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有遼一代,中國北方獲得了短暫的和平,在這政局相對穩定的時代,北方地區獲得了較大發展。在戰鬥力強悍的遼朝軍隊的保護下,境內外各民族交流頻繁,遼朝契丹人的娛樂生活變得豐富多彩,屬於遼人的特色娛樂文化也應運而生。
遼朝契丹人娛樂文化是西域胡風、中原漢地農耕文化與以契丹族先源民族本身文化為主體的北方草原文化的相互交融、並存與發展的結果。從中華民族文化整體意義上來說是中原漢族農耕文明在當時我國邊疆地區的傳承和發展,也是遼朝站在文化交流十字路口的必然結果。
一、在傳承中學習:遼朝契丹人文娛活動的起源
遼朝存在的特殊時間與空間背景是其文娛文化形成的一個重要影響因素。遼朝人不僅僅對於自己祖先的民族文化精髓進行了繼承,也向中原地區、西域、高麗等地區的文化進行了學習,集百家之長後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遼朝契丹人的文娛生活。
首先在對於先祖的繼承上,契丹人文娛生活的起源可以追溯到魏晉時期我國北方草原東胡系民族盛行的角牴活動。當時的角牴與賽馬習俗慢慢流傳下來,到了遼朝,「角牴」活動已經是契丹人不可或缺的 重要娛樂方式。除此之外,遼朝契丹人所鍾愛的「射柳」活動也是在繼承了匈奴、鮮卑等北方民族的「蹛林」活動上才 逐漸形成。
不僅僅有對先祖的繼承,遼朝契丹人還十分謙虛地向周邊民族文娛文化學習,在學習的過程中,不斷吸取先進內容融合到自己的文化中。與遼朝契丹人打交道最多的便是中原漢人,因此中原漢人便成為了契丹人所最多學習的對象,在不斷的交流中,漢人的圍棋、雙陸、捶丸、馬球、繪畫、茶藝以及各種歲時節慶被引入到了遼朝,成為了契丹人爭相效仿的對象。不僅是中原,周圍的渤海、高麗也成為了契丹人所效仿的對象。在遼滅亡渤海前後,渤海的文娛文化就通過各種渠道引入到了遼,在契丹人吞併渤海後,渤海居民成為了遼的一部分,文化交流就更加頻繁,遼朝樂舞、踏錘、文體遊藝等就是在借鑑渤海文娛文化的基礎上形成的。
遼朝疆域廣闊,與西域諸國接壤,遼人重開草原絲綢之路後,西域諸國的雜技、樂舞等文娛活動源源不斷傳入遼國。這些或直接,或通過中原間接的文娛活動大大豐富了契丹人的生活。在北方出土的遼朝三彩釉西亞人戲獅紋盤便是這一時期,遼與西域文化交流的重要證據。
二、形式多樣,種類齊全:遼朝契丹人的日常文娛活動
遼朝契丹人的文娛形式多種多樣,按照娛樂的內容與時間不同,可以分為日常娛樂與歲時節慶時娛樂兩大部分。在遼人的日常生活中,不僅僅可以體會到雜戲的驚險、角牴的激烈,還可以約幾個好友,帶上兩壺好酒去野外賞景吟詩作賦,又或者在家中供佛,配上茶藝再看一曲樂舞。總而言之,遼朝契丹人日常生活中的文化娛樂活動幾乎無時無處不在。
首先在觀賞類文娛活動層面上,遼人的首選便是雜技。遼朝時期的雜技在繼承前人的基礎上,對周圍民族的進行了學習,發展出了內容多樣的雜技文化。在遼朝的雜戲中包含著魚龍曼衍戲、跳丸、武術、緣竿、馴豹、馴猴、馴虎、吐火、手伎等多種觀賞性極強的內容。根據《遼史》的 記載,遼聖宗就是一個忠實的雜技愛好者,在史書上多次留下他前去觀看魚龍曼衍戲的記載。
除了雜技,遼朝契丹人的觀賞類娛樂活動還有戲劇、角牴、樂舞等。遼朝戲劇是將戲謔語言、優美的樂曲和精彩的舞臺效果結合在一起運用。這種娛樂活動深受遼朝皇室的歡迎,遼朝皇帝常常觀看戲劇以此為樂。這種形式多樣的戲劇往往與宴飲同時進行,在那些宴請群臣和宋朝使者的場合經常出現,皇帝后妃們也時常參與到這種娛樂活動的表演中。
其次,博弈類文娛活動也深受遼人的喜愛,這類遊戲包含著雙陸、圍棋、擲骰子、葉格子戲、擊鞠、鬥蟈蟈、打捶丸等多種形式,其中大部分都是從中原漢人的文娛文化中所學來的。所謂雙陸,又稱作打馬,這種遊戲在遼朝的上層社會十分流行。遼興宗就曾經以城池為賭注與太弟重元以城池做賭注來下雙陸棋,遼興宗興頭之上居然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輸掉數座城池的嚴重後果。
除了雙陸,圍棋在遼朝人的娛樂生活中也是十分常見的一種遊戲。在遼朝出土的文物與墓群壁畫中,就能找到許多關於遼朝契丹人下圍棋的描繪。並不是所有的博弈類遊戲都是如此閒逸平和,也有許多較為危險的烈性運動,其中的代表便是擊鞠。擊鞠又名馬球,是一種騎在馬背上用月杖打球的激烈的對抗性運動。在善於騎馬和尚武的遼朝,擊鞠這種對抗激烈的活動深受歡迎,是日常生活中一種十分流行的運動。
在遼朝契丹人的生活中,並不是只有單純的照搬照抄,也有流傳數百年的特色活動,上文所提到的「射柳」活動便是其中的一大代表。遼代「射柳」是建立在匈奴、鮮卑等北方先源古老民族習俗與中原漢族的「射禮」有關成分基礎上的,且遼代「射柳」多在歷年夏季的四、五、六月份進行。雖然這不是照搬照抄,但是也在繼承的基礎上與周圍民族文化進行一些的借鑑與融合,契丹人將中原漢人「射禮」中的賞罰、宴會等內容與鮮卑人「蹛林」活動中的「豎柳枝」結合在一起,從而形成了遼朝契丹人獨特的「射柳」娛樂活動。
遼朝契丹人的日常文娛活動遠不止觀賞與博弈兩個大類,還有比如鬥茶、繪畫、擊髀石、鑿冰釣魚、從禽之樂等娛樂活動。可以說,遼朝的契丹人不管是皇室貴族還是中下層的人民,其日常都能體驗到各種有趣的文娛活動。這種充滿異域風情的文娛活動是那個時代饋贈給他們的禮物,也是他們處於文化交流中心所必然的結果。
三、借鑑與獨創並存:遼朝歲時節慶的文娛活動
除了日常的娛樂活動,遼朝契丹人還在吸收了中原地區漢人的歲時節慶的基礎上,逐漸演變出了自己獨特的歲時節慶的文娛活動。譬如元旦日、立春節、元宵節、上巳節、浴佛節、端午節、重陽節等,都是遼朝契丹人所期待的重大節日,在這些日子往往少不了重大的慶典與大量只有在這些日子才上演的文娛活動。
在元旦日的時候,遼朝契丹人要用糯米飯與白羊髓做成一種類似拳頭大小的飯糰,並將之投出帳篷,根據所投數目的奇偶來決定下一步的行動,這便是遼人的「擲飯糰」與「燒地拍鼠」活動。而到了立春日時,遼朝契丹婦女的「進春書」也是其一大特色活動。與唐宋漢人相同,遼朝契丹人也十分重視元宵節的文娛活動。遼朝契丹人沿襲唐之遺風,元宵節有大規模的燈市,各個階層的人們,穿著盛裝遊樂於燈市而樂此不疲。《遼史》中有關遼朝皇帝元宵節賞燈的記載很多。如遼穆宗應歷「十二年(公元 962 年)春正月甲戌,夜觀燈」。保寧五年(公元 973 年)春正月庚午,遼景宗「御五鳳樓觀燈」。遼聖宗太平五年(公元 1025 年),「至夕,六街燈火如晝,士庶嬉遊,上亦微行觀之。」遼朝皇帝及其百姓在元宵節期間晚上觀燈遊玩,無比熱鬧,到處體現出遼國繁榮昌盛之盛景。
遼朝契丹人的歲時節慶的文娛活動充分體現出了契丹人尚武的民族風格。他們在上巳節有「走馬射兔」的傳統;在重陽節除了有與中原人相似的登高外,還有射熊虎的活動,「殿門新酒灑茱萸,射虎同隨御馬驅」便是對這一習俗的刻畫。遼朝契丹人這些歲時節慶的文娛活動不僅充分體現了遼人對於周圍民族文化的積極吸收,也體現出了契丹人崇尚武力的民族特色。在不斷的借鑑中,契丹人將民族元素不斷匯入其中,形成了遼朝人獨特的歲時節慶的文娛活動文化。
結語
站在文化交流十字路口的遼朝,在不斷的學習、繼承與借鑑之中發展著屬於自己的文化。有著強大軍事力量、目空一切的遼人在文化學習上卻抱著十分謙虛的態度,積極從周邊的民族汲取著文化的營養,將融會貫通的思想發揮得淋漓盡致,並且當時遼朝繁榮的經濟也給其文娛活動的順利展開提供了物質基礎。
在如今文化多樣化的世界,我們不僅要堅守本民族的優秀文化,積極學習其他文化的優秀成果,更要與時俱進,與當下的環境結合起來,發展出最適合我們的文化體系。在對待不同文化的態度上,遼人「海納百川、融會貫通」的精神不僅值得我們深思,更值得我們借鑑與學習。
參考文獻:
《遼史》
《全遼文》
《契丹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