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電影,向來以尺度著稱。
這裡的尺度所指,並非暴力、血腥、情色,更多的還是敢於把負面事件改編成電影,來揭露那些陰影之下的黑暗。
5月,一部據真實事件改編的現實題材電影被搬上韓國熒幕。
有人說,這可能是繼《熔爐》之後,又一部會改變韓國法律的電影。
《小委託人》
導演:張圭聲
主演:李東輝 / 柳善 / 高素熙 / 徐正妍
豆瓣:8.0分
韓國,某律師事務所招聘現場。
面試官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著名的基蒂·吉諾維斯案中,死者在家門口被黑人姦殺長達33分鐘,目擊者多達38人,卻沒有一個人施以援手。
這38個人,有罪還是無罪?
在場的面試者只有一人答無罪,所以,他失業了。
這個開場事業就滑鐵盧的人就是男主,尹政燁,明明高校畢業、無數證書傍身,卻還是待業在家。
迫於姐姐的壓力,他暫時去當地的一家兒童福利機構上班。有一天,一個叫多彬的小女孩向警察求助。
在供詞中,她指認自己和七歲的弟弟受到了繼母的虐待。
警方將案件轉到了兒童福利機構,政燁和同事到女孩家中進行家訪。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位繼母態度溫和,積極配合訪問工作,家訪工作以極為簡單的流程很快結束。
離開後,政燁對如此簡單的工作流程感到疑惑,孩子向警察求助,難道不用再向學校了解具體情況?
同事向政燁說出了現實的無奈。
遇到這些虐童事件,警方通常會把案件轉交到他們這裡。
但同時,他們又沒有搜查權,即使想進門查看情況,也只能等主人開門。
除了表面上的家訪、電話訪問等工作,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震懾,讓虐童行為少一些。
果不其然,政燁和同事一離開,繼母就對孩子再次進行虐待。
她讓多彬跪在地上,雙手舉高,而弟弟珉俊大口的往嘴裡送飯,不敢說話。
然而這只是開始。
多彬的手臂稍有放鬆,便被繼母叫到了洗手間。
隨之,孩子的求饒聲、嗆水的聲音還有劇烈的咳嗽聲交織,多彬的聲音漸漸變弱。
弟弟珉俊縮在床角,緊緊地捂住耳朵。
在鏡頭之外,畫面被無限延伸。
這樣的夜晚,不知道多彬姐弟還要經歷多少次。
後來,政燁得到了去首爾工作的機會。
臨別之前政燁帶著多彬姐弟吃漢堡,去動物園,還給了他們一張5萬元的紙幣。
殊不知,這5萬韓元卻引來了殺身之禍。
弟弟被活活打死,姐姐卻成了背鍋的殺人兇手。
在供詞中,多彬指認是因為弟弟偷拿了媽媽的5萬塊錢,就踢了弟弟的肚子,而且自己和弟弟的關係很不好,還曾把弟弟從樓梯上推下去。
政燁意識到自己的那5萬塊錢害了珉俊,帶著愧疚和自責,他決定為多彬查明真相。
影片故事原型是韓國漆谷的一對姐妹,一名8歲女童因內臟破裂,搶救無效死亡。
警方屍檢報告指出,女孩除致死傷外,幾十處淤青、傷口,下巴、頭部多處縫合,手臂關節彎曲變形。
身上無一處完好,生前遭遇了非人的虐待。
但令人奇怪的是,調查結果尚未明確,12歲的姐姐就在父母的佐證下前去自首,直到姐姐接受心理治療,真相才浮出水面。
這些年,姐妹倆的生活如同地獄,日常挨餓、挨打,繼母還會把浴缸放滿水,把她們頭硬往水裡壓,甚至還會逼她們吃粘上排洩物的衛生紙。
現實很殘酷,但令人心寒的往往不只是施暴的人。
多彬第一次去警局報案的時候,警察對政燁說:現在的孩子真可怕,被媽媽打了兩下就來報警。
語氣裡沒有一絲關心和憐惜,只有戲謔和嘲諷,孩子被父母打天經地義的事。
每次姐弟倆挨打的時候,聽到聲音的鄰居只覺得聒噪和不耐煩,冷漠地嘲上一句「又開始了」,便快步走過。
樓下的夫妻聽到孩子的哭喊也只是相互安慰道:別管別人家的事。
就連老師看到了多彬脖子上的傷痕,也找藉口快速離開。
對於多彬來說,她並非一味求全,她反抗過,但換來的是繼母更嚴重的虐待,她也求救過,但卻沒有得到及時的回應。
在影片結尾處出現了這樣一組數據:
韓國的虐待兒童舉報2001年共4133件,2015年19208件,2017年34169件,約增加10倍。
絕大多數施暴者都被判以緩期執行或罰款,兒童虐待施暴者每5人中有4人為父母。
家庭暴力、虐童事件往往得不到重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施暴者大多是孩子的父母或親人。
而父母,恰恰是這個世界上門檻最低的職業。
由於相關法律的不完善,這些施暴者很難受到相對嚴厲的懲罰。
受到虐待的孩子往往最後還是要回到監護人身邊生活。
在「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傳統觀念中,家長管教孩子是家事,外人管不著。
所以家庭暴力也往往被忽略甚至是忽視。
相較於歐美國家對虐待兒童、家庭暴力的零容忍以及極重刑罰,我們對施暴者的懲罰真的是微不足道。
在美國,幾乎各個州都有健全的保護法,如果兒童被虐待的事情發生,你不報告,是違法的。
在保護兒童這條道路上,對施暴者的縱容不正是對孩子的殘忍嗎?
不奢求一部電影能夠改變什麼,但希望我們能夠多一些敢於面對現實的勇氣,不再成為施暴者的「幫兇」。
最後,我們不妨回到影片開頭的那道面試題上,未施以援手的38個目擊者。
有罪還是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