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登湖 | 梭羅和我的婆婆

2021-02-19 一陸瘋景

陸原+景然=一陸瘋景 

Crazy Couple on the Way

也許,你聽說過梭羅的《瓦爾登湖》;也許,你讀過《瓦爾登湖》;也許,你到訪過瓦爾登湖。

「在中國,再眾所周知的事情,都起碼有一個億的人不知道,而大多數時候,是十個億的人都不知道。」 -- 媒體人沈帥波

那麼,好吧,我為大多數時候的十億人而寫。

寫下#梭羅和我的婆婆#這個題目,是2017年10月22日。2020年12月31日,三年零兩個月又九天過去了,這篇躺在素材庫裡數次被編輯又數次被中斷發出的圖文草稿,終於變成#一陸瘋景#微信公眾號的歲末告白。

亨利*戴維*梭羅,Thoreau,哈佛大學畢業。

作家,哲學家。

友情出鏡:格格的手機

卡爺倒車時我抓拍了顯示屏裡的秋色,這張圖片在我的記憶中重疊著梭羅的影子。

175年前,28歲的梭羅用28.12美元在瓦爾登湖畔為自己蓋了一個極簡的小木屋,並在那裡居住了兩年零兩個月又兩天。

與瓦爾登湖一路之隔的地方,有梭羅小屋複製品。在這個大約3米寬、4.57米長、最高處不到2.5米的空間裡,放著一張床、兩扇窗、磚砌的壁爐、一個桌子、三把椅子。

小屋的門敞開著,一眼看盡所有。

這裡重現了當年梭羅在瓦爾登湖畔的居室狀態。

桌子上有留言簿,造訪梭羅的遊客,可以在體驗梭羅兩年多極簡生活的同時,寫下點兒什麼。

梭羅在他的書中這樣描寫他的三把椅子:獨處時用一把,交友時用兩把,社交時用三把。

訪客要是來得多,並且多得出乎意料,也還是只有三張椅子。書中說來訪者一般都很節省地方,只是站著。「奇怪的是一個小房間裡竟可容納這麼多的男人和女人。有一天,在我的屋脊底下,來了二十五至三十個靈魂,外加上他們這許多個身體;然而,我們分手的時候似乎不覺得我們曾經彼此十分接近過。」

兩年多一點,梭羅的客人來來往往,沒有間斷。

看來,一個人嚮往簡樸的生活,在哪裡都可以做到。

如今,梭羅生活過的小木屋早已不復存在,但瓦爾登湖畔舊居的位置仍然有跡可循,說明牌上有標註,方便訪客按圖索驥。

走出這個小屋,我試著回答說明牌上的問題:想像一下,你能在這裡生活多久?兩個月?兩周?兩天?兩小時?

站在梭羅的雕像前,我把漫遊寶放在了他的手心。原本捧讀圖書的姿勢,變成了研究網絡信號的錯位畫風。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梭羅。

我不是梭羅,卻也希望能靠近他的思想。

與雕像和小屋一路之隔的瓦爾登湖,並沒有在我眼前呈現出特別驚豔的美。

湖面上,有人帶著狗狗劃皮划艇;湖畔,幾家人說說笑笑,打發著閒散時光。

簡單,樸素,恬淡,閒適。這些確實都與「財富自由」沒有太大關聯。

湖畔沙灘,剛結束遊泳的人們,用大毛巾擦拭滿身的湖水,也有小孩子在年輕父母的注視下追逐跑跳。

我聽不到他們的嬉笑喧鬧,我眼裡是秋陽夕照的瓦爾登湖畔,優雅僻靜。

這是一個可以合家歡,也可以孤獨、可以思考的地方。

瓦爾登湖,因為梭羅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思考空間,也許有一天,你也會來到這裡,嘗試著讓靈魂呼吸,嘗試著吐納出一種樸素淡泊的心境。

「不老松」,是當初婆婆給自己起的微信名,沒注意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把「不老松」改成了「心靜」。

2014年,我在旅途中選特色地毯,分別給老媽和婆婆電話,問她們喜歡什麼配色。

婆婆說:千萬別給我買,年齡越來越大,東西多了是思想負擔。

婆婆喜歡溫暖,堅定地選擇定居海南。放棄了北京三室一廳的房子,換成三亞的一室一廳,精簡自己的廚房,三個烹飪電器一字排開,灶頭和抽油煙機自此棄用.基本需求以外的擺設在她來說全無必要。

婆婆畢業於河北醫學院(現河北醫科大學)醫學臨床系,退休後的「病人」只有一個,就是我公公。全天候監管老爺子的健康之外,她學繪畫、練書法、吹葫蘆絲、在大海邊跳舞、研究全民K歌.婆婆在各樣的業餘生活中釋放著自己。

今年的十一中秋雙節,在婆婆的倡議下,她的大學同學群裡舉辦了一場「慶雙節老同學線上聯歡會」,還邀請公公為線上聚會賦詩一首,且親自朗誦。

今年的十一中秋雙節,我爸媽和公婆,四位老人在大海邊攜手上演夕陽紅。

婆婆拉著公公和她一起把組織關係轉到了海南,又在當地選好養老院。最讓我佩服的,是兩位老人在2019年2月雙雙辦妥了遺體捐獻手續。

生活可以很簡單,而簡單也可以很豐富。

在婆婆身上,我看到了梭羅極簡生活的影子。

卡爺和我在2015年8月做出十年百國的決定,初心是踐行自己的夢想。很多人聽到我們這決定的第一反應是「財務自由」。而在我倆看來,所謂財務自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命題。

首先,多少錢算財務自由?

其次,誰能確定終此一生必定能達成自己理想的財務自由標準?

第三,就算掙到再多的錢,誰又能確保今天的錢永遠不會散盡?

第四,當自己掙到足夠的錢,曾經的夢想它還好嗎?也許早已失了往日顏色,甚至根本不再是自己的夢想了。

我們的出發,不是因為有足夠多的錢,而是因為驚覺自己已不再年輕。沒有強大的物質基礎,所以我們必須努力強大自己的精神世界,於是我們在兩年之後再去瓦爾登湖看梭羅。

重訪瓦爾登湖,卡爺和梭羅握手。我知道,他希望自己能像梭羅一樣,過簡單、淳樸的生活,享受內心的輕鬆愉悅。老卡曾經說過:「做一件事不在於你擁有什麼,而在於你能放棄什麼。」 我相信,他可以。

重訪瓦爾登湖,和孩子們一起。

求學、工作、成家、立業、養家餬口.孩子們有自己的壓力。不知道瓦爾登湖,能否讓他們找到如何抵禦紛繁複雜物質世界的答案。

我讀到梭羅和婆婆的答案:回歸簡樸。

人,到底要追求怎樣一種生活?

一位《瓦爾登湖》的讀者寫到:「愜意舒適,享受感官的歡愉自在,從生活的一點一滴中發現美和快樂,得到內心的平靜?還是積極進取,為一個目標苦思夜想、輾轉反側、疲於拼命?這些問題,在讀完《瓦爾登湖》之後,似乎有了更加明晰的答案——愜意舒適與積極進取並不矛盾,關鍵是遵從自己的內心,能獲得快樂就好!」 

「逍遙,真的是一門了不起的藝術」。

再訪瓦爾登湖,我們被這個問題吸引:哪裡是你的瓦爾登湖?Where's Your Walden?

展板上寫著:梭羅相信,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擁有這樣一個特殊所在--它是避難所、它很美麗、它有意義或者帶給你靈感。梭羅的特別所在是這裡,麻薩諸塞州康科德的瓦爾登湖--你心中的瓦爾登湖在哪裡呢?

我和卡爺的瓦爾登湖,在路上。

學習梭羅和我的婆婆,安靜自己的內心,簡化自己的生活,把時間和金錢騰出來,在行走中深入生命。

告別瓦爾登湖,告別梭羅,拍下這張「EXIT」指示牌,慶幸自己為往後餘生找到了出口:

「一個安心的人,在哪兒都可以過自得其樂的生活.從今以後,別再過你應該過的人生,去過你想過的人生吧。」

相關焦點

  • 梭羅《瓦爾登湖》序
    幾年前,《外國古典文學名著叢書》編委會決定,將它收入這套叢書,要我寫一篇新序。那時我正好要去美國,參加一個"國際寫作計劃",有了可能去訪問馬薩堵塞州的康科德城和瓦爾登湖了。在美國時,我和好幾個大學的中外教授進行了關於這本書的交談,他們給了我很多的幫助。於今回想起來,是十分感謝他們的。對這第二版的譯文我又作了些改進,並訂正了一兩處誤譯,只是這一篇新序卻總是寫不起來。
  • 經典閱讀:《瓦爾登湖》的精神內核
    從這個意義上講,《瓦爾登湖 》既屬於梭羅也屬於19世紀的美國。在一個即將發生歷史性變革的時代裡,田園牧歌和安貧樂道是對資本主義社會崛起的反抗,在工業文明的滾滾洪流中,瓦爾登湖就像一小塊世外桃源一樣守護著自由的理想,田園牧歌總是能打動人類內心沉寂已久的心弦,這種共鳴來自於人類對工業文明的排斥和厭惡!
  • 瓦爾登湖的「齊人失盾」
    在《瓦爾登湖》「村子」一篇的末尾,梭羅記述了他湖畔生活中的一件小事:「到湖邊來的人雖然很多,三教九流都有,可我並沒有多少不便之感,也沒有丟過什麼東西。唯一的失物是一本小小的荷馬著作,興許是因為它的頁邊毫無必要地塗了金,不過我相信,我方的一名士兵如今已經撿到了它。」
  • 分析圖視覺化表達案例---重測瓦爾登湖系列地圖
    3 林中物流因此,2012年秋天,我開始了「邊緣運作」(或稱「林中物流」)項目。當我開始通讀《瓦爾登湖》時,我被兩種類型的研究所吸引:第一種是文學史範疇內的社會背景研究傳統,它在梭羅的文學描述與那個時代發生在瓦爾登湖周邊活躍的商業、農業以及非定居式居住方式之間建立了聯繫。
  • 梭羅與超驗主義
    在閱讀《瓦爾登湖》的時候,我們經常有這樣一種感覺,梭羅完全是站在一種超驗主義得立場上看待眼前的自然,正如他在「貝克農場」一章中針對完全沒有接受過人文教育的農夫夫妻所說的那樣:「我和他談話的時候,刻意把他當作一位哲學家,或者說想要成為一名哲學家的人。」
  • 20世紀最重要的心理學家 01-01 斯金納與他的《瓦爾登湖第二》
    《瓦爾登湖第二》顯然是斯金納在前人基礎上,構造出來的一個烏託邦社會。1955年,有人詢問斯金納,在小說創作前,是否研究過烏託邦文獻,以理解通過教育形成社區的問題。斯金納說:「我確實在美國社群史中到處尋找過,但從未形成正式的參考書目。」同時,他又提到其他的烏託邦文獻:「我相信在培根的《新大西島》中是有相關思想的,在柏拉圖和莫爾的著作中當然也是如此。
  • 《瓦爾登湖》:你對自己的看法,決定了你的命運,更是生命預言
    梭羅在《瓦爾登湖》這本書中,也會時不時提及命運,表達了他對命運的非凡見解。你對自己的看法,決定了你的命運,更是生命預言。英文原文:What a man thinks of himself, that it is which determines, or rather indicates, his fate.
  • 重新認識梭羅的關鍵詞:自我,多語言學霸,關註失落,不卑不亢
    提起亨利·戴維·梭羅,大家自然而然就能想起《瓦爾登湖》以及提倡回歸本心,親近自然的主張。梭羅是著名的美國作家、哲學家,超驗主義代表人物。1845年,在距離康科德兩英裡的瓦爾登湖畔隱居兩年,自耕自食,體驗簡樸和接近自然的生活,以此為題材寫成的長篇散文《瓦爾登湖》成為超驗主義經典作品。
  • 青讀|探尋心靈的平靜《瓦爾登湖》
    腦海裡時不時出現美麗的湖面,飛來飛去的小鳥,和一個孤獨的人。又想起伍佰《挪威的森林》:那裡湖面總是澄清,那裡空氣充滿寧靜,雪白明月照在地。 最開始沒有習慣這本書的天馬行空,也對梭羅搭建小木屋的算術細節沒有興趣,根本不知所云,前前後後大半年時間才讀完這本書,從初讀時的摸不著頭緒到後來體悟出作者那份心境,真的是一次心靈之旅。
  • 愛默森| 梭羅的一生(下)
    他對於梭羅的一篇素描,那神韻使人無法模仿;這一篇大部分是從他的日記中摘出的,愛默森在日記中描寫他和那比他年輕些的朋友的多次散步,那友人是一個自然學家,同時也是個哲學家;然而它也是根據回憶寫出的,同時也出於真摯的感情——他在梭羅的墓前感覺到大地失去了一個獨特的心靈。他知道怎樣用梭羅自己的話來表現他。
  • 16部最初被惡評的經典名著,《變形記》《瓦爾登湖》都中槍
    正如刊登在《紐約時報》他的訃告上寫的那樣:「讀者們了解到納博科夫先生的寫作技巧以及對行文結構的把握,但是卻總是因其言語無禮和善於誇張演繹的寫作手法而受挫。他是……一個痴迷於樂趣和遊戲的能工巧匠?還是說他是一個充滿創造力造詣深厚的藝術家呢?
  • 許志強x蕭耳|重新發現我們內心的野性和自由
    【活動介紹】 梭羅是十九世紀美國著名的作家、思想家、自然主義哲學家,更因其經典散文名著《瓦爾登湖》享譽世界。這部傳記由美國知名歷史學家、傳記作家羅伯特·D.理察森根據大量珍貴一手文獻傾力寫就,從生活經歷、文學創作、思想軌跡等方面勾勒出梭羅心靈的一生,更為立體與多面地展現了梭羅豐富的思想與生命,為我們提供了另一種解讀《瓦爾登湖》、閱讀梭羅,同時觀照內心的途徑。
  • 《狄金森 第一季》不是我想像中的狄金森但是值得一看
    看預告片的時候看到Emily穿著紅色長裙奔跑然後回頭的鏡頭就被吸引到了,然而看完正劇後覺得Emily就是個神經少女,導演和編劇腦洞太大了吧,我想大概他們是想表現Emily豐富的想像力和精神世界以及創作詩歌的過程,所以呈現出一種虛實結合荒誕不經的感覺,不過要想看懂真的很難。雖然與我印象中的狄金森差別很大,但也算是表現出了她前衛大膽不羈的性格,這一點跟我想像的一樣。
  • 《瓦爾登湖》:一本恬淡,充滿智慧的書
    《瓦爾登湖》若沒有一顆安靜的心,真的讀不下去,這是一本寧靜、恬淡、充滿智慧的書。這本書所倡導的是「物質上簡樸至極,精神上豐盈充實」。作者梭羅詳細地講述了他在瓦爾登湖畔林中度過的生活以及期間他的一些思考。下面是本書中的一些內容,與君共勉。01我相信,沒有人會把撐破線縫的衣服穿上身,因為衣服只有合身,穿著才舒服。
  • 我有一灣湖水
    榆柳映後簷,桃李羅堂前.」其間悠然恬淡的意境與梭羅在康科德的小屋旁開荒種地,春種秋收,自給自足的生活狀態十分相似,作者梭羅隱居瓦爾登湖兩年多時間,在這期間通過記錄和書寫自己日常的生活和感悟,鑄成了這本《瓦爾登湖》,沁人心脾的清新文字下,是一個令人神往的世界。從書中字裡行間不難發現梭羅對湖水的鐘愛,他曾坦言道世界上如果沒有湖泊,大自然的美麗與風情將失去至少一半。
  • | 梭羅
    我幽居在森林中,是因為我希望生活得從容淡定,只面對生活的基本現實,看看是否能夠學到生活教給我的一切,而不是等到彌留之際才發現自己從未真正生活過。為什麼要隨波逐流?| 梭羅亨利·戴維·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1817年7月12日~1862年5月6日),美國作家、哲學家,超驗主義代表人物。
  • 《小婦人》:不辜負愛和自由,然後餘生,過你想要的生活
    在這部電影中,有很多關於女性成長和自由的話題。劇中的靈魂人物喬既是平凡又具有代表性。她總是在尋找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試圖弄清楚明白女人應該如何生活。影片中的四姐妹,除了小妹妹貝恩的安靜從頭到尾,其他三個姐姐故事都是從隱藏的自信開始的。
  • 梭羅:成熟的另一個名字,叫孤獨
    我的近鄰遠在一英裡開外,舉目四望,不見一片房舍,只有距我半英裡地的黑暗的山峰。四周的叢林圍起一塊屬於我的天地。遠方臨近水塘的一條鐵路線依稀可辯,只是絕大部分時間,這條鐵路像是建在莽原之上,少有車過。這兒更像是在亞洲或非洲,而不是在新英格蘭,我獨享太陽、月亮和星星,還有我那小小的天地。
  • 文壇冷知識:「小婦人」露易莎·奧爾科特、愛默生、梭羅、霍桑……竟然是鄰居?
    如果可以,喬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做和勞裡一樣的男孩兒,隨心所欲,還能上戰場,而路易莎也在1883年的訪談中提到:我更相信我有著男人的靈魂,卻好像被什麼怪物放進了女人的身體……1868年,有出版商邀請路易莎撰寫一部給女孩的小說。她在日記中寫道,自己「除了姐妹以外,從來不喜歡也不認識幾個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