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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祖宅的記憶
● 王家渝
我兒時的記憶裡,在揚州西郊葛莊有一處老宅,獨門獨院,青磚黑瓦。前面是豬圈,圍牆西側有一牛棚。屋後有一院落。院落裡,一片竹林,清逸柔美,幾棵大樹,鬱鬱蔥蔥。
在我七歲時,爸帶我回老家看我爹爹①,我特興奮,久違的老家是個啥樣呢?!記得那是一年春節的大年初二,早上吃了點心就去南門汽車站,乘長途汽車回揚州老家。一路顛巔,一路歡笑。我問東問西,尋親問戚,充滿了稚趣和好奇。惹得老爸一連說,別問了別問了,到時你就知道了。那時沒有潤揚大橋,上汽渡過江,爸覺得慢,我倒覺得很好玩。我從船頭跑到船尾,船頂跑到船艙,老爸一直跟著我,寸步不離,怕我落水,怕我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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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不到晌午,我們回到了祖宅。祝福問好,尊禮讓賢,好不熱鬧。午飯後眾親圍座一屋,我們小孩樂得自娛自樂,不參與大人們的親情敘舊了。
晚飯後,爹爹讓我和他一起睡,說明早帶我去富春吃早茶。我說道,茶水家裡有,不去外面喝茶吧,還要起那麼早!一語既出,滿屋哄堂大笑。大媽媽②對我說,爹爹慣你,帶你去吃好的早茶,你早點睡吧!她還幫我衝了個熱水婆③,說怕我冷。
次日清晨,我和爹爹一起來到富春茶社。那真是滿屋賓客,一座難求呀。好在事前有約,靠窗入席。一壺茉莉花茶,一籠三丁小包,花茶香氣撲鼻,包子熱爽甘甜。至今,仍讓我回味無窮。
在諸多親人中,最讓我難忘的是我大媽媽。她慈祥端莊,待人厚實,任勞任怨,不辭辛勞。幾十人的飯菜,她一人做得有條理,儘量滿足各人的口味,自已則忙得顧不上吃一口熱飯。雖事隔多年,但她那敦厚的形象,仍難以讓我忘懷。
祖宅向南隔幾畝地,有個廖莊。那是我姑姑婚嫁的夫家。沿田埂,穿小路,約一刻鐘便到了姑姑家。沿路家家寵犬狂吠,戶戶炊煙嫋嫋,清風迊面撲來,夾雜著幾絲泥土味,真是地道的蘇北田原風光。姑姑是爸十分疼愛的小妹,青花蘭裙,一口揚州地方腔,是個地地道道的揚州姑娘。至今已九十多歲,還健健康康地生活在當今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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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回祖宅的日子裡,和我相伴最多的就是我那幾個堂兄弟了。他們熱情好客,質樸大方,帶著我到處玩耍。祖宅向東二三裡,穿過原揚州師範大學不多遠,便到了譽滿中外的揚州瘦西湖公園。你看那垂柳落水,五亭聳立,遊船穿孔而過。細看船娘,青衣素裹,烏發垂肩,插篙吟曲,悠閒自得,好一派詩情畫意。再看那二十四橋,如若座座亭臺,白玉橋攔,婉轉曲折,好似玉帶盤延。真不愧驚世美景,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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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堂弟告訴我,祖宅原址現已建起一所翠崗中學,整日學子云雲,書聲朗朗。舊日的遺址是永遠不會再現了。當今新冠疫情,清明時節無從實地祭祖,但祖宅在我心中永遠是一個念想。祖上延綿的血脈已遍布祖國大地,上海,青島,石家莊…兒孫遍四方,親情代代長。今日我們對祖宅的緬想,是我們後人對先人們懷念,也是我對去年剛過世的百歲老父的悼念和追懷。
祖宅洐宗支,福源萬年長。
注:①揚州人稱祖父為爹爹。
②大媽媽即伯母。
③熱水婆:一種冬天充熱水保暖的器具。
編輯:蔡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