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iness…is in right action and courage on behalf of those who can not defend themselves.
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略評《天國王朝》
(劣者寫於2008年4月)
人們通常都對商業巨片不屑深探,認為在其華麗的視覺、音效外衣下只是膚淺的程式化內核和不切實際的理想主題。我不以之為然,我愛看大片,尤其是史詩片,喜歡從激昂悲愴之處感悟人性滄桑、宇宙代謝。所謂「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如果只因先入為主之念而與一部好的影片錯過,實為一大憾事。
記得2005年最初看到片名《天國王朝》(Kingdom of Heaven)之時,不禁以為這是一部講述某虛構古代盛世的戰爭魔幻影片,產生這種想法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大陸媒體在影片上映前不切實際的描述與對預告片的古怪剪輯播出。正式觀影,才知道這是《角鬥士》導演雷德利·斯科特的又一史詩巨片。影片(以下所談的都是堪稱「神作」的導演剪輯版)長達三個半小時,足夠大的創作空間使得全劇波瀾壯闊:出場人物眾多,故事起伏跌宕。
(一)關於劇情:
影片一開始,伴隨著雄厚的音樂,全黑的屏幕上只有一個單詞:Overture,持續了數分鐘,這明顯說明斯導對該片史詩級的定位,《賓虛》、《阿拉伯的勞倫斯》、《七武士》無外乎如此。影片在兩個小時後打出了Entr』acte,與開始時的Overture所對應。同樣的,配合著數分鐘的管弦樂,也讓人可以為前兩個小時中發生的諸多衝突在腦子裡做個整理。
影片的故事發生在第二、三次十字軍東徵之間,此時歐洲基督徒已經佔領「聖城」耶路撒冷已近百年了。疾病下苦苦撐持的耶路撒冷王鮑德溫四世(Baldwin IV),與伊斯蘭偉大的君王撒拉丁(Saladin)達成了某種短暫的互不侵犯的協定。但是,他們都面臨著來自各自陣營內部好戰派的巨大壓力。風雲際會的耶路撒冷,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繁榮,實則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所謂時勢造英雄,歷史的關鍵時刻,任何人都有機會名垂青史,包括鐵匠。奧蘭多·布魯姆(Orland Bloom)飾演的鐵匠貝裡安(Balian)從一個小角色最終成長為耶路撒冷軍的領導者的過程是電影絕對的主線。從各個片段來講,一開始不久貝裡安與男爵老父的回聖城之路,充滿驚險:有追兵,有埋伏,孤立無援,這段場景導演營造得十分清冷,瑟瑟的西風吹過涓涓長流的小溪,細碎的雪花飄落空曠死寂的森林,讓觀眾也似乎感受到中世紀歐洲大地徹骨的寒冷。中段描繪貝裡安的成長和與公主的相戀經歷,他動員領地內的各族人民開發不毛之地,這段的主色調改為橙色,紅黃相間,一方面顯現出沙漠生活無比的蒼涼,另一方面卻也在這股蒼涼中透著絲絲溫馨。到後段鮑德溫四世去世後,盲目好戰的聖殿騎士團全軍覆沒於外,面對「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回教大軍,耶路撒冷闔城軍民在貝裡安領導下與之鏖戰,整個色調變為藍色,與遙遙在上的藍天交相呼應,無形中凸顯出「天國王朝」四個字的含義。
貝裡安出色的指揮才能在最後的大戰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作為觀眾自然也對這段堪稱經典的戰爭場面大加讚賞。當然,歷史是無法逆轉的,最終貝裡安與撒拉丁籤定協議,城內的軍民可以安全撤走,而貝裡安將耶路撒冷交給撒拉丁。
(二)關於宗教和歷史:
「The things that we have left undone... plague us as death comes. That is why to the dying...There is no comfort but the Lord.」我們沒做到的事情……讓我們痛苦不堪。這就是通向死亡之時…沒有慰籍,只有上帝的原因。)
一代又一代的有識之士始終消弭不了耶路撒冷的衝突與仇恨,抱憾而逝。近者有以色列前總理拉賓,遠者如片中一代英主鮑德溫四世,上面就是他臨終前,主教讓他告解時對他所說的話,在此可以聊用來引出中東紛擾的宗教和歷史。
耶路撒冷作為猶太、基督、伊斯蘭三大教的聖城,自古便是兵家與宗教野心家竭力爭奪之地。從巴比倫之囚、羅馬的佔領到十字軍戰爭乃至現今的巴以衝突,耶路撒冷沒有一天平靜過。
影片截取的正是基督教與伊斯蘭教之間的「聖戰」——著名的「十字軍東徵」中的一段故事。基督徒在耶路撒冷建立了小王國,暫時與周邊的穆斯林維持脆弱的和平,但狂熱的十字軍貴族不斷挑釁,最終引來穆斯林的無情反擊,基督教耶路撒冷國滅亡。
表面上看來,耶路撒冷的悲哀,在於它同時是兩個宗教的「聖地」,兩方各為其主(「天主」與「真主」),當然要爭。影片名為「天國王朝」,可有多少十字軍戰士是衝著這一理想去的?十字軍的組成人員中,主要是兩部分人:在老家窮得混不下去的農民和貪圖更多土地金錢的貴族。片中的穆斯林反倒是有信有義,光明磊落,而恰恰基督徒中的戰爭販子才是人品低劣,罪有應得。十字軍當中自然也不乏理想人士,抱著捍衛上帝、保護聖城的理想,可惜,在實際利益面前,他們的理想不是被歪曲就是被利用。
其實,關於耶路撒冷之爭最悲哀的一點不在於「各為其主」,而在於「互不相容」。正如同地球是眾多人種的同一個家園一樣,同一個城市為什麼不能成為兩種宗教共處的「聖地」呢?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天國王朝」,可是這種過分堅持自己的理念而排斥異己的混亂邏輯和心胸狹窄的偏執,只會讓世界永遠充滿紛爭,而絕對不會有所謂真的「天國王朝」。
看完《天國王朝》,最大的感受是什麼?血淋淋的戰鬥和死亡與顯而易見的反戰情緒足以讓人堅定反戰信念。儘管《天》不過忠於(或者說接近於)歷史,但畢竟由一部「好萊塢大片」不偏不倚地揭示伊斯蘭世界與基督教世界的世仇,實在難能可貴。所以,有一種說法——整個美國的左派只存在於好萊塢。
(三)關於騎士精神與現實和解:
下面是片中貝裡安父親Godfrey臨終前教誨獨子的話:
「Be without fear in the
face of your enemies.
Be brave and upright that
God may love thee
(古英語,即「汝」).
Speak the truth always,
even if it leads to your death.
Safeguard the helpless
and do no wrong.」
(「強敵當前,不畏不懼。
果敢忠義,無愧上帝。
耿介正直,寧死不屈。
保護弱者,無乖天理。」 )
父親臨終時這樣告誡:「牢牢記住,這是你的誓詞。」做一個真正的騎士,做一個磊落的英雄。所謂英雄,是有著高尚品格的人,無關地位、權勢和出身。這段騎士誓詞,慷慨雄壯,庶幾近道。
《天國王朝》用騎士精神在英雄史詩故事的背後呈現出現代的和平精神。在影片中,斯科特借醫院騎士(Hospitaler)之口,說出了「天國王朝」其實並非實際的國土或政體,而在於一個人的頭腦與良心,「What God desires... is here(mind)and here(heart)」。有理智(頭腦)才能明辨是非,有寬容(良心)才能和平共處,只有每個人的頭腦都具備了這樣的素質、心胸都具備了這樣的情懷,才有可能實現所謂「天國王朝」。
「即使處於王權之下、霸者之前。人,不可不問一己良知。面對上帝,你不可推說當時是逼於無奈,不可推說當時是權宜之計。推卸不得,切記。」
耶路撒冷王一見到貝利安便這樣訓誡,他已經意識到,耶路撒冷已經在權利的鬥爭與政治的腐敗中走向衰亡。
一個國家、民族的墮落,從來都是全面性的。血腥的獨裁無法操縱理性的人民,井然的民風也絕不會成為腐敗、奴役的溫床。十字軍騎士現在基本上被定性為一個打著高尚宗教口號做一些有組織團夥犯罪行為的群體,可能其中確實會有一些真正高尚而且純粹的好人,但對這個臭名昭著的群體來說杯水車薪於事無補。本片可以看作是關於一個男人如何在亂世中成長為一個真正的騎士,也能看作是關於正義與公理,信念與自尊在強大暴力面前如何發揮出頑強的生命力,還能看作是一個對於宗教和平的奢望的宣言!
片中的騎士貝裡安打破了聖城內的階級,大家起身作戰不為宗教種族,只為親友婦孺。在兵家必爭的聖城,在面臨分裂的世界,完美的騎士帶來死守家園的勇氣,傳遞和平的訊息、帶來休戰的契機。面對分裂的世局,面對戰爭的威脅和土地的情感,本片所呈現聖戰的良心教訓,似乎適用所有人類衝突,而具有普世精神和價值。
影片的最後,英王「獅心王」理查想要去爭奪耶路撒冷,繞道尋找曾經的耶路撒冷捍衛者貝裡安。他不可一世地對卑微的鐵匠說:「我是英王」,一如當年被綁在騾子上的無能國王。
「我是鐵匠。」貝裡安微笑著回答。
「我是英王。」
「我是鐵匠。」
短短的幾句回答,是自信是從容,是對野心的蔑視,是對往昔的認同。
在影片尾段,貝裡安以戰逼和,贏得了敵我雙方的敬重,撒拉丁主動提出籤定和平協議,這無疑寄託了編導對基督回教雙方現實和解的憧憬——雙方相互敬重、惺惺相惜,同時體恤己方和對方的生命,皈依神之博仁本意才是正道。
取得共識後,雙方回頭走向自己的軍隊。貝裡安剛準備回頭,又停了下來,問向撒拉丁:「What is Jerusalem worth? (耶路撒冷到底有何價值?)」
撒拉丁回頭,對他說了一個字:「Nothing. (沒價值。)」
一段路之後,又一個回頭,撒拉丁滿臉微笑:「Everything.(無上的價值。)」
貝裡安會心微笑,回身率領劫後餘生、感悟和平來之不易的軍民開城,基督徒、穆斯林的恩怨暫時了結。
至此,歷史在拐點處一唱三嘆,世界又仿佛重變為荒原,現實與憧憬交織似幻,不同信仰的人們齊聲歌贊:
我們在天上的父,
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願你的國降臨,
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直到永遠,阿門。
【附:鮑德溫四世與薩拉丁簡介】
鮑德溫四世(Baldwin IV of Jerusalem),(1161年——1185年),耶路撒冷王國國王,耶路撒冷的阿馬裡克一世(AmalricⅠof Jerusalem)與庫爾特奈的阿格尼(Agnes of Courtenay)之子,即位於1174年。即位初期,的黎波裡伯爵雷蒙德被選為攝政,王國內分為兩派。以雷蒙德、醫院騎士團、西頓的雷納德、伊柏林家族和託倫的傑弗裡等本地騎士為一方,以聖殿騎士團和庫爾特奈(Courtenay)和呂西尼昂家族(Lusignan)等新來的騎士為另一方,1175年,安條克的雷納德(就是劇中那個極度好戰的傢伙)和喬瑟林從阿勒頗被釋放回來,也加入了這一方。患麻瘋病的鮑德溫在兩派之間調停,保持著王國的穩定。
1177年11月25日,在蒙吉薩(Montgisard),16歲的鮑德溫四世率領幾百名騎士和數千步兵擊敗了薩拉丁的三萬士兵。
由於鮑德溫的病情惡化,騎士們決定給他的姐姐西比拉(Sibylla)找一個丈夫,作為王位繼承人。他們選擇了蒙特費拉特的威廉,但威廉未能成婚,就於1177年初死了。1180年,西比拉愛上了一個來東方冒險的年輕騎士、呂西尼昂的居伊(Guy of Lusignan),二人於復活節完婚。由於雷蒙德攝政(劇中名字改作「泰比利亞斯」)反對這門婚事,居伊作為王儲,加入了十字軍另一派。鮑德溫國王的病情不斷惡化,他失明了,時常發燒,身體也在腐爛。1183年,他將攝政權交給了他的姐夫居伊。當年居伊就開始公開不服從國王。鮑德溫剝奪了居伊在雅法和阿斯卡德的領地,1185年他指定自己年幼的外甥,西比拉和蒙特費拉特的威廉之子——蒙特費拉特的鮑德溫為王儲,雷蒙德伯爵為攝政,並禁止居伊參與權力,3月鮑德溫四世去世。
在鮑德溫四世去世後,圍繞著王位繼承,國內發生了一次重大的衝突(基本和劇中一致)。
蒙吉薩之戰
1177年在蒙吉薩(Montgisard),16歲的鮑德溫四世率領幾百名騎士和數千步兵擊敗了薩拉丁的三萬士兵。薩拉丁的三萬騎兵分成兩路發動進攻,其中兩萬進攻聖殿騎士團所在的加薩走廊,一萬包圍阿斯卡倫。耶路撒冷幾乎沒有任何準備,一開始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事前甚至沒有得到什麼情報,結果是在敵軍到達阿斯卡倫之前,竟然讓國王在少數部隊的陪同下到了那個地方,自動把羊羔送到餓虎的嘴邊。
◎ 擊退塞爾柱人的乘人之危
塞爾柱人很快就清楚了耶路撒冷王正被他們圍困在阿斯卡倫。欣喜若狂的薩拉丁馬上組織部隊對該地區進行猛烈的攻擊,誓要生擒敵酋。國王的騎士衛隊鎮定地保衛在君主的周圍,抱定了進行最後死戰的決心。然而這時候,他們卻從身後的孩子口中聽到了冷靜清醒而又條理清晰的指令。騎士們驚奇地轉身看著國王,然後鞠躬並舉劍示意,執行命令。
在打退塞爾柱人的進攻後,鮑德溫抓住對方組織攻勢的間隙,率領帳下突圍而走。薩拉丁聞訊大發雷霆並派遣馬木留克騎兵衛隊狂追,但是無濟於事。
◎ 蒙吉薩大敗薩拉丁
鮑德溫突圍後並不向耶路撒冷撤退,他派出通訊員命令各地騎士立即前來與他相會,同時往醫院騎士團的駐地進發。在那裡,他與帶領聖殿騎士團殘部突圍的雷納德相遇。狼狽的雷納德原以為被圍的國王已經提前歸天,想不到國王已經在部署決戰的事宜。他第一次感到那個銀面具下所散發的氣度,也第一次認識到了國王的權力和威嚴。於是,耶路撒冷國王集結主力軍隊,與同樣收束軍隊前來奪取耶路撒冷的薩拉丁在蒙吉薩相遇。11月25日,雙方大戰。結果以薩拉丁的潰敗而告終,其馬木留克近衛部隊幾乎全滅。
◎ 拒沙漠之王於國土之外
這次大敗使薩拉丁退回東邊,修養部隊。然而戰爭天才不甘心敗在一個弱冠麻風病人的手裡。休息一年後,1179年,薩拉丁率軍偷襲了在泉水谷的雷納德和聖殿騎士團,鮑德溫聞訊馬上親提大軍前來交戰。
雙方對峙許久,薩拉丁無法佔到便宜。於是雙方締結兩年的休戰協議。沙漠之王終於被拒絕在耶路撒冷國土之外。
薩拉丁·優素福·本·阿尤布·本·沙迪·本·馬爾旺·艾勒-阿尤比(阿拉伯語:صلاح الدين يوسف بن أيوب بن شادي بن مروان الأيوبي;1137年或1138年——1193年),中世紀穆斯林世界著名軍事家、政治家,埃及阿尤布王朝首任蘇丹(1174年——1193年在位)。
薩拉丁因在阿拉伯人抗擊十字軍東徵中表現出的卓越領袖風範、騎士風度的軍事才能而聞名基督徒和穆斯林世界,在埃及歷史上被稱為民族英雄。
他對歷史進程的影響主要是奪取了耶路撒冷,使穆斯林和基督徒在這裡的爭奪發生了轉折性的變化。此外,他使埃及重新回到伊斯蘭教遜尼派的大家庭之中,奪取了敘利亞等地,使埃及和西亞廣大地區重回到同一政權的統治之下。他為人慷慨,清廉剛正,廣受讚譽。開羅有同名城堡。薩拉丁不僅是伊斯蘭世界的英雄,在西方人眼中也被視為騎士精神的楷模。為了紀念這位偉大的騎士,普魯士國王為大馬士革的薩拉丁墓贈送了一座大理石棺。
1942·出河南記:
演員與行者
2016級16班 陳槿康
一、當你是唯一清醒的人,你會喝下嗎?
黎巴嫩的詩人紀伯倫寫過一個寓言故事:
從前,一位威嚴而聰明的國王統治著遠方的維蘭尼城。他的威嚴使人敬畏,他的智慧令他倍受愛戴。那時市中心有一口水井,井水清洌透澈,全城居民都從這口水井中汲水飲用,即使國王與大臣也不例外,因為這是城中唯一的一口井。
一天夜裡,當大地萬物都沉沉睡去,一個女巫進入城中,在井中點下七滴魔液,然後說:「從現在起,凡喝了這井水的人就會發瘋。」
第二天清晨,除了國王和侍衛,所有居民都喝了這井裡的水,正如女巫預言的那樣,全都變成了瘋人。
這一天,狹窄的街道上,市場中,人們都在竊竊私語,除此以外甚麼事情也不做:「國王瘋了,我們的國王與侍衛都失去了理智!我們不能讓一個瘋國王統治國家,我們必須廢黜他。」
這天晚上,國王命人從井裡汲來滿滿的一金杯水。水一送到,國王便大喝了一口,然後把剩下的水賞與侍衛。
於是遙遠的維蘭尼城熱烈歡慶,因為他們的國王及其侍衛又恢復了理智。
當你是唯一清醒的人,你會喝下嗎?
喝下,自然是輕鬆的。
你能跟所有人毫無間隙,融於一體。當別人說,今天的屎真好吃,你吞著熱乎乎的屎,還舔舔手指,點頭贊同:香軟可口。
這就是1942年白修德的處境,白修德時任美國《時代》周刊駐重慶記者,聽聞河南發生災荒,找到張厲生(時任行政院秘書長)詢問災情。
白:重慶都在傳,河南發生了特大旱災,每天都有人餓死,許多災民開始往陝西逃荒。
張:是真的,但是(但書),餓死人的事主要發生在淪陷區。除了天災,主要是人禍。大戰一觸即發,如果有百姓向西遷徙,也是為了躲避戰事。從民族角度講,只有徹底打敗日本人,百姓才能豐衣足食。
鼓掌,教科書似的公關典範,先是順水推舟一句「是真的」,像是一支強心劑,意思說穩的一批,國家不會坐視不管。再是峰迴路轉,有煙囪插於口中,噎死老兒也。嗆得白修德接下來再也沒說出一句話。再歪曲事實,偷換概念,在上升到民族角度——只有打敗日本人,百姓才能豐衣足食。(潛臺詞不就是說:我們打不贏日本,需要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的援助麼。其實這也沒錯,但隻字不提饑荒,將如天下饑民何?)
把救濟糧貪汙了用於大量兼併戰時低價土地,又或是蔣委員長以每餐減兩菜來激勵募捐救濟。我都仿佛看到兩個大字刻在電影的背景上——荒唐!
羅素有這樣一篇著論:
「中國人的缺乏同情心,使每個西方人感到震驚。他們缺乏人道主義的衝動,而這種衝動促使西方用百分之一的精力,去安慰自己用百分之九十九的精力給他人造成的不幸。例如,我們一再禁止奧地利加入德國,阻止他們移民和獲得工業原料,結果,除了一部分維也納人願意靠我們的救濟行善而活下來以外,許多人都餓死了。中國人沒有花精力去餓死維也納人,也不會仁慈行善,讓一些維也納人活下去。
當我在中國的時候,幾百萬人死於饑荒。有的人為了幾塊錢將自己的孩子出賣當奴隸,如果得不到這樣一筆錢,他們甚至會殺死這些孩子。救濟饑民這種行善事業,許多都是白種人在那裡幹,極少有中國人所為。即便有極少的救濟金,也被貪官汙吏所吞噬。
當然,也可以這樣說,西方人之所以這樣做,與其說是幫助中國人,倒不如說是出於安撫自己的良心。只要中國目前的生育率和農業生產方式依然如故,發生饑荒將是不可避免的。那些在這一次饑荒中靠別人的慈善救濟倖存下來的人,也許在下一次饑荒中很難逃生。
中國只要改進農業生產技術,同時結合移民和大規模的控制生育,是可以永遠消除饑荒的。中國的有識之士認識到了這一點,因而他們採用不同於白人靠單純救濟的方法去拯救饑民。大多數中國人對自己缺乏同情心都有一種同樣的解釋,並且對許多有關問題的看法是趨向一致的,但這裡仍然有一個問題無法理解。
如果一條狗被汽車嚴重輾傷,十有八九過路的中國人會停下來對這條可憐的狗的痛嚎感到好笑,並以此取樂。看到痛苦本身並不會引起一般中國人多少同情心。事實上,他們好像看到別人痛苦還感到很愜意開心。
但有一點必須指出,所有的西方列強都是殘忍行為的實踐者,只不過我們西方人用偽善部分地掩蓋了我們的殘忍行為。」
二、關於公關
張厲生的公關讓我想到近日我國內地的高校,包括某些行政單位和暴力機關,都有個很有意思的地方,面對突發重大事件或惡性醜聞,從食堂飯裡吃出蒼蠅到有人被捅死,他們有一套自己獨特的ISO公關流程:
第一步:內部封口。不多講。
第二步:抓緊一切機會在公共平臺上抹黑受害人。從麗江警方污衊毀容案受害人約炮,到此次北影官博攻擊受害人抑鬱症,暗示其有自殺傾向,精神不正常,都是此套路。
第三步:發現人民群眾並不買第二步的帳,於是趕緊花錢撤熱搜,請水軍。
第四步:甩鍋,把鍋放在空中甩,我叫你什麼都不用管。能說成臨時工就說成臨時工,能說成突發性精神病就變成突發性精神病,只要還有一口氣就算腦死亡也能說成重傷昏迷,緊急搶救中。
第五步:任網上罵翻天,關閉評論,渾然不理,靜靜地在黎明中等待某某明星出軌或吸毒的新聞。
不得不說,這套公關流程堪稱經典,其本身具有良好的示範意義,並在廣泛的實踐中取得驚人效果。
事例請搜索——不老的老回、北影阿廖沙事件。
三、白修德,行者無疆
行者,一個對白修德再恰當不過的稱呼。
行者,以行走與發現為題的出行者。
面對重慶政府的災情的掩飾,渴望得到真相的白修德掛上相機,隻身進入災區(按:電影中是一個人,實則白修德與時任《泰晤士報》攝影記者哈裡森·福爾曼幾乎同時做出決定,深入河南災區,一探虛實。)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沒錯,白修德離開重慶的時候,他只知道重慶發生了災荒。
白修德:我沒有想到情況有這麼糟,每天都有人被餓死,我可以接受有人死去,但讓我難受的是,我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此多災民顛沛流離,我卻看不到政府的援助。
梅甘神父:我跟你一樣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政府官員都說,戰時無法救災,但是仗又打的一塌糊塗。
當梅甘勸他回重慶時,白修德回答道:河南我來對了這背後一定另有原因。我想了解真相。
是這樣的,最不符合邏輯的地方,一定埋藏著最深刻的邏輯。
白修德就是這樣一位行者,獨步於遙遠的曠野,素昧平生的未知,遭遇處處的難題,只因為一個執著的信任, 敢於把世界上任何一片土地都放在腳下,為後來人度步出一往無垠的疆土。
我們中國也有一個行者——孫悟空。
而孫悟空,之所以能脫穎而出,成為很多人的男神,就是他膽兒肥!他就是要梗著脖子叫囂:勞資不服氣。勞資要打爛這破規矩。
他要拼了全力說:
眼睛會被挖走。嘴巴會被封上。
但只要勞資活著,他們總不能,禁止我想什麼。
四、最後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
那就摸黑生存;
如果發出聲音是危險的,
那就保持沉默;
如果自覺無力發光的,
那就蜷伏於牆角。
但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
不要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
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
更勇敢熱情的人們。
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
不可扭曲如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