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和特務並不是貶義詞,他們只是一群從事特殊而又危險職業的人員,特務連更是絕大多數正規部隊必有的建制單位——特務連的戰士走到哪裡都是要被高看一眼的,比如那夥明顯缺少腦細胞而經常被俘的「紅細胞」。
在《潛伏》中,餘則成是特工,邱掌柜是特工,吳敬中李涯陸橋山馬奎當然也是特工,但是這幾個人的特工技能明顯是有差別的:吳敬中和李涯很專業,翠平和左藍很業餘,至於餘則成、陸橋山、馬奎是啥水平,就要有請研究過特工行業的讀者諸君來品評了。
翠平的業餘,那是因為沒有經過特工訓練,她是遊擊隊長出身,打仗講究個酣暢淋漓,性格自然也是粗獷豪放,對戰友以及冒充的戰友都會無條件地信任。
但是特工這一行,首先要有懷疑一切的態度,而這種態度也是原則:除了自己之外,對任何人都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
翠平犯了眼中的錯誤,中了李涯和謝若林的圈套,「營救」了「被俘戰友」,也就是曾經當過漢奸的徐寶鳳。
「營救」徐寶鳳太過巧合也太過順利,只要稍微有一點特工經驗,就不會相信這世界上有巧合。
李涯和謝若林的設計很周密,不但抓住了遊擊隊長翠平的遊擊習氣,而且還安排了一個有力的證人——吳敬中的夫人「梅姐」。用吳敬中的話來說,這是「兩個可以進博物館的蠢貨」。
「梅姐」雖然不是特工,但他畢竟是軍統(保密局)天津站站長的夫人,翠平居然敢當著她的面救人,這不是膽子大,而是腦袋缺根弦兒。
特工經驗幾乎為零的翠平,根本就沒注意到「逃出魔掌」的徐寶鳳居然還拎著一個精緻的皮箱——莫非監獄裡還給發這麼好的備品?
讀者諸君都知道,那箱子裡面裝的是錄音機,而過去的錄音機,工作的時候是一定要發出一些聲音的。
翠平「捨身救人」,差點連餘則成都搭進去,要不是吳敬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餘則成早就涼了。
翠平業餘,左藍也很業餘,他很輕易就掉進了吳敬中的圈套:當著餘則成的面與「峨眉峰馬奎」的妻子通電話並約定見面地點,雖然事後捨身補救,但是在補救過程中又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擊倒馬奎之後,忘記了補槍。
左藍平時可能很少開槍,所以她不知道自己那小手槍「三槍打不死一條狗」,也沒有踢開馬奎手中的那把威力強大的手槍(看著像M1911)——那是馬奎潛逃後從軍中朋友那裡搞來的制式槍械。
其實馬奎之所以暈倒,首先是受了翠平拳腳的重擊,那一槍並不致命,所以馬奎才有機會給了左藍致命一擊。
左藍中槍後還能堅持好一會兒才倒下,壯健如牛的馬奎,又怎麼會被小手槍一槍擊斃?
我們可以回過來看餘則成刺殺李海豐的經過:他經過事先踩點兒,制定了周密的計劃,把李海豐的轎車困在了橋下,在動手的時候,第一槍擊斃司機,第二槍擊斃下車查看的保鏢,第三槍留給了主要目標李海豐。
餘則成是在戴老闆主辦的青浦特訓班受過專業訓練的,所以他擊斃李海豐司機的時候,一槍命中太陽穴,而左藍在那麼近的距離,居然對著馬奎的胸前開槍——要是一槍打在馬奎腦門上,就把他變成馬王爺了。
自知難以逃過此劫的李海豐放棄了抵抗,從車窗丟出了自己的配槍,但是餘則成依然雙手舉槍,準星一直不離李海豐致命部位。
一邊瞄著束手待斃的李海豐,一邊伸出腳去,踢開了已經死去的保鏢手裡的槍——孤狼出行,橫草不過。一個職業特工,會把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風險消滅在事發之前。
餘則成一槍擊倒李海豐,伸手去摸頸動脈,摸完之後補槍,補槍之後再摸,確定李海豐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餘則成又檢查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保鏢——這保鏢可能看見了餘則成的身影,所以他也要徹底死透。
跟翠平左藍相比,餘則成無疑是專業的,青浦特訓班的苦沒有白吃,戴老闆和吳老師的心血沒有白費。
但是在老師吳敬中眼裡,餘則成就是個不成器的學生。「你心重手不狠,不適合潛伏。」這就是吳老師給餘同學的最終評語,而這個評語,也是相當準確的:餘則成因為手不狠,所以在處理穆晚秋的時候,犯了很大的錯誤——以吳敬中的諜報網,是不可能不知道穆晚秋去了哪裡的。
漢奸穆連成是吳敬中碗裡的一塊肥肉,吳敬中早就摸清了這塊肉的每一絲紋理,穆晚秋被餘則成送走後,居然在電臺上念起了詩,這不等於告訴吳敬中:我在餘則成的幫助下,到「那邊」去了!
餘則成暴露,對餘則成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吳敬中只好把他帶走,並且暗示餘則成:你做買賣行,搞潛伏,你還嫩著呢!
餘同學在專業技能上沒有欠缺,吳老師該教的都教了,是餘則成的性格有點不夠狠,所以才讓吳敬中為他操碎了心。
餘則成比左藍翠平專業,但是跟吳敬中李涯比起來,他只能算剛入門——如果沒有吳敬中罩著,餘則成早就被李涯弄死五回了。
李涯有多專業,咱們只需要通過兩個字就能看出來:「佛龕」。
李涯當了那麼多年佛龕,既沒有轉化也沒有暴露,說明他已經幾乎油鹽不進金剛不壞了,要不是老巢洩密,李涯還不知道會潛伏多久呢。
李涯比餘則成強了不是一星半點,但是在吳敬中眼裡,也就勉強能用,甚至很不好用,所以在天津站中層幹部中,李涯是挨罵最多的一個。
如果我們把《潛伏》中的特工分為不及格、及格、良好、優秀四個檔次,翠平和左藍當然是不及格的,李涯的表現可以評為良好,而餘則成也就能跟陸橋山馬奎一樣,勉強打個及格。
我們細看之下就會發現,無論是馬奎還是陸橋山,都被吳敬中耍得團團轉,吳敬中要想取他們的性命,那就是分分鐘的事兒,而且幹掉馬奎和陸橋山,吳敬中一點責任都不用承擔,有李涯那個一根筋在前面頂著呢。
吳敬中放手讓自己四個直屬部下內鬥,他卻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四個部下死了三個,剩下的一個餘則成也被他繳槍之後帶上了飛機,至於以後給不給餘則成配槍,那得看吳敬中的心情。
所以我們可以說:整部《潛伏》,吳敬中無疑是最優秀的特工,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馬奎鬧事,死了;陸橋山反攻,也死了;有危險的餘則成,一直被控制使用,既是吳敬中的善財童子,也是他腳踏兩隻船的籌碼。
四面見光八面玲瓏,吳敬中的特工技能已經變成了爐火純青的藝術,他不但知道「黃雀計劃」沒前途,還準確預測到了平津戰役的解決方式,更判斷出整場戰爭一年半載就打完了。
軍統(保密局)天津站五大高手,馬奎陸橋山李涯丟了性命,餘則成丟了原配,只有吳敬中兩袖金風全身而退,而那為「已經長了皺紋」的「梅姐」,也心滿意足地跟著吳敬中白頭偕老,這樣看來,吳敬中豈不是最大的勝利者?
筆者很佩服吳敬中,但也知道,吳敬中太多了也不行,凱申物流之所以崩盤破產,可能就是像吳敬中那樣在專業技能上可以平優秀的人太多了。
當然,上面給天津站五大高手的評分,只是筆者一家之言,而且也沒有涉及到個性鮮明經驗老到的謝若林,所以還有一些問題要請教讀者諸君:如果給潛伏中的五特工專業技能打分,餘則成或許只能勉強及格,那麼李涯陸橋山馬奎能得多少分?謝若林放在天津站,會處於什麼檔次?如果吳敬中放手讓李涯謝若林跟餘則成翠平鬥,其結果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