熟能詳的那句話——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哈耶克說:
「專斷的壓制——即多數代表所制定的任何規則都未加限制的那種強制(民主式的強制),可以說跟任何其他政體的統治者所採取的專斷行動並無二致。」
如果你的抽象能力已經不能理解這句話,那麼下面這段對一般性規則的表述,會讓你崩潰:
「法治之所以被認為是一種保護個人自由的措施,實是因為它意味著,只有在要求人們遵循一般性的個人行為規則的時候,強制的實施才是許可的。」
那麼,什麼是「一般性規則」呢?
哈耶克給出的解釋是:在無數的未來情勢中平等適用於每個人的規則。
是不是還是很難理解?
悲哀在於,這是我能做出的最為通俗的闡述了。如果你不能理解哈耶克通過這兩句話在擔憂什麼,你自然就無法理解民主制度本身所必然帶來的結構性病灶。
好消息是,我能夠告訴你明白無誤的結論。那就是,不管你是個人獨裁還是民主多數裁定,只要是「人的意志專斷」不受制約,那麼存在於我們很多理想主義者腦袋裡的那個「民主理想」就無法實現,「民主」註定會最後演變為「平均主義」。就如同我們曾經在辛巴威、南非、海地、賴比瑞亞、委內瑞拉,甚至法國,和今日美國所看到的一樣,無數懶人在所謂「民主制度」的鼓勵下興高採烈的零元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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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是如此的清晰和殘酷,我不知道那些迷信美國制度的人,那些幼稚天真的「制度決定論者」,那些認為有了制度就一勞永逸的人,到底有沒有充分運用過自己的大腦?
讓我們再次重溫美國開國元勳約翰·亞當斯的名言吧:
「我們的政府不具備能力去應付不受倫理和宗教約束的人類情感,我們的憲法只為有道德和宗教信仰的人制定,他遠遠不足以管理其他民族,此憲法只適合於有道德和信仰的人民。」
制度只是給適應這個制度的人預備的,當無論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輕易擁有選票和政治權利之時,就是民主自我毀滅之日。
別以為燈塔就不會墮落,別誇大制度的糾錯能力,更別誇大紅脖子的所謂武德。
我之前就說過,隨著工作能力和經濟地位的不斷下降,美國底層白人的力量已經越來越虛弱。
無數紅脖子們浸泡在福利制度裡混吃等死日久,已經消解了大部分的武德,他們已經從整體上喪失了建國時期那種萬丈雄心和無畏勇氣,拋棄了「入世、敬業、勤勉、節約、樂於致富、樂於投資」的生活倫理,這個時候,你還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嗎?
就光靠手裡那桿槍?幹得贏武裝到牙齒的沼澤生物嗎?
他們應該多讀讀哈耶克,不要再迷信形式上的民主制度,而要記住實際支配這個世界的底層政治邏輯:
那就是,當一個群體喪失了基本的生存能力,等著別人給你發福利的時候,你已經喪失了討價還價的實力,悲慘的命運就此註定。
美國獨立的真正原因,大多數人都搞錯了
若川普敗選,我們會損失什麼?
帝王的偉業,你激動個啥?
其實,魯迅是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