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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時節,老克拉、司桐、子英、劍飛、吉咪應約來到慄剛家的小閣樓。外面秋風瑟瑟、黃葉滿天;屋內茶香沁脾,暖意洋洋。大家圍在一桌,侃侃而談。
司桐:最近一個叫《大秦賦》的電視劇很火,袁騰飛卻把它貶的一無是處。這反而提起了我的興趣,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克拉:袁騰飛說,一看《大秦賦》的名字就是爛劇,因為它一定是正面歌頌秦朝的,這與歷史上大都貶損秦朝相悖。
司桐:自孔子編撰《春秋》以後,歷代前朝史書大都由當朝大儒組織編修,對歷史的評價不乏充斥大量儒家史觀。
子英:如此看來,袁老師先入為主有點自以為是了,哈哈。
老克拉:袁騰飛認為,演繹歷史有三個層次,一是歷史劇,真實反映歷史發生的事件;二是古裝劇,穿著古人戲裝演的戲劇;三是裝古劇,假借歷史大人物,編造出符合現代人口味的影視劇。如果僅僅是娛樂也就罷了,最可怕的是為某個目的而編造的歷史劇,這些編劇們的歷史觀和價值觀都是扭曲的,他們以現代人的視角來揣測古人,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慄剛:其實《大秦賦》已經是《大秦帝國》系列劇的第四部了。第一部是《大秦帝國之裂變》,第二部是《大秦帝國之縱橫》,第三部是《大秦帝國之崛起》,第四部才是《大秦賦》,原來的名字叫《大秦帝國之天下》。改名《大秦賦》是迎合當下。
劍飛:《大秦帝國》還算是一部正劇吧,或者至少導演想拍成一部正史劇。劇中許多事件都是根據史實創作的,而且製作精良,場面恢弘,演員陣容強大,可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慄剛:《裂變》主要講秦孝公和商鞅變法;《縱橫》是秦惠文王和張儀的重頭戲;《崛起》則是秦昭襄王和白起、範雎等文武大才;《大秦賦》就是秦王政和呂不韋、李斯的主角戲。
老克拉:我們並不想貶損如此精彩的大劇,只是想釐清哪些是古代人「書寫」的歷史,哪些是現代人的「想像」。
司桐:那就先從第一部《大秦帝國之裂變》談起,看看到底有多少可以「噴飯」的橋段。
大秦帝國之裂變
慄剛:第一場大戲是秦魏的「少梁之戰」,公元前三百六十二年,滿懷壯志,發誓要奪回老秦故土河西的秦獻公嬴師隰,親帥公子虔、公子渠粱(秦孝公)在黃河西岸的少梁山與魏軍進行了一場慘烈的廝殺,最後,公子渠粱虜獲魏軍主帥公叔痤,秦獻公卻身中毒箭被公子渠粱救回。
司桐:《史記·秦本紀》記載了「少梁之戰」,秦軍虜獲公叔痤。但秦獻公並非在此戰中箭後毒發身亡。
老克拉:秦獻公的王位來之不易,他是秦靈公的兒子,靈公死時,獻公不得立,而立秦懷公的兒子,靈公的叔叔,獻公爺爺輩的秦簡公。簡公在位十六年死,其子秦惠公立,在位十三年死,子出子立。出子與獻公同輩。「出子二年,庶長改迎獻公於河西而立之。」(《史記·秦本紀》)
司桐:所以劇中說:「秦四朝亂政,三十年後獻公才得以立。」三十年來秦國「數易其君,君臣乖亂,魏趁機奪秦河西之地。」難怪秦獻公不惜耗盡國力誓死要奪回老秦故地。
孝公繼位
司桐:其實秦孝公是順理成章的繼承王位的。公子嬴虔雖然是長子,但不是王后所生,因此秦孝公才是嫡子。獻公怕公子虔生變,才逼迫他立毒誓稱臣輔佐孝公,這只是編劇的揣測,與史不符。
吉咪:魏武卒方陣是啥東西?
老克拉:魏武卒,是魏國名將吳起創建的,當時號稱天下單兵戰鬥力第一的精銳。凡能身著全副甲冑,執十二石之弩(一石約今三十公斤弩的拉力),背負五十支箭,荷戈帶劍,攜三日口糧,在半日內跑完百裡者,即可入選為「武卒」。
慄剛:就是吳起率領的魏武卒,三十年來,經過大小六十四戰,奪取了秦河西之地五百多裡土地,將秦國壓縮到了華山以西的狹長地帶。
司桐:少梁之戰秦軍抓到公叔痤,但因公叔痤早年在魏國對秦獻公不薄,秦獻公在盛情款待一番後,遂將公叔痤放回魏國。而劇中秦國上下群情激奮要殺公孫痤為秦獻公報仇。衛鞅單騎「救師」,以及秦孝公釋放公叔痤並與魏國訂立盟約等劇情,都是為了烘託秦孝公的卓識遠見和衛鞅的大智大勇所需,不可信以為真。
老克拉:秦孝公繼位之後,公子虔在朝堂之上直呼君名,完全不合禮儀。而孝公之妹竟敢刺傷國君,更是無稽之談。
司桐:公叔痤這個人很有意思,他是魏惠王的相國,並娶魏公主為妻。公叔痤獨具慧眼,有知人之明的能力,但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官位,不惜趕走吳起,雪藏衛鞅(《史記·商君列傳》:「公叔痤知其賢,未及進」)。直到病重時才向魏王舉薦衛鞅。
慄剛:公叔痤向魏惠王推薦衛鞅主持國政,魏王不以為然。公叔痤見魏王不肯重用衛鞅,便建議將其殺掉,以免為他人所用。這是「忠君」。然後又告訴衛鞅快快逃走,免遭毒手。這是「重義」。公叔痤「先君後臣」,左右逢源。衛鞅卻坦然處之,堅信「魏王既然不肯用我,亦不能殺我」。
老克拉:龐涓力薦滅秦,魏惠王盟六國而欲分秦,史書上並未見記載。【按:《史記·秦本紀、·魏世家、·田敬仲完世家、·孫子吳起列傳、·商君列傳》等關於龐涓的記載都未見此事】當時的魏國也就想想稱霸的事,哪能有吞併六國統一中國的志向。
司桐:《史記·秦本紀》記載,秦孝公元年,東圍陝城,西斬戎之獂王。劇中描述秦國慘勝獂戎,為紀念死傷的秦國將士,秦孝公領頭唱起《黃鳥》。但《詩經·黃鳥》並不是緬懷烈士的歌曲,而是譏諷秦穆公人殉的陋習。秦穆公死,殉177人,其中包括奄息、仲行和針虎三兄弟。這首輓歌是秦人哀悼這三位良臣的。
子英:倒是劇中主題歌《赳赳老秦》頗有些秦風的味道。「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赳赳老秦,復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衛鞅入秦
司桐:衛鞅入秦,求寵臣景監才能覲見秦孝公而得到重用。難怪商鞅相秦十年之後,趙良勸他隱退時說他抄小路求人舉薦而得重用的,並非光明正大。然而劇中的衛鞅卻是拒絕景監推薦,還大言不慚的說他要堅持走大道。這無疑是為商鞅臉上貼金。
老克拉:衛鞅給秦孝公指出了三條治國的道路,即帝道、王道和霸道。按照易中天說法,帝道是堯舜之道,王道是湯武之道。前者屬於部落時代,後者屬於邦國時代,都不適用於戰國時代。霸道則是五霸之道,強國之術,簡單易行,成效顯著。(《易中天中華史-從春秋到戰國》)
司桐:秦孝公對帝道、王道都不感興趣,對霸道則聽之入迷,竟然「不自知膝之前於席也。」膝蓋挪出前席都不知曉,失去了君王正襟危坐的尊嚴。後來商鞅在朝堂上與甘龍、杜摯等大臣辯論變法時說出那句千古名言,被後人多次引用,即:「論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於是孝公重用商鞅,行霸道,變法度。
老克拉:「論至德者,不和於俗」,這是獨斷;「成大功者,不謀於眾。」這是專行。商鞅要搞專制,就要「獨斷專行」。
司桐:獨斷專行的商鞅,在秦國強力實施變法,一舉把一個積貧積弱的西域邦國變成了國富兵強、雄霸六國的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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