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男孩》(Napola - Elite für den Führer,2004)
在談到德國導演Dennis Gansel的《浪潮》之前,我先要說說有著同一主題表達的電影《希特勒的男孩》(Napola - Elite für den Führer,2004)。影片通過兩個男孩深厚的同性情誼,展示了導演對於集體主義到威權主義的深切擔憂。出生於工人家庭的弗萊德裡希,因為他的貧窮和天賦(拳擊),讓他走入了這個1942年的希特勒精英學校,並結識了一個地區長官的兒子,阿爾伯特。一無所有的弗萊德裡希,非常渴望過上這種集體主義的生活,並逐漸在這種集體主義生活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並為之感到自豪。
集體主義和工人階級並不是這部電影的主題。在這個希特勒精英主義學校中,集體主義只是一個幌子。並不是所有的人性都會在集體主義生活中得到快樂和成長。有一個非常典型的情節,就是他們宿舍有一個懦弱的男孩,終於不堪忍受這種集體主義的恐懼和顫慄,正好逢上了一個難得的自殺機會:手榴彈在人群中落地,要麼大家全都死去,要麼他一個人撲上去,用自己的生命保住其他人的生命。他選擇了後者。這是集體主義的表現,但這個也是集體主義的最崇高的表現了,他既是被迫選擇這種死法,也是主動選擇這種死法。他主動選擇了這種方式自殺,人人都知道,但是他的自殺行為,挽救了所有人的生命。個體在集體中的犧牲和崇高是一個硬幣的兩面,威權主義卻只強調了其中的一面。
相比這個懦弱男孩的自殺,地區長官的兒子阿爾伯特的自殺,卻在威權主義的語境中,顯得可恥得多。他拒不服從威權主義對他的洗腦和脅迫,他用死亡換取自己思想和信仰的自由。
阿爾伯特(湯姆·西林)
弗萊德裡希(馬克斯·雷邁特)
電影中,通過弗萊德裡希和阿爾伯特之間的深厚的同性情誼,展開了個人主義的人性覺醒和對威權主義反抗的讚歌。兩個男孩之間的情感和政治主題的表達,體貼而膠著。如果說集體主義是人本性中崇高天性的所在地,那麼威權主義則不是。而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卻並不衝突。
《浪潮》(Die Welle, 2008)
相對《希特勒的男孩》,電影《浪潮》(Die Welle, 2008)顯得更加直白。電影向我們展示了從集體主意走向威權主義的全過程,並解釋了導演對於威權主義的懷疑和恐懼。導演告訴我們,集體主義是人的一種天性,大家通過一種集體性的活動,能夠獲得一種無上的快活的精神動力,可是有人漸漸開始利用這種集體主義,將個人的權力高居於集體之上,威權主義的苗頭出現了。影片中,導演是通過一個工人階級的、經常無家可歸的男孩對於這位老師的崇拜,來一步步展示威權主義叫人恐怖的地方的。他不單在集體主義中獲得了快活和崇高,他逐漸在向個人崇拜演進,他已經狂熱地崇拜他的老師,並把他當做了權威。電影在闡釋威權主義如何泯滅了個人主義所代表的人性時,表現出了作者深深的憂慮。代表威權主義的老師開始害怕,他終於沒能阻止住集體主義向更嚴重勢態發展的可能。結果那個工人階級男孩用手槍結束了自己的性命。而另外一個男孩則在集體主義行為中,適當地停止了腳步,用個人主義挽救了集體主義向威權主義邁進的危險。
經歷過希特勒極權政府的德國,似乎對集體主義傾向表現出了非常警惕,而德國又是有著精英主義和權力意志的哲學土壤的,而個人主義的健康活力,才是阻止集體主義向威權主義演變的有效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