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人/ 秋微,導演、作家、主持人
十點視頻「名人圖書館」欄目第「08」篇文章
《夢裡花落知多少》第「08」期,共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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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共讀小夥伴,在昨天的共讀裡,我們看到,大鬍子男孩新換了他熱愛的潛水工作,三毛一步也不願意離開,也跟著去了小島。在拮据生活的同時,荷西用心給三毛帶來了爛漫,三毛也用一樣濃烈的愛來回報他。
可幸福結束太快,荷西只留下三毛一個人承受著生離死別。今天,我們將跟隨三毛的腳步,逐漸走出荷西過世後所帶來的悲傷。她是如何與擁有荷西的幸福而憂傷的回憶做告別呢?
讓我們開啟今天的共讀吧,今天推薦的閱讀任務是,完成原書的 229 頁到 259 頁。
有時候最需要的只是安靜,而不是愛
飛機由馬德裡航向加納利群島的那兩個半小時中,我什麼東西都咽不下去。
這幾年來日子過得零碎,常常生活在哪一年都不清楚,只記得好似是一九八四年離開了島上就沒有回去過,也沒有給任何西班牙的朋友寫過一封信,這些都是一種逃避的心理。
加納利群島上,每一個島都住著深愛我的朋友,一旦見面,大家總是將那份愛,像洪水一般的往人身上潑。
對於身體不健康的人來說,最需要的就是安靜而不是愛。這一點他人是不會明白的。我常常叫累,也不會有人當真。
已是夜間近十點了,會有誰在機場等著我呢?只打了電話給一家住在山區鄉下的朋友,請他們把我的車子開去機場。
下了飛機,就看到那一排排等在外面的朋友,急促的用力敲那面大玻璃,叫喊我的名字。
泥水匠、木匠,銀行的經理,電信局的局長都來了,他們的一群群小孩子也來了。他們不止是我一個人的朋友,也曾是我們夫婦的好友。
璜的妻子班琪笑指著一輛美車給我看,那便是我寄在他們家的車,他們一定替我打過蠟又清洗過了。
班琪和孩子們先陪我回家,她告訴我,我這個不見三年的家,小偷進去了五次,被翻成了一場浩劫,門窗玻璃都是木匠拉蒙修的,最近孩子跟她一起打掃了四整天的落葉。
可這哪裡像是小偷進來過五次的房子呢?每一件家具都在自己的地方等著我,每一個角落都給插上了鮮花,連雪白的床罩都給鋪好了。
在沙發上,那個被稱為阿姨的 Echo,照著中國習俗,給三個十幾歲的女孩子一人一個紅包 —— 她們以前就懂得這個規矩,含笑接下了。
至於送給班琪的一個紅色信封,我硬說是父母親給的。長輩賜,小輩不可辭。
泥水匠璜的工作收入不穩定,班琪因此也替人打掃房子貼補家用,計劃著要培植三個寶愛的女兒到大學畢業。
雖說是自動幫我打掃了四天房子,可這份友誼,光憑金錢絕對不可能回報。不然,如果我踏進來的是一幢鬼屋一樣的房子,一定大哭去住旅館。
那個夜裡,很怕小偷又來,睡去之前,喊了耶穌基督、荷西、徐訐乾爸三個靈魂,請他們來守護我的夢。這樣,才睡了過去。
吉屋,半價出售
「呀 —— 看那邊來的是誰?」 郵局早已搬了家,裡面的人看見我,先在玻璃窗後比劃了一下擁抱的手勢,這才用鑰匙開了邊門,三三兩兩的跑出來 —— 來擁抱。
我真喜歡這一種方式的身體語言。偏偏在中國,是極度含蓄的,連手都不肯握一下。這麼開開朗朗的西班牙式招呼法,更合我的性情。
「我來,除了跟你們見面之外,房子要賣了,郵局接觸的人多,你們替我把消息傳出去好不好?」 我說。
「要賣了?那你就永遠回中國去了?你根本是西班牙人,怎麼忘了呢?」
「眼看是如此了,父母年紀大了,我 —— 不忍心再離開他們。」 我有些感慨的說。
我告訴他們我這一次大概來一個半月吧,九月中旬趕回臺灣。他們建議我去登報,這幾年西班牙不景氣,房子難賣,況且我沒有時間。
我決定半價出售,價格減一半,自然有人受引誘。鄰居甘蒂得知後,一直要我叫一千兩百萬。
而那是 「有價無市」 的行情,既然現在的心就放在年邁的父母上,我不能再等。我趴在書桌上擬廣告稿,要價寫了六百五十萬。
我對著牆上丈夫的照片默默的用心交談。丈夫說:「你這樣做是對的,是應該回到中國父母的身邊去了。不要來同我商量房價,這是你們塵世間的人看不破金錢,你當比他們更明白,
金錢的多或少,在我們這邊看來都是無意義的。倒是找一個你喜歡的家庭,把房子賤賣給他們,早些回中國去,才是道理。」
果然是我的好丈夫,他想的跟我一色一樣。
各種各樣有趣的買房人
就在登報的第二天中午,有人來看房子了。是位太太,珠光寶氣的,跟這裡的日出日落和相思樹全都不稱,神情之間有些傲慢。
看了一會兒,她說她丈夫是建築師,她喜歡的是這塊地,這個房子沒有什麼好,統統給推倒再建。我笑了笑,也不爭辯,心裡開始討厭她。
當她說 「四百萬我就買了」,我開始恨起她來。我怎麼會考慮呢,這個乘人之危的太太,很不可愛。
加納利群島的夏天到了夜間九點還是明亮的,晚上來了兩個騎摩託車的年輕人,男人一臉的鬍子,女人頭髮長長的。這個,比較對胃口了。
當那個年輕的太太看見了玻璃花房時,驚喜得叫了起來,一直推她的先生。
我倒了紅酒出來三個人喝,講了一個多鐘頭,都不提房子。最後我忍不住把話題拉回來,他們才說,兩個人都在失業,但他們有信心再等幾個月一定可以找到事情做的。
我還是請他們走了。
還有一位自稱教書的太太,幻想著這間給自己和丈夫,那間給孩子,相思樹給它理理頭髮,那面向海的大窗是最美的畫面,價格太公道了,可以馬上付……
當她先生接到電話趕來,我看到他那又羞又急的表情時,才覺著事情不太順利了。
這位先生又是個大鬍子,好有耐性的把太太騙上了汽車,才輕聲對我說:「對不起,我太太有妄想症,她天天去看人家要賣的房子。」
我呆看著這個做先生的,不知他幹什麼不買房子要講他太太有毛病來推託。這種人來看房子,無論病不病,帶給賣主的都是快樂。
我希望房子快快脫手,又希望它不要賣掉。可到底,屬於我的天地並不能再由此地開始。父母習慣了住在臺灣,若住在海外,天天口說愛父母而沒有行動,也是白講。
既然如此,就等著,將它,賣給心裡喜歡的人吧。
你只有 580 萬,那我就 560 萬賣你
就在那麼想的時候,門鈴又響了,是一對好樸實親切的一對夫婦,我笑問他們沒有打電話來,怎麼就知道了地址?
「我叫璜,在郵局做事的,Echo,你忘了有一年我們郵局為了你,關門十五分鐘的事情嗎?」
我立即想到六年前,那一次我回臺不到四個月,再回島上來時,郵局拖出來三大郵包的口袋,叫我拿回去,我對著那麼多郵件進退不得。
是郵局局長當機立斷,關門,掛出 「休息」 的牌子,十五人全體出動,倒出郵袋中所有東西,印刷品和報紙雜誌丟一邊,這才清理出了全是信的一郵袋。
恩人來了,竟然不識,一時裡,我很慚愧。璜和她的太太米可只看了一圈這個房子,我心裡有聲音在說 ——「是他們的了。」
我說:「好,我們不說客氣話,就問 —— 你們喜歡嗎?」 那兩個人,把手很自然的一握,同時說 「喜歡。」
璜臉紅了,「講到價格……」。他們不知道,看見他們一牽手,我的心就給了這對相親相愛的人,價格這東西就不重要了。
「我們實在是喜歡這房子,房子也已經很便宜了,可是我們結婚三年存來存去只有五百八十萬。」 米可把她的秘密一下子講出來了,臉紅紅的。
「那就五百六十萬好了,家具大部份留下來給你們用。」 我平平靜靜的說。她們只有五百八十萬,我替她們留下二十萬算做粉刷的錢,就好了嘛!
璜伸出手來與我重重的握了一下,米可嚇成呆呆的,不能動。
那個夜裡,我將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看了一遍,動手把荷西的照片由牆上一張一張取下來,對於其他的一切裝飾,都不置可否。
心裡對這個家的愛戀,用快刀割斷,不去想它,更不傷感,然後,我撥長途電話給臺灣的母親,說:「房子第一天就賣掉了,你看我的本事。九月份清理掉滿坑滿谷的東西,就回來。」
母親問起價格,我說:「昨日種種,譬如死了。沒有價格啦!賣給了一對喜歡的人,就算好收場。錢這個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飯吃就算好了,媽媽不要太在意。」
那個夜晚,當我獨自去海邊散步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個升起的新天新地,它們那麼純淨,裡面充滿了的,是終於跟著白髮爹娘相聚的天倫。
我吹著口哨在黑暗的沙灘上去踏浪,想著,下一步,要丟棄的,該是什麼東西和心情呢?
要賣掉三毛和荷西在小島上的房子,三毛心裡有一份說不出的感傷和依戀。可她還是決定了要果斷快速的賣掉,賣給自己喜歡的人,不在乎價錢。錢早已是身外之物,荷西走了,父母成了三毛唯一的牽掛。
在明天的共讀裡,我們將看到三毛重回臺灣,堅強的過著沒有荷西的日子。一向浪漫的三毛,會怎樣重建家園呢?閱讀好書,自我成長,相遇十點,讀你每天!我們明天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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