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發福的地鐵照,讓竇唯重新出現在公眾面前。面對網上「頹廢照」新聞的議論熱潮,竇唯本人的回應是:「清濁自甚,神靈明鑑。」在本刊2007年對其的採訪中,竇唯曾坦言自己的困惑和思考。「現在對我來說是四面楚歌,不知情的人就把我當成公敵,在搖滾圈當中唱反調,在民眾中又沒有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小調,很多人會想:這人怎麼回事啊?」
這十多年來,我一直有困惑,也想一吐為快。現在有那麼多生存環境、人類情感,方方面面的危機,在這麼多危機中怎麼還會有這麼大量的娛樂狀態存在呢?所以我要點狼煙。
口述/竇唯
採訪整理/胡斐
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從那些表面現象進行的猜測,沒有什麼實際的證據,但是有太多蹊蹺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了,經常我這邊說了什麼話,那邊就會被拿來登。
從1990年代到今天,十多年時間,我一直有困惑,也想一吐為快。所有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事實,主要看人有沒有良心,但是現在的這個商業環境,很多人不講良心,不誠實,音樂也不尊重人內心的真實感受,虛情假意,裝著一副吶喊的樣子,呼喚盛世。他們又對這個盛世做了什麼?
所以所有的事情都不一定,既消極又積極,對貌似好的東西要有警惕性,對惡劣的現象也心存僥倖心理,不敢盲目去應和。
現在有那麼多生存環境、人類情感,方方面面的危機,在這麼多危機中怎麼還會有這麼大量的娛樂狀態存在呢?大家都在傻吃傻喝傻樂。那些高科技啊,首先應該是人心上的高科技,人心對待事物的邏輯反映,然後才會有機械上的高科技。
所以我要點狼煙,甚至希望引起國家安全部門的警惕,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相信一個社會唱幾首歌就盛世了
現在大家都在說「忽悠」這個詞,其實那麼多年來,整個事兒就是一個大忽悠。從當年魔巖在紅的演唱會開始就是。他們就是想造成一種浮誇的假象,只要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都沸騰起來就夠了,但其實裡面是空的,什麼都沒有。他們當時有報導說我在紅,對著臺下的人喊:「你們喜歡嗎?」我在臺上是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用朋克的話說,這是在舔別人屁眼。你把他們舔舒服了,就會裡三層、外三層地被包圍起來,被保護起來。
我做音樂,用「不一定」、《文王》這樣的形式做音樂,不去做炫技的音樂,不做文字,就是想弱化音樂當中思想性的東西。有些人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於是通過某些事端抵制我在公眾當中的形象。結果大家並不知道我這些年做了些什麼,唱片出來以後很多人也說買不到,是有人不希望我跟他們形成競爭。他們的這種做法可以說是一種殖民。所有的事情,都是憑空造勢起來的,都是幻象。他們都希望人們去聽R&B,去聽流行的東西,好從中獲利,讓他們自己得勢。不僅是得錢,還有權。
儘管我不太能完全理解搖滾,但是至少我不媚俗,用真實的狀態來表現自我。所以我現在在臺上不再虛假地去編排什麼,完全是隨性的演出。
那些臺上臺下期待達到互惠互利的效果的演出,就是哄,臺上看臺下,哄得越熱烈他們感覺越成功,臺下看臺上就是希望他們折騰,拉屎拉尿,灑狗血。我對這個感到深惡痛絕,所以我的音樂沒有說詞,我不相信一個社會唱幾首歌就盛世了,用幾首鸚鵡學舌的伎倆唱盛世,再噁心地抒發什麼情感。
那些所謂的音樂節,都是些什麼呀?那年在內蒙有一個音樂節,我去了,當時有個當地的樂手,在臺上說:「你們這群人,到內蒙來幹什麼?把好好的草原都毀了!」 他當時喝多了,但這是他的心聲。
他們狼狽為奸,愚弄大眾
這個事(燒車事件)不能完全怪他們,他們(寫假新聞的記者)只是衝鋒陷陣的小嘍囉,我相信背後有人在指點。
我點的是一把狼煙,都算好的,燒了兩分鐘就被人撲滅,不會引起太大的損失,後來我打電話,公安來了,我從頭到尾跟他們說我點的是狼煙,他們也沒有去調查這個事情,反倒直接把我給抓起來了。原來這是一個民事訴訟,後來變成刑事的了。
我前兩天看了一部老片子,叫《腐蝕》,上世紀50年代的老片子了,茅盾的小說改編的,臺詞和現在的世態太符合了。那些間諜們,男男女女,控制事態,混淆視聽,面上卻做著冠冕堂皇的文章。
在這個圈子裡也有文化間諜,他們狼狽為奸,愚弄大眾。
那些幕後的唱片公司,臺灣人,我一開始跟他們接觸的時候就有防範心理,他們來找我的時候,都是半夜三更,12點以後敲門,拉著你態度誠懇地說了很多,然後到3點多又說有下一場,要先走。現在他們很多都在北京置了業,安了家,還來找我嗎?理都不理!剛開始的時候我也年輕,只是覺得他們像臺灣特務,所說的和所做的不一致,打著扶植大陸原創音樂的旗幟,之後就不是了,就是他們的周杰倫、張惠妹進來了。
那些海外唱片公司來到中國,利用這裡的資源,發展壯大自己,賺到自己想要的了,回來再對你進行第二次壓榨。好不容易中國可算有點錢了,孩子們都排隊去買演唱會的票,家裡人也都陪著去買票,還不敢說個「不」字。這些演唱會有什麼意思?他們自己在賺到錢的同時還毀壞你的素質修養。所以說,江湖險惡啊。那些盜版,和他們也有直接關係,他們是監守自盜,把病毒都傳播到了中國。
現在的少男少女們,單純的感情都被那些自由主義忽悠了,被那些留著長發的、所謂的藝術家騙了,包括我後來的愛人,也就是那些魔頭手上的一個小玩偶,所以我說要保護處女。
在這個圈子裡,我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是唐朝,他們當年是被臺灣人一手製造出來的,一出來馬上就進入了娛樂的狀態,用娛樂進行掩蓋,轉移人們對其他事情的注意力。什麼事都做娛樂,不可樂的事情也娛樂。說事兒的時候也是輕描淡寫,避重就輕。起了貌似積極,完全背道而馳的作用。
你們真的可以去問問唐朝樂隊,從1990年代到現在,歌都寫成了嗎?都做了些什麼?把搖滾都發展成什麼樣了?這些都是我很想問他的問題。
現在對我來說是四面楚歌
我也想過不再走音樂這條路了,但是多少年來,我一直都一根筋。很多人也勸過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但是我從小到大沒離開過音樂,說是執著一點都不過分,經過這麼多年的嘗試,有些成果,做別的好像沒那個勁兒。
現在對我來說是四面楚歌,不知情的人就把我當成公敵,在搖滾圈當中唱反調,在民眾中又沒有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小調,很多人會想:這人怎麼回事啊?
對我來說,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一樣的殘酷,以前用槍,現在用錢,沒錢就沒尊嚴,沒尊嚴還怎麼混?就像《腐蝕》的臺詞裡說的:「我總是覺得外面的人怎麼那麼可怕,分不清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我想他們還會繼續用陰謀來對我進行謀害,我只能是時刻戒備著。
◆本文刊發於《新周刊》2007年10月15日第261期。授權轉載請與「新周刊」微信後臺聯繫,合作請發郵件至neweeklyteam@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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