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的古人眼裡,生命是什麼?生命是「氣」的凝聚。這一點不僅在《黃帝內經》這樣的中醫典籍裡體現,如《靈樞.本神》:「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氣也」。其它文學典籍裡也有大量的描述。如《莊子》:「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論衡》也說:「氣之生人,猶水之為冰也,水凝為冰,氣凝為人」。所有這些,都無非強調一個「氣」字。「氣」的含義,其實包括兩層,一是由無形的氣凝聚成形的結果,二是這個凝聚的過程。
而現代科學對生命的探究,切入點是嶄新的角度。認為人和其他生物體一樣,都是由原子、分子、細胞構成的。然後由分子到細胞,再形成具體的組織器官。這個過程的每一步細節,在生理學中都有科學的闡述。
於是,我們可以看出,兩套理論對生命的理解差異:中醫認為核心在「氣」上,由「氣」來推動所有的生命活動。比如我們形容一個人精神狀態很好,會說「神氣十足」。現代科學則認為核心在「結構」上,沒有結構,哪來的其他功能?比如皮膚沒有汗孔,怎麼能出汗?
因為現代科學的理論,是基於「可論證」的實際基礎建立的,所以是能被「重現」的。而中醫的「氣」則是無形的、不可見的。於是,便受到「不可重現」的指責。但是,現代科學能解釋清楚,由原子到分子,由分子到組織再到器官,到底是誰在「發號施令」嗎?這顯然不是隨機的行為。
其實這個問題,中醫的理解是氣的推動,才有形的具備。因此,中醫養生,最關鍵的是養氣,而養形則是最基本的行為,它所提倡的「形與神俱」,「形」就相當於現代科學的「結構」,而「神」則就是氣,相當於現代科學的「功能」。
對「氣」這種無形之力,現代科學體系至今也無法解釋,也沒找到合理的答案,這部分內容就慢慢被淡化。科學家專注的,是可以被解釋的「結構」,於是,越來越多關於有形結構的知識被發現、並被積累,成就了無比龐大的科學知識體系。但對於「結構」的形成,是什麼力量造成的,現代科學似乎是有益迴避這個問題,幾乎沒有任何的進展。
於是,現代科學形成了一個觀念:生命基於形態,有形結構就在那裡,所有的「功能」,都建立在這個形態結構上。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問題,但真的就是這樣嗎?
現代科學認為,生物體的形成,是遺傳基因、DNA傳遞信息,從而又兩個細胞結合之後,逐漸發展壯大成各種器官和組織,這個「結構」基本形成之後,才具備一定的「功能」。於是,基因也就成了一個至高無上的生命決定因素。
舉個簡單的例子,現代科學證實,身體的闌尾,是曾經茹毛飲血的人類,為了消化毛髮等物質而形成的,而現代人的闌尾則已經縮小到很小的程度,甚至曾一度被看成多餘的。這裡面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人類已經學會了「燒飯做菜」,已經不需要那麼大的闌尾來消化毛髮了,但是,這個信息記錄在哪個DNA上面呢?或者是否意味著,基因所記錄的信息,同樣也會受到外界的影響而變化,因此,從這個角度看,並不存在一成不變的「結構」。
對「結構」與「功能」先後順序的認知,或者說「形」與「氣」的先後,對我們認識健康、把握疾病的發生,會形成截然不同的兩種觀點。
比如潰瘍,血管硬化這兩個最常見的問題,它們有一個共性:意味著新的「結構」出現。如果認為結構(形)是主體,那麼必然會認為:因為結構出現異常,從而影響了功能受到影響。至於結構為什麼會異常,那不是需要關注的。如果以功能(氣)為主體,那就必然會意識到,因為功能的異常(氣的變化),才導致結構(形)的異常。
這兩種結論有何意義?前者認識、探尋的疾病本質,必然會是專注在「結構」上,潰瘍?找個東西「補起來」,硬化?找個軟化的途徑(此處只為舉例),所謂的治病,也就是改變這個「結構」而已。
後者則會完全不同,因為他相信因為有功能(氣)的異常,才最後導致結構(形)的變化,那麼他所關注的,必然會是探究引起功能異常的原因。他們的治病,是對功能(氣)做出調整,而結構(形)的變化,則就是不會出現的了。
再舉個例子,剛好現在是酷暑季節,南方正是多雨的時候,氣候非常的溼熱,感染、感冒會出現較多。如果認為是結構(形)為主,則必然是殺菌消炎,消滅外來的結構。
如果以功能(氣)為主,才會發現到,之所以發生感染和感冒,是因為外界的環境變化了,機體的正氣不足了,真是可以說,並不一定就是那些細菌真的很強大,有可能只是機體自身紊亂,讓細菌有機可乘。因此,這時候的診治,雖然會有驅逐外邪,但更關注的是調理機體的正氣,或者說我們的抵抗力。
綜上所述,關於結構(形)和功能(氣)的孰重孰輕,我認為這是目前為止,中西醫兩套理論對於生命認知的主要差異。從我們養生的角度看,您認為,形態和功能誰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