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7日,正月十六。
在臨沂費縣關陽司大集上,很多經常光顧程運付拉麵攤的老顧客發現,本來應該正常趕集出攤的程運付,卻破天荒的沒有出攤。老顧客們給程運付打電話才知道,由於「壓力」太大,他一大早就躲到了親戚的家裡。
27日傍晚,見到程運付時,他已經在親戚家躲了一整天。
「除非颳風下雨或者家裡有事,我基本上都會出攤,但今天我實在是太累了。」
程運付告訴記者,元宵節當天,數十個網友在他們家直播到了晚上12點多。
程運付苦笑著告訴記者,27日早晨五點多的時候,他剛準備出門趕集,發現已經有好多人守在了他家門口。
雖然已經在親戚家躲了一整天,程運付仍然顯得很是疲憊。程運付的嫂子告訴記者:
「今天上午剛來到我家,他就在沙發上睡著了,實在是太累了。」
全國各地紛至沓來的網友,也對程運付所在村莊產生了影響。
「從各地開車過來的網友,把村裡的路堵得連騎電動車都過不去。」
程運付的鄰居告訴記者,以前寧靜的小山村,現在變得特別喧鬧。程運付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很是愧疚。
程運付一直重複說,他希望網友能把對他的關注稍微收一下。
「最近我壓力太大了,全國的網友都在關注我,甚至堵到我家裡來了,這已經影響到我的生活了。」
因為孩子太小,擔心他害怕,程運付已經把孩子送到親戚家。程運付表示,網友們拍攝可以,但是不能進入他的家庭。
「要不然我連休息都沒法休息。我趕一天集確實是挺累的。」
慕名而來的網友,不僅打破了程運付寧靜的生活,更影響到了他的工作。
「昨天,我在集市上,我的顧客都不敢到我的攤上去喝拉麵了。」
程運付說,從各地來的網友把他的攤子圍得水洩不通做直播,以前的父老鄉親,嚇得都不敢過去了。
「我就是一個給農民做拉麵的,他們對我的影響還是很厲害的。我謝謝他們的關注,但是我希望他們不要影響我的正常生活,以及我的經營,畢竟我還指望這個養家餬口。」
程運付說,此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出現有家不能回或者有攤不能出的情況。
「現在我只要出去趕集,他們就圍著我圍一天。我希望全國各地的網友,能離我的生活稍微遠一點,拉開距離,讓我的生活恢復到以前的那種感覺,我就是一個賣拉麵的,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沒有多麼神奇或者厲害,就這麼簡單。」
程運付說,他賣拉麵堅持了15年,他很喜歡那種感覺。
「我更喜歡從前的生活,如果說能重來一次的話,我更想回到以前那種平淡的生活。現在這種情況讓我有點接受不了,壓力太大。體力壓力,我接受不了,精神壓力,我更承受不住。」
程運付所說的「壓力」大,指的是有很多自媒體圍著他直播,大吵大鬧,不僅會影響到他,還會影響到顧客,而他又不好意思趕別人走。
「就像昨天(26日)那樣,他們都圍著我的拉麵攤,顧客都不敢來喝拉麵了。」
程運付說,本來他的生活很單純,每天出攤兒、收攤兒、賣拉麵。但是現在,每天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來到他身邊,讓他很分心,覺得很頭疼。
「我以前一天賣6袋面,雖然體力很累,但是收攤以後回家歇歇,第二天就能歇過來。現在歇不過來了,壓力太大。」
程運付現在最大的困擾,是不知道如何處理和網友之間的關係。
在程運付的印象中,他是在大概四五天前,開始明顯感受到了來自全國網友的關注。
「很多人專門從全國各地趕來喝我做的拉麵,有市裡的,省內的,還有安徽的、上海的、江蘇的、甚至廣東的……」
但是,程運付坦言,有專門慕名而來品嘗拉麵的,但更多的是一些做直播的網友。
「別人都說我火了,但是在我心中,我並沒覺得這有多重要。我就是一個農民,賣拉麵的,火有什麼用,賣拉麵最重要的還是老百姓對我的認可。」
程運付說,他很喜歡「拉麵哥」這個稱呼。
關注度高了以後,很多鄰居和以前的朋友都和程運付聯繫,詢問他的情況,也擔心他會受影響。
「雖然名出去了,但是還是得正常生活。現在可能被更多的人關注到了,但是我還是希望這些關注逐漸散去,我能回到過去15年一直做拉麵的那個狀態。」
關於網上對於「拉麵哥突然知名度高了是有背後推手在操作」的議論,程運付告訴記者:
「網上的那些評論,我並不在意,誰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就是我,也沒人操作。我說過我就是一個農民,我們農民誰會操作,誰又敢去操作?」
雖然說不在意,但他其實挺關注網上關於他的一些內容。採訪間隙,程運付一直在瀏覽這些和他相關的視頻和文章。
「如果有可能,我寧願沒有那麼多人關注到我,我還是正常地每天去趕集,然後賣拉麵給那些顧客,現在確實把我以前的生活打破了。」
不少網友擔心,認為流量可以帶火一個人,但是也有可能會摧毀一個人。害怕一旦以後「拉麵哥」和商業合作聯繫到一塊,可能會失去了剛開始做拉麵的那種初心。對於這種擔心,程運付說:
「這樣的事是不可能出現的,我還是那句話,我就是一個老百姓,從結婚到現在十五六年了,我都捨不得離開拉麵,這就代表我的態度。」
儘管仍然擔心第二天(28日)可能還會遇到很多網友的圍觀,甚至各種自媒體的直播,本來可以多休息幾天的程運付還是決定像往常一樣去趕集出攤。
「雖然很擔心,但是想的更多的是不讓等著喝我拉麵的老顧客失望或者白跑一趟。我也想證明,我還是我,我就是一個賣拉麵的老百姓。就那麼單純,我就想守著我的拉麵攤,讓大爺大媽繼續到我那喝拉麵。」
程運付說,不管有再多的人關注他,拉麵他還是會一直賣下去。
「我這輩子會一直幹下去,只要身體允許就會一直幹下去。我學做拉麵的時候就想過,我要把我的店經營100年。只要我能幹,就讓老百姓能繼續喝到我的拉麵。」
程運付說,接下來,他希望儘可能地讓關心他的網友理解他的心情,讓他回歸到以前的生活。
「謝謝全國人民關心我支持我,關注我可以,但是請離我的家、我的拉麵攤遠一些,不要影響到我的生活。」
「歡迎來吃拉麵,但是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