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從哪來的?這部日本電影將鍋給了它 | 影評

Convid-19已開始全球大流行，各國依據國情採取了不同措施緊急應對。其中，日本的確診數字從一開始除中國外的第二，跌到10名開外，其防控舉措引人注目。在日本電影界，也曾有過一部電影講述日本的「疫情」——《感染列島》。影片始終貫穿著對人類中心主義的反思，人類之於自然，病毒之於人類，究竟意味著什麼？病毒考驗的不單單是人類的免疫力與醫療水平。當病毒肆虐，民族危急存亡之際，電影在「人」的身上找到破解病毒的密碼。

相比韓國電影《流感》中激烈的人物衝突，美國電影《傳染病》中緊湊的情節，《天外來菌》中的大場面渲染，在同類型的災難片中，《感染列島》則稍顯寡淡。這部小成本的影片不算出類拔萃，但它卻從人之常情的細微處著手，繼承了日本電影一貫的慢熱節奏，讓觀眾在脈脈的溫情中反思災難前的人性，也因此獨樹一幟。

2010年秋，世衛組織成員小林榮子隨隊前往菲律賓撲滅禽流感，疫情很快得到控制。次年，東京都的某家市立醫院，醫生松岡近期收治的一名高燒病人，入院後病情急轉直下，咯血而亡，病人家屬與部分醫生也因感染而病倒。同時，近郊的一家養雞場內檢測出禽流感病毒。

小林榮子受命至此指導防疫，舊相識松岡擔任其助手。疫情迅速擴散，各地出現恐慌，引發國際關注，政府迅速將疫區封鎖。松岡偶然得知病毒源頭可能另有所在，國外傳回的檢測結果支持了他的判斷，松岡決定遠赴國外查找病源。

撰文丨施展

1

影片開頭，一架直升機穿過菲律賓北部的崇山峻岭，俯瞰腳下的梯田與村落。鏡頭跟近，村莊阡陌中活動著身穿醒目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各處散布著焚燒的煙霧和噴灑的消毒粉末，飛竄的家禽統統被活捉處理，發燒的病患被隔離到教堂。混亂的人群中一個農婦吵嚷著，阻攔醫護人員抬走她染病的孩子，世衛組織成員小林榮子也是醫護人員之一，她安撫著農婦，將染病的孩子送上直升機。不料，壞消息傳來，仍有感染者私自離開疫區，病毒傳播勢不可擋。

                   

三個月後，東京都泉野市的一家市立醫院收治了一名發燒患者，接診的醫生是松岡，因流感檢測結果呈陰性，囑咐患者回家治療。此刻，在街頭和男友閒逛的女孩神倉，偶然聽到新聞播報，自己家的神倉養雞場被檢測出禽流感菌，大量活禽死亡。

第二天，松岡前一日接診的病患又被送到醫院，這一次接診的是安藤醫生，病患流感檢測的結果仍呈陰性，但已有流感的症狀，與病患同行的妻子麻美也疑似感染。安藤關聯附近的養雞場，懷疑這是一種新型流感，躺在病床上的病患突然劇烈咳嗽，掙扎間不幸扯下安藤的護目鏡，將血噴在了他的眼睛上。儘管松岡和安藤奮力搶救，病患的情況急轉直下，去世了。松岡將患者死亡的消息告知了妻子麻美，麻美崩潰痛哭，抓著松岡的手質問：「醫生你不是說，好好靜養就會好的，為什麼他會死，殺人兇手！」

流感病毒在人際間肆意傳播，患病人數呈幾何式上升，安藤醫生也倒下了。世界衛生組織空降應對過菲律賓禽流感的小林醫生支援抗疫。小林頂著眾醫護的強壓，將發現首位患者的市立醫院改成隔離醫院，將首位接觸病患的醫生、舊相識松岡醫生選為助手，小林曾在松岡所在的大學當過助教。

醫院開始調查患者的行動軌跡，排查傳播源，以確認病毒。而經歷喪夫之痛的麻美，拒絕透露丈夫的行程，小林再三逼問，松岡卻上前勸解，小林認為松岡作為醫生太過於體貼了，松岡則說自己反感不顧別人感受的醫生。

安藤醫生的病情惡化，家屬被通知入院探視。安藤掙扎著仰起頭，唇齒縫吐出一句話：「雖然見過這麼多死亡，輪到自己的時候，還是很可怕。」松岡扶起安藤醫生看了一眼隔離窗外的家人，鼓勵他為了家人堅持住，然而安藤醫生還是撒手人寰。旁邊病床上的麻美目睹了這一切，心中的埋怨漸漸轉變為愧疚。

          安藤醫生臨死前看隔離窗外的家人      

首位患者病發五日後，醫院人滿為患，小林要求重症患者優先，輕症患者回家療養，抗藥毒劑優先供給被感染的醫生和維持社會機能人員。醫院的儀器也嚴重缺乏，在呼吸機不夠的情況下，只能拔下瀕死病患的呼吸機醫治有望生還的病患，但拔下呼吸機也意味著親手終結一條生命。緊要關頭小林拔下了一個救治無望孩子的呼吸機去救治另一個病患。隨後體徵監控警報響起，「22點56分，確認死亡」，不料換上呼吸機的病患也沒有扛過去，去世了，多名醫護不堪打擊，精神臨近崩潰。

此時，公眾將矛頭指向了養雞場神倉一家，父親接到騷擾電話，媒體連番轟炸，女兒在學校也遭到歧視霸凌。島根畜產大學獸醫學的仁志教授被派到養雞場調查傳播源，發現養雞場的防護網很完整，不太可能是野鳥帶來的病毒，並且與雞接觸最多的父親並沒有染病，所以教授告訴前來勘察的小林，自己懷疑這並不是新型流感。

「魔鬼病毒，襲擊日本」的新聞在世界範圍流傳，人們稱這一病毒為「詛咒」，神靈的懲處。此時的小林分身乏術，無能為力，松岡安慰小林：「醫生和護士都想拯救生命，如果你是指揮者就應該相信大家。」隨後林子決定通過自薦的方式，選擇傳染病專職人員協助。沉默片刻，一個纖瘦的手臂高高舉起，是護士三田，她高聲答道：「我去！」眾人投向目光，而後一個又一個醫護人員眼神堅定，緩緩地舉起了手，林子見狀深深鞠躬，致以謝意。

          

本來約好和男友夏樹去遊樂園的神倉，被電話告知夏樹要跟隨家人去奶奶家避難，隨後草草地掛掉電話。悲憤交加的神倉騎車回到家，卻發現父親在家懸梁自盡，神倉跪坐在地上一邊又一邊的呼喚著父親。而此時，官方發布，對比多家機構的檢驗數據，認為此次在日本爆發的不是新型流感病毒，病毒仍在調查中，但可以證實的是與神倉養雞場無關。

神倉聽到消息崩潰地衝人群大喊：「所有人都是殺人兇手！」

2

小林認為麻美一定有所隱瞞，便和松岡一同去查問康復返家的麻美。麻美無奈道出真相。

「我的父親，在東南亞一個叫亞梵的小國當醫生，新年時回日本了……現在想來，父親那時就身體不好了。本來應該在日本待一周的，突然說要回去，住了一晚就走了。我很害怕是父親帶回來的病毒，讓這麼多人死了。」正是在返回的途中，父親修治在車站突然咯血，將病毒留在了日本。

松岡決定和仁志教授一同前往剛剛獨立的小國亞梵尋找答案。

       松岡與仁志在亞梵街頭  

松岡和仁志在世衛組織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街串巷，遍問路人，開始在亞梵尋找修治工作的診所。幾番周轉，他們來到了一個廢舊的診所，松岡不顧阻攔用石頭砸開鐵門闖了進去。在診所的電腦裡，松岡發現了修治留下的診治日記「12月27日，在Minas的蝦養殖加工廠工作的女孩，感染了風寒，已診。」那個女孩告訴修治，她所在的島上還有很多人患病，並且島上還嚴禁消息外洩。

世衛的工作人員得到消息，的確有一個戴口罩的日本人去島上了，但他拒絕在沒有得到世衛準許的情況下帶松岡和仁志上島。三人吃飯之際，一隻滿身皮癬的流浪狗走了進來，仁志將自己的飯分給它，工作人員提醒他：「你不知道它攜帶了多少病毒，是嗎？」仁志回復他說：「病毒就是那麼可惡的東西嗎？」

兩人決定私自登島，船夫告訴他們：」有一個男人在森林裡遇到女巫後，災難就降臨了。「他將兩人送到附近，讓他們自行涉水登島。

登島後，兩人尋到了蝦養殖廠，仁志緩緩地拾起了地上稀鬆的泥土說：」由於大量藥品和抗生物質，使土壤變質了，人類把自己生存的場所，用自己的手毀滅了，病毒行為也和人類一樣，明明把宿主殺死之後自己也會死，儘管如此依然要吞噬宿主……人類和病毒共同生活，難道不可以嗎？「

隨後道出了自己身患癌症的事實，松岡看著仁志沉默了。

          仁志查看蝦養殖廠外泥土  

仁志要求休息一會，松岡獨自一人進入了廠房，推開一扇扇門，松岡看見一個房間裡或坐或躺聚了一屋子的患者，他們看見了松岡一個個都爬過來，趴在松岡身上，請求松岡救治，松岡立刻逃離出來。看見一個端著機關槍的男孩，正在向門口的仁志開槍，松岡慢慢靠近他，嘴裡說著：「不要開槍，我是你朋友。」男孩放鬆警惕，松岡一把將男孩抱在懷裡。一個會講英語的病患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你們和那位醫生說著同樣的語言。」

病患告知了詳情：醫生修治盡力為他們治療，自己卻病重而亡，他把修治的一本手札轉交給了仁志。

手札說，為了修建蝦養殖廠，人們砍光了雨林，為了尋求木材，只能去森林深處採伐。去年年底一個男人進林採伐，患病喪命，島上居民呈樹枝狀相繼感染死去，養殖企業為了隱瞞事實，燒了村落和船，這個島被遺棄了。臨死前，修治在手札中說：「我很想念麻美，若沒有因為我去日本，將感染擴散就好了。」

     修治醫生病逝     

    

世衛組織登島救援，松岡將得來的檢體送回國，而仁志選擇留在島上，繼續去雨林深處尋找病毒源。最終仁志教授在洞穴內成群死去的蝙蝠身上發現了可用於病毒分離的病料，也因此病發去世。與此同時，在松岡的委託下，一名私人研究所的研究員也在樣本中發現了病毒。

官方對外宣布將立刻進行疫苗研發，預計最快需要半年時間。但即使發現了病毒，治療方法依然只能採取對症治療。

3

小林被調去長野工作，松岡送別，兩人深情相擁。霎時天空下起了雪。

                    

「雪」是日本電影中時常出現的意象，日本人偏愛雪的晶瑩剔透、純潔唯美，這些稍縱即逝的美好事物，總暗含著不吐不快的愛恨情長。雪也似乎給整個醫院的醫護人員帶來了片刻安詳的慰藉。

作為學生的松岡曾問當時還是助教的小林：「請問你為什麼要成為醫生呢？」小林回答說：「即使明天地球毀滅，今天你也要將蘋果樹種上。」蘋果樹代表著希望和生命，醫生是末日的種樹人。

開車去長野的路上，小林發現自己染病，最終病倒的小林決心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在自己身上實驗血清療法，用治癒患者的血清輸血治療。她在與松岡視頻通話時說：「不是藥和疫苗，而是人與人，把血脈連起來一起想辦法，病毒也會允許的吧？」

小林實驗的血清療法救活了同樣感染的神倉，也拯救了日本很多人，然而她自己卻不幸離世。半年後，疫苗完成，日本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

                               松岡奔向蘋果樹

災難降臨，信任危機下的人情社會土崩瓦解。一顆顆灌注了愛與信念的蘋果樹，消解了災難面前人性的「詛咒」。正如小林所說：「人與人，把血脈連起來，一起想辦法，病毒也會允許的吧。」與小林的遺體告別後，松岡獨自走在空曠的公路上。忽見遠方的雪地裡，屹立著一棵挺拔遒勁的蘋果樹。松岡目不轉睛地盯著樹，腳下兩步並作一步，朝著那棵樹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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