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無條件相信你自己的記憶嗎?
那些記憶裡面的人,
發生過的事情,
以及那些令人憤怒的,令人開心的瞬間,是真實存在的嗎?
假如有一天,你的記憶欺騙了你,你還會相信自己嗎?
《記憶碎片》是黑色電影在新世紀的代表作之一,拍攝於1999年,次年上映獲得聖丹斯電影節的劇本創作獎。
作為&34;大導克里斯多福•諾蘭拍攝的第二部長片,維基百科將其列為後經典心理黑色電影的代表作,影片又被稱為&34;。
此外,這部影片曾被冠以最難懂的電影頭銜,主角萊納德的順行性失憶症是本片的靈魂,是起因也是經過。也正是他的病增加了整部電影的敘事難度,而萊納德尋找殺妻仇人約翰•G則是全片的推動力。
整部影片是個解謎的過程,溯回而上尋找萊納德的仇人以及他和娜塔莉、泰迪、達德之間的關係,最終得到的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由此黑色趣味畢現。
有人甚至認為,非凡的影片敘事框架使這部影片具有了劃時代的意義。
男主角萊納德在患了短期失憶症後,如何認識自我,如何認識這個世界,以及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來,這些發人深省的問題來自於對影片主人公的悲劇深層次地思考。
我們知道,在哲學上,終極問題就是&34;
男主人公萊納德患有順行性失憶症。
於是在電影中,這些問題都不再只是哲學上虛無縹緲的理論問題,而是他在每一天甦醒過來,睜開雙眼,需要十分迫切解決和弄明白的問題。
在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可以憑藉字條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可是他卻永遠不能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者,他曾經做過什麼。
假如有一天,你的記憶只剩下一天的儲存時間,一天過去,所有的記憶都將清空,你會如何認識自己,認識自己的生活,如何去完成自己的目標?
這部電影正是以這樣的情節設置與表現方式,將這些難懂的問題藏於電影的情節中,可以說,每一個細節,都是向觀眾拋出的一個問題。
去中心化和碎片化是後現代敘事的兩個主要特點,這也是我們現代媒體發展的一個重要特點。
可以看到,在影片《記憶碎片》中,這種敘事方式和電影主題得到了天衣無縫的結合,它所展示的形式,就是想要傳遞的內容。
有人說,《記憶碎片》並非內含一個敘事迷宮的電影, 換句話說,從電影情節內容設置,到其碎片化表達——這部電影本身就是一個迷宮。
有評論家這樣對《記憶碎片》的獨特戲劇表現方式作出闡釋:碎片式倒退的彩色敘事段落部分,黑白部分的記憶是彩色部分的前史,基於萊納德的病症,黑白部分的記憶是將無限相似的循環下去的。
我們能夠看到,整部影片採用了碎片式的剪輯方式,將不到兩小時的電影剪出了黑白相間的四十多個片段,前面說到,這部電影的形式就是內容,在這裡可以作出很好的解釋,主人公的記憶是碎片化的,不連貫的,而電影的剪輯方式也是不連貫的,從色調處理到情節安排,都是和主人公本身腦海的記憶完全符合的。
可以說,電影中的每一個碎片都具有極大的開放性和不確定性,它指向無限多種可能。
仔細的來解讀這個電影,我們會發現,除了在敘事結構上對時間的順序進行了獨特的設計,導演對時間的選擇和變形也作了十分認真處理。
電影的整個敘事部分只是萊納德生活的眾多碎片之一,隨著時間的流逝,不久就會被萊納德遺忘。
但是,我們又可以看到,萊納德所遺忘一個人一件事的速度因為他心理時間的變形而忽快忽慢。
事實上,德國表現主義電影注重表達嚴酷的現實和工業文明對人的異化。每一次人類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變革都會對人的生活和行為方式產生影響,進而作用於人的思維方式。
由此,我們可以從中得出結論:萊納德的失憶症和思維方式好像是當今人類社會思考的趨勢。
因為失憶和記憶時間的儲存總是不夠用,他只能依靠靠寶麗來快照、紋身和筆記來記錄自己的行為,可以說,他的追兇過程就是不斷建構全新的世界的過程。
在變化多端危機四伏的客觀世界中萊納德以為本能反應和邏輯思維能幫他解開謎團從而找到兇手。但是,事實上,因為記憶儲存時間太短,萊納德在記憶不斷丟失和重塑的過程中很難做出正確的理性判斷。
他的追兇過程就好像在走一個迷宮一樣,不知道方向,沒有路標,只能依靠本能和邏輯思維判斷來支撐自己走下去。
我們該如何認識真實?可以說整部電影會給我們留下很多很多關於現代生活的思索。
有人曾經說,當我們擁有許多記錄真實的手段後,我們該如何組裝還原事實, 我們能否抵達真實?
新媒體信息大爆炸的時代,越來越多的新聞,信息湧進我們的時候,我們一天可能會接觸到成千上萬的信息,到處都充斥著虛假新聞,如何在這樣龐大的信息海洋裡判斷真偽,得到可靠真實的信息成了我們每個人網上衝浪時候的重要任務。
這個時代給予我們與外界快捷的聯繫和溝通方式,同樣我們自身也有很多能夠記錄真實的工具,可是這樣碎片化的一個媒體時代,如何將我們獲得的信息組裝和還原成一件真實的事件,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因此,時刻保持,我所獲得的真的可信嗎?我內心固有的想法到底可信麼?這樣的疑問,才能在這樣的媒體時代保持獨立思考的能力。
從電影拍攝手法和情節安排上來說,影片的黑白部分敘事基本是按照傳統敘事進行的,儘管導演在這種前進式敘事中融入了回敘、插敘等敘事手段,但是總體上來說,黑白部分的敘事與傳統敘事並沒有很大的區別。
但是,彩色部分的敘述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倒敘。
影片將一個故事情節的發展進程切割成若干碎片,在敘事過程中將這些碎片按照故事進程從後向前排布,前一個故事的開端是後一個故事結尾。除此之外,影片再將黑白和彩色兩個部分交叉剪輯,影片的結尾處黑白與彩色敘事合二為一, 完成了一次圓滿的後現代電影敘事。
在電影結尾,泰迪的話語,以及影片中記憶的碎片化電影片段向我們揭示了故事的真相:
原來,在男主熟睡的時候,他的妻子在自家的衛生間裡被兩個入侵者強姦了。
萊納德發現後,持槍將一名強姦犯當場擊斃,但是自己被另一名強姦犯擊昏了。
從這裡開始之後,他便患上了短期失憶症,只能記起襲擊事件之前發生的事情,隨後發生的事情他只能回憶起短短的幾分鐘。
他的妻子在事件後倖存下來,但是看到自己丈夫的失憶狀態很痛苦,多次求救醫生。
在得知醫生說男主有可能恢復記憶後,妻子決定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來測試自己的丈夫是否真的患有失憶。
結果,在測試中,男主給妻子注射了過量的胰島素,直接導致了妻子死亡,但是他茫然不知。
而在他的記憶中,他的妻子早死於那次強姦事件……
很多情況下,記憶雖然是對繼往事件的印記,但它是由個人來操控的,具有極強的主觀性,許多的人長時間自欺欺人,認為客觀發生的事件和自己記憶中的事件是一樣的,因此,用這方面來說,記憶在諸多時候又是不可靠、不具真實性可言的東西。
主人公的記憶正是這種猶如經過特殊程序般的加工過的記憶。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的妻子美麗、聖潔。
在他的記憶中,妻子被姦殺。
可是事實真相是他的妻子被強姦後沒有死亡,反而是他的&34;讓他自己親手結束了妻子的生命。
我們可以感受到,在受傷後他的記憶系統好像多了一道特殊的加工工序,他只能記住很短時間內發生的事,對自己的記憶進行了選擇性的記憶與遺忘。
很多人可能會很疑惑,但是,只有這樣他才可以繼續活下去,為了給妻子報仇活下去。
影片中他的獨特的失憶、記憶方式是導演的藝術構思、創作思想的體現。
客觀上來說,記憶作為私人性的東西,個體可以選擇記憶人生中的美好、甜蜜,也可以選擇遺忘痛苦、不幸。
個體無時無刻不被記憶纏繞,但其擁有的記憶有時是虛假的、是自己編造的、美化了的記憶,當一個人無法遺忘時只能用虛構的 記憶來完成對自己生命的救贖。
在影片中,主人公的短期記憶方式成為他悲劇人生的救贖工具。
可以這樣總結,整部影片展現了一個有記憶缺陷的主人公的生活世界。
而導演通過影片予以窺探的是現代文明中人的生存狀態和與生存所依賴的世界的關係。
生而為人,要知道自己是誰,自己要到何處去,過去做了些什麼,而將來又打算做些什麼,這是一個人活著的意義。
可是,當一個人與世界產生矛盾、對世界產生疑問的時候,甚至對自己記憶的真實性產生懷疑的時候,那就會在世界中迷失從而喪失了一切肯定性。
&34;
這是男主在影片的末尾說出來的內心獨白,也是導演通過角色的口,向我們傳遞的一個信息。
我們眼中的世界是帶有個體生活印記的世界,我們要依靠自己的記憶去確認自己的身份,正是因為這些記憶,即我們做過什麼,如何做的,將來會怎麼發展等各種記憶來給與自己身份認證,依靠記憶來尋找活著的動力。
但是,有的時候,我們也會逃避真相,並且捏造記憶只為獲得心靈上的解放和救贖。
關於存在的價值,有這樣一段話,十分的發人深思:
時間的大山是連綿不絕的。
過去與現在喪失了劃分的意義,因為一切都曾經是現在,也即將成為過去,對於個體而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在 哪裡,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肯定當下的存在,明曉並追尋自己此時此刻存在於世的價值、意義。
在影片中,那漸漸模糊的照片,就好像人的記憶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趨模糊。
不論人的記憶何時清晰、何時模糊,世界將依然存在,時間將依然 無休止的綿延下去。
不管人的記憶怎樣演繹、遺忘, 人通過何種方式賦予自身價值、尋找何種存在的理 由和生活目的,短暫生命個體都要在無限的時間和空間中穿行而過。
本片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
在編導人員縝密的藝術手法處理之下,影片《記憶碎片》充滿了懸疑氣氛,對現在與過去之間 界限的消除、對人的記憶的演繹、對個體把握世界 的方式的憂慮和對價值意義的求索,都在觀眾想要解開復仇謎團的過程中得以展示。
觀眾在傳統電 影的結尾會看到一個故事的結局,但《記憶碎片》的導演卻將觀眾引向了一個已然成為過去的現在, 導演猶如將主人公連納重新拋入一個輪迴之中,時間開始流逝,記憶開始蔓延,在輪迴開端他就在世界中迷失了方向。
事實上,男主人公的迷失也正是現代生活中 愈演愈烈的眾生對世界的迷茫、對自我的迷失。
生命中所有的美好與災難都存在於記憶之中,人在自己的記憶中確認自身,也在自己的記憶中尋求慰藉。
雖然記憶會變更、自我會迷亂,但時間將不斷流逝,生命亦將不可阻擋地前行,直至老死。
《記憶碎片》色彩紛變、撲朔迷離的影像表徵之下,隱藏的正是導演對看似常態、富於價值而又葆有至多 危險、荒謬、不合理、不確定因素的生活和世界的質 詢與詰問,進而構建起一種獨特另類的現代性批判話語形式,而正是這種銳利、獨特構成了克裡斯託 弗·諾蘭影像世界的底色。
不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影片想告訴我們, 記憶是不可靠的,但人們的生活卻離不開記憶。
無論它真實與否,都是我們做出判斷憑據,引領我們生存下去的心理動力。
真相有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為自己擁有的記憶而努力活下去。
可以說,對於觀看《記憶碎片》的觀眾來說,就像是在玩拼圖遊戲一樣腦中不斷進行著頭腦風暴。
這不再是我們傳統意義上的&34;電影,而是將&34;的過程與&34; 相雜糅,這給觀眾帶來了多層次的觀影快感。
電影告訴我們,應該如何對自己的身份和記憶進行認知。
人們身處社會當中,會存在各種各樣的身份。
在生活的過程當中,人們又會形成各種各樣的永久記憶。
那麼,這些身份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我們到底應該用哪種身份在社會上生存?
正如泰迪在影片中說的: &34;
我們自己的記憶是否真實客觀?
就算有相機、筆記本等幫我們記錄現實,那麼記錄的時候我們是否其實是在用自己的主觀意念來操縱手和眼睛?
就像男主不願接受自己誤殺妻子的事實,選擇性拋棄掉和遺忘這段記憶一樣,我們是否真的應該相信自己的記憶?
其實這些都是影片帶給我們的值得思考的問題。
就如我在前面所講的一樣,我們該如何人認識真實,又要如何抵達真實的彼岸?
這個問題,留給你也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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