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一抹暖色
文/楊敏
寒寂的冬日裡，才至六時許，已是華燈初上，冷意沁骨。行在小巷，兩旁的小吃車給平淡的生活添了幾份活色生香的煙火氣。
詩人海子說：活在這珍貴的人間。是的，怎麼能不叫做幸福呢？
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家賣炸雞的小吃車。黃色的圍布，醒目的一個一個半透明的白色盒子，盛著金燦燦的各類雞肉半成品，擺放整齊有序，旁邊是盛油的鐵鍋，絲毫看不出油漬來。心不由得也暖融起來。
賣家是一位中年婦女，慈眉善目，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平時不喜買東西的我好奇地問著各類食物的名字與價格，感到新鮮而快樂的煙火氣息。我是願意與店家聊天的，可以減少等待的無聊，更是了解世間百態的途徑。
「現在的天，真冷啊！」我一邊呵氣，一邊用手撫著被風吹涼的臉頰。
「是啊，越來越冷呢。你看我穿得多厚！」
她低眉看看自己，抬眸笑笑。
我這才留意到她身上格外厚實的黑棉襖，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再看著自己身上的長大衣，不由感慨萬千：「嗯嗯，是的，你們在外邊長期站著，也不能活動，確實會更冷啊！」
「我老公去年在五期門口賣炒餅，我給他做了一身棉花的棉襖棉褲，夠厚吧？就這樣每天晚上回到家，家裡是地暖，他就脫掉鞋坐在地上暖著，好半天才能恢復過來。」
我聽了連連點頭，眼前浮現出一位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回到家後的動作。那是為了家庭的美好而無怨無悔的付出，那是只要看到家人的微笑都值得的辛苦。
「嗯嗯，是凍透了。」
她一邊繼續著手中翻轉的動作，一邊舒展了眉頭：「幹什麼都不容易啊。」
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過來購買。我不再開口，怕影響了她的生意。
這時，油鍋裡發出「滋滋」的響聲，聽起來格外誘人。只見她熟練地用大笊籬把炸至金黃的雞塊撈起、瀝油、傾倒、加料、裝袋，繁瑣的動作一氣呵成，嫻熟而利落。很快，熱騰騰香噴噴的炸雞塊送到了我的手中：「別封口，要不就沒那麼焦脆了。」「好的。」我點點頭，回應著店家的溫馨提醒。
走在小巷裡，回首，那一抹暖色讓整個冬夜增添了一份淡淡的暖意。
每個成年人的生活都寫滿了「不易」二字，只是，很多時候，我們從來不會顯露於色，發聲於言。但是，誰又不是在拼命而努力地活著？為的，只是讓自己所愛的人，更好的生活。這樣卑微而切實的願望，是更值得敬重的啊。
海子在離世前，曾經用詩歌祝福每一個人——願你在塵世中獲得幸福。願我們都能在寒涼的冬日裡，感受到來自塵世間那點滴的幸福，讓心靈永遠漾著春天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