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上映的呂克貝松執導的《這個殺手不太冷》是一部永不過時的經典,儘管片中飾演馬蒂達的娜塔麗波特曼已經從13歲的小姑娘成長為一代奧斯卡影后 ,但我們始終記得她說,「See, nothing can stop love Leon. 」
《這個殺手不太冷》是關於一個職業殺手和一個小女孩的故事,我沒有用「愛情故事」來形容,因為更準確的說法是,這是一個關於愛的故事。有些感情,用「愛情」二字, 反而淺了。
這個以悲劇結尾的關於愛的故事賺了很多人的眼淚,年長馬蒂達許多的殺手裡昻也因此成為熒幕上經典的大叔——外表冷酷,內心溫柔,為守護他想守護的人付出了性命。
喜歡塑造大叔形象的作家,亦舒算一個,她稱他們鑽石王老五。
《喜寶》裡的勖存姿和《圓舞》裡的傅於琛,都是師太花了大心思塑造的大叔:多金,慷慨,風度翩翩,儘管性格上各有乖張,但依舊不妨礙他們是男人中的男人。
不過《喜寶》裡有家室的勖存姿和姜喜寶的關係更偏向於包養和被包養,因此說《圓舞》裡的傅於琛是鑽石王老五更加名正言順。
傅於琛和周承鈺的關係,用現在的話講,叫養成系。周承鈺7歲時就遇見傅於琛,後來被他收作義女,傅於琛提供給她最優渥的生活,教她做一個真正的淑女。兩人的關係多年來形同父女,實則微妙。傅於琛一方面牽掛承鈺,另一方面又始終無法面對自己對承鈺的感情。各自歷經滄桑,多年後重逢,周承鈺看到傅於琛又收養了一個小女孩,和曾經的自己一模一樣。
無獨有偶,《圓舞》的故事情節同某個有天仙氣質的女明星和被傳作她「乾爹」的企業家之間發生的,幾乎一模一樣。要不是《圓舞》的出版早在1998年,我一定會懷疑女星和「乾爹」的故事被師太悄悄當做了原型。
女星和「乾爹」坊間被傳得十分不堪,但就我了解,實情與《圓舞》並無一二, 分別在於傅於琛和周承鈺自始至終沒有真正在一起過。
兩個故事連結局的走向都差不多,長大後的女星離開了「乾爹」,「乾爹」找了個和女星眉眼,出生,成長背景都極其相似的女孩。新女孩引用《這個殺手不太冷》中馬蒂達的經典臺詞,公開和「乾爹」的戀情。
恐怕我個人太被《圓舞》這段故事打動,天仙氣質的女星很符合我心中周承鈺的形象,但無論如何不能把「乾爹」本人和傅於琛聯繫到一起。
如果《圓舞》被拍成影視劇,我心中傅於琛的最佳人選應是1963年生的香港男演員方中信。
方生在瓊瑤戲大火的年代就開始以大叔形象示人,2007年一部《又見一簾幽夢》讓女人們恨不得成為那個被費雲帆帶去法國的紫菱。
再後來,無論是《非誠勿擾》裡讓舒淇心碎到在北海道跳海自殺的方先生,還是《離婚律師》裡讓姚晨愛到不能自拔的吳文輝,方生的外貌和氣質都將大叔的魅力和渣演繹得淋漓盡致。
大叔形象在內地大火,一部分還要歸功於有「國民大叔」之稱的吳秀波。
《北京遇上西雅圖》裡的吳秀波是懂得關心人,值得依靠的單身爸爸Frank;《離婚律師》裡他是離異單身,號稱「池一億」的大律師池海東。
反正一提大叔,大部人都會在第一時間聯想到1968年生的演員吳秀波。
「大叔角」在影視劇的興起,不僅給吳秀波,也給了其他好些久不得志的男演員大器晚成的機會,比如93年出道,直至2015年事業才見起色的「大叔專業戶」靳東。
憑藉《歡樂頌》裡鑽石王老五譚宗明這個角色,年近40的靳東吸粉不少。之後,他就專注於此類角色,儘管褒貶不一,但也算開拓出了自己的戲路。
15歲出道,21歲憑藉王家衛電影大火的一代男神金城武今年已經45歲,不再年輕的男神卻並未因年齡阻礙事業發展,老去的男神從美少年變為了帥大叔。
新電影《喜歡你》裡,金城武演了一個掌管跨國集團的霸道總裁,給觀眾製造的心動感毫不亞於當年《重慶森林》裡編號223的警察,對著即將過期的鳳梨罐頭自言自語。
出人意料的是,最近影視劇裡的大叔畫風突變,尤其從16年開始。許是出於拓寬受眾的考慮:先前的大叔形象過於高端,過於遠離現實生活,直接影響到中年男性的觀感體驗。
16年的電視劇《我的!體育老師》裡的大叔是個話嘮的中年體育老師,經濟狀況雖不至捉襟見肘,但因不善理財,經濟危機好像也隨時都可能爆發。
今年的電視劇《美好生活》裡,大叔成了一個患有心臟病,被前妻劈腿後回國住在老媽家,靠當房產中介謀生的中年男子。
如果是日常寫實,講講百姓生活也還好,離譜的是,體育老師和房產中介看上去竟比鑽石王老五們還要吃香。
中年離異體育老師帶著兩個孩子,沒什麼社會地位,收入也不高,卻有90後小嬌妻巴巴在側。《美好生活》裡的徐天,日子就更好過了,三個女人爭相來愛他,一個30出頭的森女系雜誌社主編,一個20幾歲的活潑可愛小助理,還有個離婚後念念不忘的前妻。
如果你看過張嘉譯2014年演的電視劇《一僕二主》,就知道大概也是類似套路,中年男司機被多金女總裁和年輕貌美小姑娘兩人一齊生撲。
接二連三的中年傑克蘇劇讓許許多多處於中年危機,或者即將步入中年的男性重燃對生活的期待,沒錢的中年也能有春天。他們獲得的滿足感大概和女孩子看瑪麗蘇偶像劇一樣,家世長相平平的女主角也能有優質男123號爭相來守護,這個世界還可以再美好一些嗎?
編劇們也太有心機了,寫出匪夷所思的故事然後找來我心中的大叔一號張嘉譯來演。要知道,張嘉譯是我心中比方中信更有大叔感的演員。編劇們懂得混淆視聽就在於,再不符合實情的角色只要張嘉譯一出場,房產中介看上去就是開發商本人,體育老師也像身價過億,司機也仿佛身居要職,所以再怎麼寫他們有女人緣,寫怎麼被撲,好像也有那麼點道理。
張嘉譯這個演員吧,舉手投足,從走路姿勢到講話神態,自帶大人物的派頭。有網友說的很精闢,「張嘉譯和《欲望都市》裡的Mr.Big一樣,長就長了一副成功人士的臉」。
作為迷妹我不得不說,張嘉譯的這種派頭也大大限制了他的戲路,那種挫的角色,他還真就演不像。
與張嘉譯自身氣質最相符也是他因此走紅的,是09年電視劇《蝸居》裡宋思明那一角。這部電視劇一度被叫停,因為包養小情人的貪官宋思明被「三觀不正」的塑造成了頗為有情有義的男人,有損社會風氣。
客觀來講,這個「有損社會風氣」的角色比體育老師,房產中介合理得多。現實生活中不缺女人的多是這種手中掌握社會資源的男人,非富即貴,且多半年齡偏長,畢竟財富和地位的積累需要時間。
我不否認有錢大叔身邊的女孩子一部分是衝著錢去的,但對於不想做金絲雀的女孩來說,錢和權利本身並非春藥,獲得財富和權利的能力以及背後意味的智慧和閱歷才是最難以抵擋的春藥。
我猜到有人要面露鄙夷了,畢竟除中年傑克蘇劇以外,現在最流行的是大女主劇,韓劇《迷霧》裡開掛的高慧蘭才是女性標杆。據不完全統計,這一兩年間,內地有近20部大女主戲開播和開拍,就連古裝劇也走大女主戲路。
《那年花開月整圓》劇照
對一些觀眾來說,《南方有喬木》裡女大佬和小男友(陳偉霆飾)的感情戲比劇裡另一對,霸道總裁和宅女的感情戲過癮得多。
女大佬的小男友就是一隻如假包貨的,備受當代女性推崇的「小奶狗」;而霸道總裁,從某種層面上說,似乎已經淪為當代女性樹立獨立自強形象的拖累。
「小奶狗」這個詞第一次聽說時覺得十分有趣,因為當時正巧在讀一本叫《Big Dog-The Natural History of the Rich》(《大狗—富人的物種起源》)的書。俚語中,big dog有大佬的意思,而小奶狗就是puppy;和「小奶狗」相對的,不正是「大狗」。
大女主劇的興起背後當然是社會環境的變化,其中有令人可喜的女性力量崛起。不過最近似乎有點矯枉過正的趨勢,好像說喜歡小奶狗才是獨立,喜歡大狗就是要靠男人云雲。
矯枉過正到什麼程度呢,我注意到,在大家聊起喜歡年輕還是年長一點男生的時候,有人會非常著重加刻意的強調她們只喜歡小鮮肉小奶狗,甚至會對喜歡大叔表現出鄙夷。諷刺的是,說喜歡小奶狗最大聲的那個我恰好知道些底細,常年有糖心爹爹保駕護航才走到今天。什麼時候起,小奶狗也成了一種保護色。
我倒覺得喜歡小奶狗不代表有多自強多獨立,喜歡大叔的也不一定都是要傍大款走捷徑。有的女人饞涎年輕的肉體,有的女人臣服於男性權威。女人可以找小奶狗,男人也可以愛小蘿莉,這才接近所謂平權。
人世間的情感本就千萬種,喜歡puppy, 喜歡big dog,都只是其中一種。誰也不必鄙夷誰,非要鄙夷,就鄙夷身而為人的欲望吧。
至於中年傑克蘇劇才真應該被叫停,讓中年男子活在白日夢裡的東西畢竟不利於GDP增長。這個世界對既不是puppy也非big dog的男人來講,原本就是冰冷殘酷的。
-End-
文字/桃
圖片整理/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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