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小阿欣
攝影 小阿欣
臺南,用食物的味道寫就,它非激昂的唱詩,而是質樸的敘事小調。
墾丁的海藍扎進心裡,阿里山的綠可以把玩在指尖,臺北的繁華躍動在眼裡,臺南的記憶綻放在味蕾裡。
一個純良的人,選擇入世,大隱隱於臺南,就足夠幸福。
(一)嘉南平原
臺灣的歷史離不開「一府二鹿三艋舺」,鹿港彰化、艋舺即臺北萬華,而府城就是臺南。它是荷蘭人的熱蘭遮城,明朝的東都明京,清朝的臺灣首府。
這座神奇的城市,乍一眼有閩南風情,湊近看荷蘭人留下的斑駁的城牆,仔細聞竟然有點日式風味。
大的叛逆,要有大的主題,作為舊時古都,臺南像是見慣了歷史動蕩的繁華和陣仗,對一切瞭然於心一般,充滿智慧地將故事溶於市井,讓這裡的人安心於最實在的生活。
行人匆匆,人都陌生,路上一陣陣風和你也不熟悉,夜市也許是讓你快速融入的一扇大門,賣食物小販在熱氣騰騰的吆喝聲在喚你更親近這座城市,「剛出鍋的,嘗嘗啦……」熱情得就好像她是你十幾年的鄰居,濃濃淡淡的人情,全在這無緣的緣裡。
坐下來,吃一口熱湯麵,俗擱大碗的食物,飽含質樸的溫情,好像一下子就能融入地道的本地生活。
臺南的食物也偏甜,不喜甜的朋友總是會在飯桌上可愛地抱怨:「啊,又是甜的喔……」每每這個時候,都會在心裡偷偷地為甜食爭辯兩句,甜味易飽易滿足,吃完甜食比較不容易憤世嫉俗。
相比臺北,臺南的節奏慢,慢裡是熱鬧的市井生活,每一間老店都有拿得出手的歷史和時光加持過的美味。凡塵俗事,一簞食,一豆羹,歲月靜好,大概就是多數臺灣人追求的小確幸。
(二)古早味
安平老街出來後某一處安靜的拐角,一對老夫妻在賣的冬瓜茶,老先生熱情地向我們推薦自家的冬瓜茶遵循古早的熬製過程,他表達了對現在很多商人在製作冬瓜茶時加入很多「嚦嚦蔻蔻」(臺語,意為:雜七雜八)的添加劑的不滿。
他非常驕傲地說:「很多人來喝,就是為了這原汁原味……我們也堅持這種古早味的做法,你喝喝看,喝了就懂了。」
清甜冰涼的冬瓜茶,竟然讓我有一些莫名的微妙觸動,很多遵循傳統的手藝人,他們將自己的人生智慧融和在質樸的食物中,他們在工業化的急速中活得像老古董,他們掩耳拒絕現代文明的噪音,他們傳襲古風,沿襲古老的製作工藝,他們不急於說服,也不強詞奪理。
「你喝了就懂了」是不可言傳的大智慧。
不禁聯想到木心先生的詩: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三)他鄉遇故事
活在自然美景中,人就懶,懶就善。大概小城市也有這種異曲同工吧,節奏慢,耐心就多一點,脾氣也就溫和一點,公車是慢吞吞的,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才等來一班,似乎誰也沒有為耽擱的這點時間著急。
從容喜樂是這個城市的步調。
錯過一趟公車就要再等半個小時急壞了我們這些急著趕火車的匆匆過客。來臺兩月,多少也對臺灣人機車上的生活方式有點了解,在臺南不容易打到計程車,一般都要提前打電話叫車。幸運的是,我們成功在路上攔下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司機對我們笑笑繼而攀談,原來他是一個來臺闖蕩的四川人。話多,又沒頭緒,我們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用一路的時間闖進一個人生命故事的一個短短片段。
來臺打拼將近兩年的他,即將在下月底回去。「回去籤字啊……她喊我回去籤字,籤就籤咯,哎……」司機口中的她應該是指她的妻子,我們沒再問深問,每一個離鄉人都大概都有一些有口難言的心酸,一些欲說還休的唏噓。他說最掛念的就是家裡的女兒和老人……
不期然而然的一場交談,談不上深刻,卻讓我們得以窺知另一個人的家長裡短,生活往往沒有什麼驚天動地,只化約到瑣碎的日常,多少有點無奈,多少有些感念一個男人在扮演丈夫,父親等等角色要承擔的沉重。
匆匆告別,只能默默祝福這位司機,和很多因為生計等而不得不兩地分離的家庭。
寫到這,再回過頭來看,覺得自己過於偏頗,臺南,它只是我在路上的匆匆一遇,我便隨著我的心放任我的幻想,對它一見鍾情了。
希望我這不靠譜的記錄不要成為一種印象,希望它能成為你想要認識這個地方的渴望。有一天你也路過臺南,就隨你的心去記憶它。
認識一個地方,就像認識一個新的朋友一樣快樂,我們積極相聚,品嘗離舍,總是意猶未盡。
臺南,「臺南啊,還要再去幾次。」
專欄作者:小阿欣,2014年9月份作為中國勞動關係學院學校交換生赴臺灣國立中正大學學習,在臺灣過上了有自行車的生活。常常騎著自行車穿越臺灣各個有趣味的小地方,又寫得一手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