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黑金》的周朝先,梁家輝在《江湖告急》裡表現才精彩

2021-01-07 江陽沽酒客

有人說香港的千面影帝非梁家輝莫屬,借用他在《黑金》裡周朝先的霸道臺詞:誰贊成?誰反對?我反正是贊成的。

這個小眼睛影帝恐怕是迄今為止,不靠顏值,在各種類型的影片裡都能遊刃有餘的香港演員第一人。不管你同不同意,梁家輝沒有被類型化是最難得的。

香港比他有名氣和影響力的演員多得很,要排位置起碼要被擠出前十名。但是你又不能忽視這位演技天才。從最早李翰祥把他拉去演清宮戲,梁家輝就沒有想過自己需要什麼標籤,唯一的標籤就是做一個演員。

今天梁家輝被人津津樂道的角色太多了。但是有一個類型的角色他給了我們三個不同的版本,同樣是老大,《黑金》裡的周朝先,唯一可以接得住李立群這種老戲骨就是他;《黑社會》裡的大D又完全不同於周朝先的那種具備政治謀略的黑道人物。更像是江湖中人。而另一部比較少有人提及的《江湖告急》則是一次荒誕的黑幫人物狂想曲。

嚴格來說這並不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黑幫電影,林超賢有意識地拍了一部反黑幫類型,對於香港電影來說非常稀缺的一種「反類型電影」。反觀好萊塢黃金時代後再次出現的新好萊塢,香港黃金時代做到了類型的升級和雜糅(「超類型」和「跨類型」),但在反類型上的創作卻非常稀缺,而是陷入到類型的重複亂燉之中,這不得不說是當時香港電影過火的一個弊端。

當時此片正值新千年的香港電影餘火慢熱,溫涼的電影環境給創作者留下了更多的自我創作餘地,和彭浩翔的《買兇拍人》、《大丈夫》類似,借類型反類型,對於熟悉類型片的觀眾來說是一種更大的樂趣。拆解黑幫類型的原件,將個人英雄粗鄙化,兄弟情誼同性戀化,江湖恩怨交易化,打鬥場面形式化等等,借舊題發揮,將之拆解,戲謔化重構,讓江湖這個詞變得更加「迷人」。

這部影片可以入選香江十大Cult(邪典)影片,原因不僅僅在於它的荒誕,而是它可能更加接近現實。

梁朝偉曾經拍過一部《超時空要愛》就有類似的感覺。但是不一樣的是,這部戲的張力更足。同樣是把我們的習慣打破,認知顛覆。但是怎麼看怎麼爽。

分割線,以下內容含有部分劇透,請積極觀看。

影片講述了縱橫江湖二十年的黑幫大佬任因久(梁家輝飾)因行事誇張不擇手段,樹敵無數。其潛在警方中做臥底的手下葉偉信(陳奕迅飾)某次查案時,得知有人要置他於死地放風給他,不想被他當作無聊笑話搖頭擺手。

直到某次正在理髮時一顆從暗處飛來的子彈在他頭髮上留下焦坑,任因久才相信的確有人要取他性命,即刻以「江湖告急」的戲言,傳令召開江湖大會。而葉偉信接手調查後,提醒任因久以古龍筆下的名句「最大的敵人永遠是你身邊的朋友」來將嫌疑人列表,結果老婆蘇花(吳君如飾)第一個出現在任因久腦海。

影片開場非常有意思, 梁家輝鐵青著臉,蹺著二郎腿,手裡夾著根碩大的雪茄菸對我們說:「我叫任因久,江湖人,白羊座……」然後你以為他要繼續喋喋不休,結果是在跟人談判。

這一次對方開始不買帳了,一開始就劍拔弩張,對方不僅僅不買帳,還囂張的教訓他不懂得與時俱進,於是二人開始一段看不見的打鬥,十多秒鐘過去了,梁家輝勝利,他維護了老大的尊嚴,一段獨舞讓人覺得如同星爺寫的那首《無敵是多麼寂寞》。

其實梁家輝飾演的任因久是個典型的黑道大哥,夠狠、夠豪爽,也夠講義氣。他每天拜關公,拒絕收留投靠的小混混,因為他認為這種小混混因為原本的大哥不夠力就跑了,實在是一點義氣都沒有因此他社團裡面的人,都是講義氣的,他以為。但是江湖越久,膽子越小,看似強大的他,其實內心每天都很恐懼,因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每天都可能掛掉。

開始的贏和獨舞並不是勝利,而是一種掩飾,一個真正強大的人,是不會懼怕也沒有人會挑戰的,他其實非常不安。

今天重看這部另類的黑幫題材,覺得裡面的人比大多的片子裡面的人真實,可信。

梁家輝是一個運氣不錯、靠彩票起家的黑幫老大,曾經想搶劫他,卻成為他老婆的教母(吳君如);幫派中老有心理獨白播送的律師;幫中對他最忠心的兄弟而事實上那是一個對他傾慕已久的同性戀者(張耀揚);另一個被他遺忘在監獄裡面的最有義氣的兄弟(曾志偉);一個初出道、本來對他異常崇拜想的小混混;他多次拒絕小混混的效忠後,小混混以生命作賭注對他進行的報復?還有那個小混混的女朋友。每個人物都可圈可點。

劇中最荒誕的一幕是關公的顯靈,其實有人說其實任因久在被追殺的那晚就死了,關公出現以後的都是他臨死那一瞬的幻想:如果我可以活下來,以後我將怎樣做這個老大。

但是我覺得更重要的一點是要表達,我們以為的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我們根本不知道的。所以你以為對於你身邊熟悉的人、熟悉的事,都真的那樣的了解嗎?

兄弟給你擋刀不是義氣是愛情,師爺只是把黑道行為當成謀生的職業,而自己老婆他根本不知道要的是什麼?

另外再透露一點小花絮,這部看起來非常精緻又充滿想像力色幽默的另類黑幫片,僅僅拍了17天!而且,據說該片一直沒有定稿劇本,片子出來後,跟劇本的吻合度只有一半左右。這再一次證明香港電影人在即興創作方面的活力無限。

今天江湖在哪裡,已經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願意去講述了,也許你我就在其中,只是它是否告急,你不到最後時刻,根本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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