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一代人的記憶,時光深處的村莊...
作者:穆溪
來源:公眾號—靈魂的夢
當你重回故裡
你會發現
自己一直思念的
不是故鄉 而是童年
願你出走半生
歸來 仍是少年
小時候,每天早上,天黑愣愣的,我們一群孩子,伴著雞鳴,頂著星星,戴著月亮,踏著覆蓋村莊的白霜,呼三喝四地去上學。
到教室後,打開香脂盒子,裡面盛的是白蠟或者紅蠟,用火柴點著,開始讀書。在冬日深紅的太陽噴薄升起的時候,放了早學,排著隊走出校門,走在田野的路上,笑著,鬧著,嘴裡唱著:「打一雞叫鳴,打二輪鋼鞭,打三騎花馬……」。
學校是花園學校。我記得有「石陽景」,那是學校裡最多的花;有「大麗花」,開的最大,深紅色的,是那麼漂亮,就那麼幾棵,都在校長室前種著,透露著威嚴;有「太陽花」,它在盆裡,小小的,胖胖的,肉肉的,放在教室前的欄杆上;有「牽牛花」,它爬滿教室的外牆。那是花的世界,我們在花海裡,我們在蘇式拱形建築前召開「背誦大會」,全校學生聚集在花海裡,稚嫩的、朗朗的書聲響徹整個村莊。
我清楚地記得我每個年級每個班所在教室的位置,我記得教室門前種有南瓜,我喜歡南瓜開花。我清楚的記得學校的每一個角落,我們在各個教室之間玩鬧,我多麼渴望再回學校看看。在冬日裡,在白色的日光裡,我們翻牆而入,在操場上玩耍,在桌球案子上打著桌球,那是夢中常見的情節。
學校裡,我最喜歡上的就是所謂的副課。上音樂課,我們都爭著去抬風琴,每個人都有一個本子,記著當時的流行歌曲。上美術課,我們每個還有一個本子,畫著電影電視裡的人物肖像,我記得很清楚,有魯智深倒拔垂楊柳,有電影《少林寺》的海報畫,都是我們一筆一筆自己畫上去的。上體育課,我們好多人都有自製的桌球拍,下課十分鐘都不放過,在一個不規則的石板上打球。
學校門前,一排高大的白楊樹,是我們玩耍的勝地。春天它落穗子,穗子裡有多少故事,秋天它落葉子,葉子裡有多少淚水,學校裡磚鋪的拱形路,路兩旁有小樹,小樹旁是我們追逐的笑聲。花海的校園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總有一天我會回看滿載我童年的校園。
村莊裡的童年是無比豐富的。
打四角,玩玻璃彈珠,是一年四季最常見的遊戲。夏天遊泳,早、中、晚各一次,沒有遊泳圈,最多抱個葫蘆或者木板,大約在七、八歲基本上自然而然都會遊泳了,那才叫懂水性。如果在夏天身體上的某個部位受了傷,那是極大的「損失」,別人在水裡,自己在岸上,如坐監獄。村口的池塘,那真的是我們的樂園,捉魚,挖泥鰍,各種各樣的玩法,到了秋季,那是雨季,池塘漲滿了水,衝毀了旁邊的大路,清清的水流著。
我喜歡在下雨的時候,到水裡去遊,我喜歡站在水裡,看著雨滴落在青碧的水面,這時候人極少,我划動著水面,小魚划過我的肌膚,我喜歡魚兒,我可以鑽下去,鑽到水底,睜開眼看著魚兒,腳底下可以碰到水草,我不敢到水草多的地方去,我喜歡看著有水草的水面。
我喜歡月亮上來的時候到水裡去遊,一輪圓月倒映在水底,我鑽下去水底撈月。水從西邊流來,從西邊的田地裡流來,玉米地裡半人高的水,折一根細細紅紅的玉米杆,偶爾也能看見一寸許的小魚在吃我吐掉的甜甜的玉米杆殘渣。
捉迷藏在我們小時候是個大型遊戲,幾十個孩子分成兩撥,滿村子裡捉藏,滿村子裡胡竄,不管是十五月圓之夜,還是月末月初漆黑的夜幕下,這個遊戲時不時就會玩起來,在我的印象裡,這個遊戲很討大人厭。
另外一個遊戲就是打仗,這也是一個大型遊戲,往往是村裡南北兩個巷子的娃自然分為兩派,不分輸贏,打完後,都會齊聲反覆大喊「我們勝利,哥們」。有時還會喊「南巷沒膽了」、「北巷沒膽了」,相互之間叫板。當然小一點的娃,還會照著秦腔裡的人物,演一點文戲,「上朝」、「退朝」、「派兵打仗」什麼的,還挺像模像樣的。其他幾個人的小遊戲像「輪大盆」等那是數不勝數。
田野也是我們童年的樂園。
春季,在田野裡放風箏是一件很令人嚮往的事,早早地就等風起,風起了,奔跑在田野裡,奔跑在田野的小路上,順便挖一點薺菜,帶回去讓母親下在鍋裡,現在回想起來那是一種美味。
夏季,捉螞蚱,捉青蛙,挖泥鰍,在草叢裡,聞著草香,頂著烈日,一頭汗水,也毫不在乎。
到了秋季,走在衰草裡,走在衰敗的田野裡,陰風陰雲籠罩著田野,手裡提著籠籠,尋找著,撿一些野瓜、野果,咬一口,或酸或甜,有一種收穫的幸福。
冬季的田野是安靜的,白雪覆蓋著村莊,覆蓋著田野,除了打雪仗,我們也安靜了許多,靜靜地望著白雪覆蓋著一切。
其他剩下的就是淘氣,很多種的淘氣。沿著村後打鳥,上樹掏鳥窩,用小石塊打桑葚,翻牆進樹園子,在路上挖坑捉弄人,還有偷瓜做賊等等,雖然這些事情令人羞愧,卻是我們長大後最津津樂道的事。
這就是我們一代人的童年
這就是我們記憶深處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