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作品,抄襲必究!
@愛啃書的初拾
深耕鄉土題材的賈平凹,向來有「文壇鬼才」之稱,如他筆下《秦腔》《浮躁》等風格鮮明的作品,獲得了大批讀者的喜愛。
在眾多讀者中,同為作家的三毛更是對賈平凹表現出無比的崇敬,稱賈平凹為大師級的作家。
眾所周知,三毛是個才華橫溢的女子,也是個柔情似水的作家;她筆下優美的《撒哈拉的故事》,至今是許多青年讀者的最愛;但三毛生前,卻極愛賈平凹的文字,光是他的長篇《浮躁》與中篇小說集《天狗》,就反覆閱讀了二十遍以上。
三毛的至情至性也讓賈平凹由衷欣賞,還曾約定要帶著三毛遊玩古老秦地。
值得注意的是:同為文壇作家且相知相惜的兩人,卻始終未曾謀面,所有的溝通全部建立在信件交流和作品互讀上,這種令人羨慕的精神交流,也成為當今文壇的一段佳話。
可無奈的是:才華橫溢的三毛最終在痛苦中選擇了自縊身亡,讓這段佳話草草終結;而就在三毛去世的11天後,悲痛不已的賈平凹卻收到了三毛的來信,信件內容的真摯告白,更是讓賈平凹痛哭流涕。
【三毛:我去找平凹,他的太太不會吃醋吧?】
三毛是個如春風般自由的女子,生平最愛旅行和買書。
有次在香港書店,無意中看到了賈平凹的《浮躁》,從此便愛不釋手;後來回到臺灣,又在機緣巧合中,得到了賈平凹的作品集《天狗》。先後兩次與賈平凹作品的相遇,讓酷愛讀書的三毛喜悅不已,從而也有了與賈平凹相識的油然期待。
1990年的4月份,三毛回到祖國探親;途徑陝西的她,本想去拜見這位敬仰的文學大師,可不知怎地,內心卻有種「相見不如想念」的悲傷感;在這種複雜心情的包裹中,她只好邀請陝西文壇的孫聰先生,讓對方詳細講講有關賈平凹的故事,包括賈平凹的個頭、為人,還有家庭。
當聽到有關賈平凹的眾多生活趣事時,三毛不住地感嘆:
「在臺灣許多人都喜歡平凹的書,但書店不易買到,您回去一定讓平凹老師寄書給我;我很想見平凹,但又怕見了失望,所以我覺得在書中看他更有意思。」
當聊到以後可能再次來陝西遊玩時,三毛還專門開玩笑:「我去找平凹,他的太太不會吃醋吧?會燒菜嗎?」
這場對話後來被孫聰整理成文章《三毛談陝西》,並在雜誌社的安排下發表;但由於孫聰忙於編輯其他刊物,文章直到12月15日才正式發表。
看到這篇文章的賈平凹是詫異的,他先是為不曾聽說三毛來陝西而感到懊悔,後又讀完文章,為三毛對自己的高度評價難抑激動。
在文章裡,三毛完全是真情流露,將她與賈平凹的作品是如何結緣,她如何喜歡先生的作品描述得十分詳細,並且請求孫聰先生轉告賈平凹先生,說;「三毛女士認為您的作品很深沉,今後有新書勞煩郵寄一本。」
讀罷文章,賈平凹感念於三毛的直率和坦蕩,更為能得到她的理解而高興。
就在看完文章後,孫聰也帶著任務來到了家中;他先是事無巨細地向賈平凹傳遞了三毛女士的想法:
「三毛原本打算來拜訪您的,可一下飛機她變了主意——她覺得沒見面,雙方通過作品想像對方,會產生美妙的神秘感,而一見面可能就沒意思了。她想讓這種神秘感保留更長的時間,所以此次就不前來拜訪您了,希望您能理解。不過她說,將來一定找機會與您相會!」
轉告完原話後,孫聰又將三毛委託轉交的名片遞給賈平凹,上面用鋼筆寫著:「平凹先生,您的忠實讀者三毛。」
三毛的真誠徹底打動了不願交際的賈平凹;送走孫聰後,賈平凹當天下午便帶著4本書去了郵局,並且寄信給三毛,盼望三毛再次來西安。
「我盼望你明年能來西安,只要你願冒險,不怕狼,不怕苦,能吃下粗飯,敢不講衛生,我們就一塊騎舊自行車去一般人不去的地方逛逛,吃地方小吃,看地方戲曲,參加婚喪嫁娶的活動,了解社會最基層的人事。」
書籍和信件是12月16日的下午寄走的;此後的賈平凹便懷著期盼和激動,耐心等待三毛的回信;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苦等二十天後,等來的並非是期盼的信件,而是一樁讓人絕望的消息——
三毛自絕離世!
【賈平凹:這一切都是訛傳】
從大陸返回臺灣不久後,三毛病倒了!
多年的流浪生涯,讓她落下了不少宿疾;這次住院並非嚴重的病,但也需要進行手術。
但讓所有人沒有料到:半生流浪扛過大風大浪的三毛,竟然在辦完住院手續後,選擇了用自縊身亡的方式,告別了這48載的光錦年華;而那部放在她枕邊的《賈平凹散文自選集》,則成為了她生命中最後的陪伴。
1991年的1月4日,當三毛離世的消息得到證實後,巨大的哀傷籠罩了臺北的天空。數不清的書迷為之長街痛哭。
而身在西安的賈平凹,看到報紙上刊登的消息後,更是萬分震驚。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這個噩耗的,甚至覺得這是一場性質惡劣的惡作劇。
「這一切都是訛傳,說不定某一日三毛就再來到了西安……」
可是當鋪天蓋地的報紙、連續不斷的廣播都在爭相報導這個噩耗時,甚至街頭巷尾的人們在議論三毛離世的新聞時,賈平凹才從錯愕的震驚轉變為絕望的悲痛。
本來兩人已經相約:等過段時間三毛的病好了,就去西安相見。
可無奈造化弄人:還未等兩位文學大師正式相見,命運卻從中作梗,讓兩人從此天人永隔,徒留萬般的無奈相思,卻再無謀面的緣。
特別是想到這位聰慧的女作家,還未收到自己寄去的書和信,賈平凹更是萬般的悲痛和惋惜。
1月7日,他在悼念文章《哭三毛》中寫出了自己的悲傷:
「三毛死了。我與三毛並不相識,但在將要相識的時候三毛死了。三毛託人帶來口信囑我寄幾本我的新書給她。我剛剛將書寄去的時候,三毛死了。我邀請她來西安,陪她隨心所欲地在黃土地上逛逛,信函她還未收到,三毛死了。三毛的死,對我是太突然了,我想三毛對於她的死也一定是突然,但是,就這麼突然地三毛死了,死了……」
「許多人給我的電話,第一句都是:你知道嗎,三毛死了!接著就沉默不語,這些人都是看到了《陝西日報》上的那篇文章而向我打電話的。我真誠地感謝著這些熱愛三毛的讀者,我為他們來向我表達對三毛死的痛惜感到榮幸,但我,一個人靜靜地坐下來的時候就發呆,內心一片悲哀。」
由此可見,三毛的離世對賈平凹的情感衝擊是巨大的。
【三毛去世11天後,賈平凹收到對方的真情絕筆】
1991年的1月15日,是三毛離世的第11天。
這天的天氣格外寒冷,可太陽卻紅得耀眼。
從醫院檢查完身體的賈平凹回到家中,看到妻子韓俊芳正焦急的在門口等待。
看到賈平凹的身影后,韓俊芳頓時泣不成聲:
「老賈,她收到你的信了,她收到了!」
隨後將手中的一封信小心翼翼地送到了賈平凹手中。
當賈平凹看到信件是來自臺灣,並且地址末尾有「陳」字時,腦子突然一片空白。(三毛本名陳平)
當意識到這就是三毛的回信時,賈平凹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更不敢去想,此生還會收到三毛的回信;雖然這封漂洋過海,承載變故的信件,已然成為了三毛的絕筆……
生死殊途,陰陽相隔!可這份信的出現,突然賈平凹真實地感受到:三毛是來過的,甚至是她的亡魂將這份信護送到了西安。
現將三毛信件主要內容抄錄如下:
「現在時刻是西元1991年1月1日清晨2點。
下雨了。今年開筆的頭一封信,寫給您:我心極愛的大師。
恭恭敬敬地,感謝您的這支筆,帶給讀者如我,許多個不睡的夜。雖然只看過兩本您的大作,《天狗》與《浮躁》,可是反反覆覆,也看了快二十遍以上,等於四十本書了。
在當代中國作家中,與您的文筆最有感應,看到後來,看成了某種孤寂。一生酷愛讀書,是個讀書的人,只可惜很少有朋友能夠講講這方面的心得。讀您的書,內心寂寞尤甚,沒有功力的人看您的書,要看走樣的……」
「您新贈給我的重禮,今生今世當好好保存,珍愛,是我極為看重的書籍。不寄我的書給您,原因很簡單,相比之下,三毛的作品是寫給一般人看的,賈平凹的著作,是寫給三毛這種真正以一生的時光來閱讀的人看的。我的書,不上您的書架,除非是友誼而不是文字……吃了止痛藥才寫這封信的,後天將住院開刀去了,一時裡沒法出遠門,沒法工作起碼一年,有不大好的病。如果身子不那麼累了,也許四五個月可以來西安,看看您嗎?倒不必陪了遊玩,只想跟您講講我心目中所知所感的當代大師——賈平凹。」
這份絕筆信的到來,猶如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塊巨石,再度將賈平凹濃厚的悲傷提煉出來;也是因此,賈平凹再次寫下悼文《再哭三毛》,以此作為永遠的懷念。
在文章中,他這樣寫到:
「這是您給我的第一封信,也是給我的最後一封信,更是您四十八年裡最後的一次筆墨,您竟在臨死的時候沒有忘記給我回信,您一定是要惦念著這封信的,那亡魂會護送著這封信到西安來了吧!」
「讀著您的信,我的心在痙攣著,一月一日那是怎樣的長夜啊,萬家燈火的臺北,下著雨,您孤獨地在您的房間,吃著止疼片給我寫信,寫那麼長的信,我禁不住就又哭了。你是世界上最具真情的人,在您這封絕筆信裡,一如您的那些要長存於世的作品一樣至情至誠,令我揪心裂腸的感動。」
讀這篇文章是讓人沉重的。
素未謀面的二人卻通過文字,在我們的世界裡活成了讓人企羨的模樣。看兩人唯一的書信,與其說是書信,不如說是寫在文壇上的一封情書,他們如戀人相敬如賓,更如知己惺惺相惜;而心與心的碰撞發出的聲音,更是世間最美妙的音符。
只可惜,世事變故重生,如此感人至深的靈魂相交,卻因覺得來日方長,最終人間再難得!
就如賈平凹後期的感嘆:
「沒能與三毛見面,給我留下了一個很大的遺憾。當初,她來西安,託朋友來見我,如果我當時表露自己真實的想法,懇求與她相見,還是很有可能如願的。可我當時覺得機會多的是,就壓抑了自己的想法。哪知世事無常,永遠無法見到她了。」
不得不說:人生最大的錯誤就是認為自己有時間。
總以為歲月漫漫,有的是時間揮霍等待。總以為明天很多,很多事不必急於一時,很多人無需立刻相見。
可實際上呢?人生來來往往,又哪有那麼多的來日方長!
【三毛:平凹的作品實在太深刻,是他本身的靈魂】
2000年底,賈平凹曾到鳴沙山的三毛衣冠冢,點上三支香菸,祭奠三毛,以此彌補與三毛此生未見的遺憾。
可以說:兩人的相知相惜,都是源於被對方的才華所吸引,恰似那高山流水覓知音的惺惺相惜,如果他們二人能夠相見,估計三毛會與賈平凹穿梭在西安的古舊街巷,吃著西安地道的美食,談著雙方心中的憧憬與想像,交流著寫文的心得吧!
對靈動灑脫的三毛來說:賈平凹是她難得的知己,是享譽文壇的大師,更是自己敬仰的才子;這番純粹的仰慕和欣賞,雖然充滿了遺憾,但也成為當代文壇中「相識何必曾相逢」的傳奇佳話!
在三毛的絕筆信中,有段評價賈平凹的話讓人印象深刻,她這樣說:
「您的作品實在太深刻。不是背景取材問題,是您本身的靈魂;今生閱讀三個人的作品,在二十次以上,一位是曹霑,一位是張愛玲,一位是您,深深感謝。」
對三毛的這段評價,我深以為然!
如果說歲月會腐蝕一個作家的創造力,那賈平凹大概是個特例。
在似水流年裡,他是始終以筆尖記錄時代的作家,更是真誠書寫著屬於自己傳奇的鬼才;40多年的堅持,創作也早就成了他生命的本真狀態。
作為和時代同步成長的作家,賈平凹的筆下既有對時代背景和社會現狀的精準記述和解讀,也有對城市繁華和精神荒蕪的深度思考;而那些將哀傷藏於喧囂的經典作品,也成為無數讀者的精神食糧。
就如三毛所說:「賈平凹的著作,是寫給三毛這種真正以一生時光來閱讀的人看的!」
所以,也由衷將賈平凹的全新精選集《平凹的短小說》推薦給大家;裡邊包括《美穴地》《五魁》《白朗》等12篇經典短篇,其中很多短篇也曾被三毛讚譽不絕。
作為擅長鄉土文學的「鬼才」,賈平凹在這些充滿秦地風情的經典故事中,亦用犀利幽默的筆觸,揭開了一個眾生不願面對的真相,那就是——
每個人都藏著三重屬性:利益、欲望、情義;在它們的作用下,每個人都難逃想要成為什麼人的艱巨選擇!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中,不管你是想要品讀真正的經典文學,還是想要從優秀作品中找到解密人性的鑰匙,都可以看看這部精裝版的《平凹的短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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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我們透過賈平凹的精粹作品集,更加看透這複雜多變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