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君如導演,集合了開心麻花、小嶽嶽、papi醬等南北各路笑星的《妖鈴鈴》憑藉超強陣容賺足了眼球!更在首日斬獲8600萬票房,位居第一位。
只不過,電影在豆瓣的評分不太樂觀,僅有沒過及格線的5.1分。不同觀眾對影片的評價也十分兩極。
有人直言「笑不出來」,都是陳年老梗,臺詞尷尬,笑點尷尬,強行煽情更尷尬。
但也有不少港片迷堅持為導演站臺,說電影裡的梗只有港片迷才能懂,對經典殭屍片和恐怖喜劇的致敬也是滿滿的回憶殺。
《妖鈴鈴》究竟如何?到底尷尬不尷尬?我們專門請到研究香港電影的阿蒙老師,一起聊聊電影裡的香港喜劇元素:
說實話,看《妖鈴鈴》之前,我是有點忐忑的,關鍵在於吳君如、開心麻花和嶽雲鵬——如此鮮明的「港式喜劇」、「話劇」和「相聲」招牌混在一起,很難不讓人對影片有「大雜燴」的預判。
更何況所謂「南北融合」,也難免會讓人懷疑其核心特色究竟在哪?再加上還加入了papi醬的網絡段子,一旦失手違和,便很易淪為「四不像」...
但觀影結束後,我覺得這種忐忑似乎有些多餘了,不光在於《妖鈴鈴》確實將集中風格融合得自然流暢,兼有鮮明的類型元素和濃鬱的人情主題,更讓我想起港式喜劇一貫的創作核心:無論什麼題材,都不放過任何讓觀眾捧腹的機會,哪怕在最悲慘的戲份中加插笑料,只要那一刻讓觀眾笑出來,就是勝利!
這就是為什麼從上世紀七十年代後期開始,各種你可能意想不到的「XX喜劇」逐漸成為港片的主流,如功夫喜劇、動作喜劇、愛情喜劇、驚險喜劇、恐怖喜劇等等,曾被影片人總結為「世界電影史上的怪現象」。
《妖鈴鈴》可謂繼承了「恐怖喜劇」的看家本領,整部戲充滿「邪門」奇趣,一邊鬼影幢幢、陰風陣陣,一邊又讓觀眾在心驚膽戰中忍俊不禁。
雖然受限於審查,始終是「裝神弄鬼」,但這次吳君如在監製陳可辛的配合下,將電影拍得生猛詼諧,還充滿娛樂性,不僅比各種粗製濫造的「國產恐怖片」更見實力,也多少為「恐怖喜劇」與內地電影市場的融合帶來參考借鑑。
《妖鈴鈴》故事很簡單:奸商父子想搶舊樓產權,但樓內尚有幾戶人家拒不搬遷,所以奸商買通一個「驅鬼神婆」做戲,企圖靠「鬧鬼」將釘子戶趕走云云。
光說這棟名為萌貴坊(「猛鬼坊」諧音)的城中孤樓,就十足過往港式喜劇裡頻繁出現的公共屋邨,看似空間狹窄,設施破舊,但鄰裡間互相關照、趣事頻生,從80年代的「富貴逼人」系列,到幾年前的《72家租客》、《我愛香港開心萬歲》等,屋邨都是港式喜劇的重要場景。
比起港式喜劇的屋邨居民以「伯父」「師奶」為主的設定,《妖鈴鈴》裡的釘子戶更具「南北融合」屬性。
既有過氣古惑仔(吳鎮宇、方中信),也有內地情感劇裡常見的單親父子(張譯、李亦航),加上「無釐頭」式的小男人夫婦(潘斌龍、papi醬),和接當下地氣的網紅(焦俊豔),已看出人物設定的多元,且證明影片「玩」心甚重。
從這些角色引出的「鈴姐」吳君如,可以說是她又一次「找對路子」的演出:首先,「鈴姐」帶有她8、90年代常見的港式「吖烏婆」(即外表行為都不討好的女性)影子,為混口飯吃各種投機取巧、貪小便宜,為扮鬼嚇人寧願「醜態百出」,正是港式喜劇對這類形象最典型的創作寫照。
其次,「鈴姐」也延續了吳君如式的「悲喜劇」特色,表面看似舉止誇張惹笑,內裡卻有一段悲傷往事。
如片中她在眾住戶各嘆生活不易時,面帶傷感回憶自己童年喪父一幕,就讓人想起《金雞》裡的「阿金」,儘管地位卑微,卻從不放棄,反懂得憑樂觀心境追求生活,所以觀眾既能體會「鈴姐」的無奈,又能感受她內心的正能量,這正是吳君如作為香港最具代表性的喜劇笑匠之一的原因。
然後,「鈴姐」也展現吳君如的另一喜劇標籤:人情味。從1992年的《家有喜事》開始,吳君如就愈發擅長飾演這種搞笑又暖心的人物,所以片中「程大嫂」不修邊幅,卻扛起整個家的生活責任。
《金雞》中的阿金瘋癲卻充滿人情味
《金雞》的「阿金」身為妓女,卻為每位顧客甚至搶劫她的人帶來溫暖;到了《妖鈴鈴》,她則為釘子戶們討回公道,智鬥奸商,眾人那句「鈴姐,怎麼辦啊?」無疑傳遞了他們對她的信任。
可見,吳君如的喜劇風格自成一格,卻不流於生硬做作,而是以「人情」為基礎,通過表演和細節傳達「笑中帶淚」的本色,所以《妖鈴鈴》裡她假裝「鬼上身」,化妝成小男孩死去的母親逗他開心,兩人互相鼓勵支持的橋段,若換成其他喜劇女星,還真不一定演的出這種溫馨感。
還有,被陳可辛稱為「驚(悚)喜(劇)片」的《妖鈴鈴》,也是吳君如的強項之一,在於她上世紀8、90年代演過的港式恐怖喜劇,如《猛鬼大廈》、《一眉道人》、《新殭屍先生》、《一眉道姑》等,產量不少於20部。
她在這類影片中的表演總能發揮「調劑」作用,如觀眾剛看一幕恐怖畫面,但鏡頭一轉,卻見吳君如瞪大雙眼裂開大嘴高呼「救命」,害怕瞬間成了搞笑。
《猛鬼大廈》劇照
又如她自己變鬼企圖害人,本來陰森恐怖,卻能突然交出一個充滿喜感的表情,觀眾也頓時不覺得此「鬼」可怕;甚至被鬼窮追不捨,她也能趁喘口氣時說出幾句搞笑臺詞...所以,當年能在一部港式恐怖喜劇中看到吳君如,恐懼心理就被衝淡一半了。
《妖鈴鈴》也是如此,觀眾可能會被「鈴姐」面目猙獰從電梯縫裡探出頭來一幕嚇到,但隨即又會被她各種「裝模作樣」弄得大笑不止。剛才還被一堆「喪屍」追殺,轉頭又見「鈴姐」拿別人的腦袋去撞開門鎖。這種怕一陣樂一陣的表演方式,不僅是吳君如的符號,也是港式喜劇的符號。
《一眉道人》劇照
當然,作為香港喜劇人,吳君如也在《妖鈴鈴》中凸顯更多港式喜劇符號。
第一是經典情懷,片中吳鎮宇和方中信飾演的古惑仔分別叫「阿明」和「阿仁」,吳鎮宇身處險境時向方中信坦白自己當年被刪掉檔案,摔到失憶後每句話都說「我是警察」,顯然都是對《無間道》的影射惡搞。
此外兩人要持刀看「喪屍」一幕,配上《亂世巨星》歌曲,也即刻讓觀眾想起《古惑仔》,何況「無間道」與「古惑仔」本身就是內地觀眾最熟悉的港片系列之一,所以《妖鈴鈴》的情懷元素正是「投其所好」。
第二是港樂情懷。片中「鈴姐」被釘子戶們責備,決定為他們討回公道,這時背景音樂響起譚詠麟金曲《朋友》,展現「鈴姐」抗爭奸商,和釘子戶的生活狀態,再穿插雙方重歸於好的過程,效果流暢自然,又將先前的「驚喜」氣氛轉為暖心感動,可見對港樂的嫻熟運用。
事實上,此前吳君如主演的兩部《金雞》已有成功先例,如第一集結尾阿金奔跑配上《一生何求》,第二集阿金懷念殉職醫生配上《信》,都第一時間打動觀眾,《妖鈴鈴》也做到了。
第三是玩「無釐頭」。得益於周星馳,這三個字在當下內地已是無人不曉,概括起來就是「你笑就行,不必講究」。
作為「女版周星馳」,吳君如過往的喜劇表演也少不了這類風格,這回在《妖鈴鈴》裡同樣有所表現,尤其高潮的「閻王夜審」,各路人馬cosplay地獄,讓沈騰和嶽雲鵬以為自己「下地獄」,就是「港式無釐頭」的典型套路,觀眾看到這也同樣不管什麼邏輯,一路笑到底足矣。
總之,從吳君如表演到整部《妖鈴鈴》,觀眾都將看到原汁原味又引人回味的「港式喜劇」特色。
至於《妖鈴鈴》的另一特色,自然是不顯違和的「南北融合」,這自然與陳可辛的監製有關。
在人物表演上,除了吳君如的港式「吖烏婆」風格,飾演大boss的沈騰也延續了他「冷面笑匠」的特色,往往沒有表情時就最好笑,尤其被「審」一幕,毫不誇張的「冷臉」配上懶洋洋的腔調講著臺詞,實在讓人捧腹,所以這場高潮戲,沈騰實質跟吳君如各有千秋,共展笑點。
至於跟兩人呼應的,當然是嶽雲鵬的「賤萌」演法,言行舉止各種「欠打」,但總是「出口成章」,動輒抖個包袱,自然吸引觀眾。
片中嶽雲鵬也延續一貫的「作死」風格,從前面扮鬼到後面被「審」,都將「不要臉」玩的相當有趣,所以觀眾看沈騰被他氣到「淡定」的表情,這種反差就是全片的一大笑點所在。
還有papi醬的各種網絡段子,夾在港式笑料、開心麻花、相聲創意中也並不生硬。
另外,片中papi醬的造型來自上世紀70年代的經典喜劇人物「林亞珍」:冬菇頭、大眼鏡、中性造型、說話粗直,同樣是一次成功的「南北融合」。
papi的冬菇頭與吳君如在《家有喜事》中的造型相似度很高
至於場面調度,《妖鈴鈴》照例結合港式喜劇與開心麻花風格:前半部的鬧鬼和扮鬼,就有一點傳統港片「盡皆過火,儘是癲狂」的特長。
後半部的「閻王夜審」,又延續開心麻花的舞臺劇風格,不靠誇張動作,更多強調人物的表情臺詞及演技默契等,但兩者之間並不割裂,反而各有特色,自然過渡。
可見《妖鈴鈴》既在創意上做到風格多元,也在技術上實現流暢融合,南北特色絕非刻意表露,而是通過劇情人物細節等交替運用,從這點而言,確實稱得上是一次成功的融合。
總之,《妖鈴鈴》讓我看出吳君如首執導筒的創意,更願意稱之為近年國產電影的「驚喜」之作,因從類型創意到觀眾感受,它確實擔當得起這個讚賞。
撰文/阿蒙
編輯/mi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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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代妖精之今生有幸》中獎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