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風了第二個主題
《起風了》還有一個主題是極少見的關於理想陰暗面的探討。在我們的印象裡,夢想往往披著華麗的外衣,人們都在歌頌夢想、鼓勵夢想,但很少去關注因為夢想而被犧牲的人,一個人的夢想可能會犧牲身邊的親人,一個國家的夢想要犧牲的何止千萬人,再回到卡普羅尼問的關於金字塔的問題,金字塔美則美矣,可是雄偉壯觀的背後是多少被榨乾的家庭被犧牲的亡魂?
一架戰機技術的引進,犧牲的是全日本小孩每天的蓋澆飯和蛋糕,與其說飛機是被詛咒的美夢,不如說所有需要犧牲別人的夢都會被詛咒,我們的世界是否需要金字塔、是否需、戰機、是否需要諾貝爾?是否需要宮崎駿?這些一個個被詛咒的夢想和背負詛咒的追夢人是否應該被接受和被鼓勵?宮崎駿沒有給出答案,而是交給觀眾去評判。
二、宮崎駿自傳
交給觀眾評判的不僅僅是上面的問題,還有宮崎駿自己。起風了,其實可以算宮崎駿的自傳。回到開始那兩個問題,宮崎駿為什麼要選擇堀越二郎為原型,那是因為他和堀越二郎有情感上的共鳴,同樣背負著被詛咒的夢,同樣是堅定的逐夢者,為了夢想,他們可以捨棄一切,為什麼二郎這個角色顯得有些冷血,因為宮崎駿是在做退休前的自白,他要表現的是客觀真實的自己,而不是在塑造關注喜聞樂見的主角形象,頗有點回眸往事,任君評說的意味。稍微了解宮崎駿的人,應該都知道他本人就是把夢想擺在第1位的工作狂,他對夢想的熱愛遠遠超過了對親人的感情,甚至連母親去世都沒見上最後一面,因為他在創作風之谷!
說到這裡,我要順便提一下影片中的感情戲份,很多人對於二郎是否真的愛菜穗子意見不一,我覺得愛意是真的,但這份愛被排在了夢想後面也是真的。對於菜穗子來說,遇見一個相互親信的人,在身患絕症的情況下和他結成連理,在生命最後時刻把最美的樣子展現給他,看著他為了夢想拼搏,最終達成夙願,這些都是美好幸福的,哪怕是讓她在自己身邊吸菸也是心甘情願。
菜穗子的愛明明白白,二郎的愛也真真切切。從二郎的表現來看,聽到菜穗子病重,他收拾文件時候的慌張,見到菜穗子不懼傳染,吻她擁抱她時的決絕,讓時日無多的菜穗子和他一起生活時的堅定,這些都是愛的名證,但正如他本人所說,要讓他放棄製作飛機,陪她回去,他做不到。他珍惜和菜穗子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前提是除去工作時間以外,二郎的夢想是自私的,是以犧牲身邊人為前提的,菜穗子這個角色根本是宮崎駿幻想出來的理想妻子形象,對於他們這樣的工作狂,妻子要能理解並支持自己的夢想,要能愛上自己工作時候的模樣,這樣他們才不會有愧疚感!
通過自白,宮崎駿表現出了反思的態度,為了夢想,二郎做到了竭盡全力,從一而終,但是他也同時失去了最愛的妻子,他必定也有愧於自己的父母孩子,宮崎駿心裡是會後悔,還是有別的感觸,恐怕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我們唯一能看見的是他第1次為自己的作品留下了眼淚。
事實上,除了宮崎駿,包括今敏也好,庵野秀明也好,很多日本人崇尚理想至上,工作至上,這樣的理想觀是對是錯,只有與他們親密相關的人才有資格評判。假使他們的妻子如菜穗子那樣無條件地支持他們,甚至就愛他們這一點,那麼也能算天作之合。假使他們的兒子都如宮崎駿的兒子那樣給出「100分的導演,0分的爸爸」這樣的評價。
那麼毫無疑問他們是不負責任的,別人的價值觀我們無法評判,我們能思考的是自己的價值觀,這世界絕大部分人都是你我這般平凡之人,我們的理想也很樸素,沒有那麼多改變世界的宏偉追求,我們只是想把日子過得好一點。
三、結束語
就我我個人而言,一家人在一起平淡幸福度日就是我的理想,所以我不會專於學業而不回去看望家人,也不會忘記妹妹今天要來看我,更不會在妻子病危時一心撲在工作上。理想這個詞在我心裡沒有神聖道,要讓其他東西通通讓路,更不會為了理想而去犧牲親人、逃避責任,這是我個人的價值取捨。那麼面對理想與家人、理想與責任,你會作何選擇?我想你該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