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艾木子
7月24日,臨近傍晚的SCHOOL酒吧人滿為患。
36度的高溫之下,空氣中瀰漫著高溫蒸發後的汗水和酒水,年輕男女們擠在狹小的空間裡,等待著為吉他發出的第一個音符而歡呼。
當晚,是皇后皮箱2019年《仙人指路》巡演的最後一場,也是皇后皮箱第一次登上了號稱「年輕搖滾樂隊起點」的SCHOOL酒吧的舞臺。
在2015年,皇后皮箱曾經在「後青年」音樂廠牌的邀請下,從中國臺灣出發,來到大陸,舉辦了一場名為「Open It ! 」的開箱巡演,足跡踏過香港、廣州、長沙、武漢、蘇州以及上海六個城市。
場地以南方為主,源於臺灣樂隊圈最初給吉他手阿怪的建議:「臺灣樂隊第一次巡演不要到北京,可能不太會被接受。」
而在很多人眼裡,當下的臺灣樂隊正處在一個「廢物時代」,從「草東沒有派對」開始,很多年輕樂隊歌曲以及歌詞中表現出來的,都是一種迷惘的狀態,他們很擔心這種風格能否在大陸、尤其在搖滾樂起源地之一的北京被樂迷所接受。
但如今,皇后皮箱不僅把北京作為巡演的最後一站,接連舉辦了兩場演出,還把樂隊演出第一次帶到了重慶、杭州、廈門。門票場場售罄。
這一切都歸功於皇后皮箱在去年發布的新專輯《仙人指路》,以及他們前不久參加的音樂綜藝《樂隊的夏天》。
「巡演其實是在參加《樂隊的夏天》之前就決定好了的,在去年年底發完《仙人指路》的新專輯後,我們就有巡演的想法了。」
坐在阿怪和黑輪中間的卡菈比電視上看到的更小隻。在採訪的前一天,他們與「客做」鼓手金魁剛剛剛在北京的「樂空間Space」完成此次巡演在北京的第一場演出,來到現場的除了樂迷之外,還有與皇后皮箱一起參加了《樂隊的夏天》的面孔、痛仰、果味VC、旅行團、斯斯與凡、南無、醒山以及九連真人。
當晚,卡菈在微博上寫道:「錄影的時候,我跟大家說我們之後會進行巡迴演出,這些兄弟姐妹們都說『會到』,真的守住了承諾。」
結交到到非常多的樂隊朋友,是皇后皮箱參加《樂隊的夏天》的收穫之一。尤其對阿怪來說,節目中的樂隊都能夠了解彼此之間的想法,這也讓他再次堅定,音樂能夠創造出靠眼神就能溝通的世界。
但與此同時,飛速增長的粉絲量也讓皇后皮箱有些措手不及,甚至覺得不太真實。
「我們一直在做自己想要做的東西,當然希望能有人喜歡,但你無法控制別人是否喜歡你,能有這個結果我們是開心的。」
在節目錄製結束後的一個星期,皇后皮箱正式開啟了2019年皇后皮箱《仙人指路》的巡演計劃,13天9個城市10場演出,這是皇后皮箱成立的11年裡,安排的最密集的一次巡演。
跳動的樂池裡,除了年輕的樂迷之外,甚至還有很多父母帶著小朋友來看樂隊的演出,在皇后皮箱看來,這是節目帶來的良性循環:大眾在接受流行音樂之外,能夠多一種不同的音樂選擇,而培養小朋友對樂隊的興趣,也可以擴大未來的樂隊市場。
與此同時,關注度的增加也讓皇后皮箱更加認真的對待這一次的巡演,包括設置怎樣的歌單,呈現怎樣的氛圍以及如何看待自己的演出。
儘管在節目中並未進入最終的top 5,但毫無疑問,在這個夏天裡,讓刺蝟、新褲子、面孔等老牌樂隊重新發光發熱、讓九連真人、盤尼西林、和平和浪等年輕樂隊嶄露頭角的《樂隊的夏天》,同樣也是皇后皮箱音樂路上的重要轉折點。
在全職做樂隊之前,卡菈是原創音樂資訊平臺「街聲」的文字編輯,黑輪紮根於網際網路公司,阿怪則是一個總跟老闆「吵架」的室內設計師。
儘管在2005年,皇后皮箱就已經以正式樂隊的身份發布單曲、參加商演,但由於擔心大的音樂公司會改變樂隊的定位,限制樂隊在歌曲方面的表達,皇后皮箱在臺灣一直靠著自己的團隊進行運營。
一開始大家的經濟狀況都不是很好,但靠著樂隊商演、線下演出以及正職工作帶來的收入,皇后皮箱在2014年七月發布了樂隊的首張專輯《超時空歌女的快活》。
就像他們對樂隊的定義:「非現代復古」。深受英美六、七十年代搖滾樂影響的皇后皮箱,在首張專輯創作中融合了Blues、Motown、R&B、Surf Rock等60年代的搖滾樂風格。
而不管是主唱卡菈、吉他手阿怪還是貝斯手黑輪,他們憧憬的都是自由、「慵懶」的生活狀態。「有的團會制定幾個月,或者幾年的計劃,但我們比較喜歡松一點的生活,比如突然想在明天錄一個單曲,那我們現在就會開始計劃,任何事都不希望太刻意。」
這種「佛系」的態度讓皇后皮箱在近四年的時間裡專注於自己的演出生涯,在這期間,皇后皮箱的樂隊成員也一直都是邊工作、邊演出的狀態。
直到新專輯《仙人指路》的製作。
作為樂隊中的主要創作者,阿怪在做這張專輯前與卡菈一起去了趟歐洲。他發現,歐洲人對於自己的文化往往有著絕對的自信,相比之下,中國音樂人在製作音樂的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會受到西方音樂的影響。
真是這一發現,改變了皇后皮箱樂隊當時的心境,他們開始嘗試將東方元素融入到音樂中,包括在專輯的第一首歌《九霄雲外》中加入了古琴的音色。
從這張專輯開始,皇后皮箱的成員辭掉了正職工作,開始做起了全職樂隊。
2018年年底,《仙人指路》專輯正式發布,全新的風格讓皇后皮箱一改曾經的西方復古,完成了「東方迷幻」風格的轉變。也是在《仙人指路》專輯發布不久後,《樂隊的夏天》通過街聲聯繫到了皇后皮箱。
像很多對國內綜藝持懷疑態度的樂隊一樣,皇后皮箱一開始是掙扎的。
他們一方面擔心綜藝節目的形式會改變樂隊的本質,另一方面也看到了近幾年臺灣樂隊參加綜藝節目後反響平平的節目效果。
最終,節目組專門跑到臺灣,向皇后皮箱詳細的介紹了節目形式以及製作水準後,皇后皮箱才意識到,這個節目似乎與印象中的樂隊綜藝不大一樣。
但作為臺灣的樂隊,不管是對大陸音樂市場的了解還是對於大陸綜藝的理解,都會有一定的偏差,因此,皇后皮箱找到了當時籤約了盤尼西林的經紀人徐凱鵬,將大陸地區的演出以及節目邀約交給其進行全權打理。
「我們雖然不希望有公司來主導我們的發展,但是我們其實一直很希望有人來幫我們進行樂隊規劃,類似職業經理人一樣。」阿怪在網娛觀察採訪中解釋道。
事實上,隨著近幾年臺灣樂隊數量的迅速增多,越來越多年輕的臺灣樂隊開始自己獨立對樂隊進行運營,據不完全統計,僅在臺灣市場,叫得出名字的樂隊就有1500餘支左右,而在重慶,這一數字可能只有兩位數。
但很多樂隊表演,如果不是有特殊需要,基本靠著臺北、臺中、臺南的三場演出,就可以結束一輪巡演。臺灣的音樂市場很難消耗掉如此大批量的樂隊。這也讓這近1500支樂隊,出現了競爭同時又「抱團取暖」的狀態。
皇后皮箱似乎是個例外。
在阿怪、卡拉以及黑輪的邏輯鏈中,有沒有競爭壓力要看你是否想去競爭。在他們看來,比賺錢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在自由的狀態下去做音樂。
「如果樂隊的作品好,自然會一直活躍下去。」
也是在這種心態下,皇后皮箱雖然很少在樂隊未來的發展上做具體的計劃,但回顧樂隊發展的十幾年裡,他們也做到了很多自己想要完成的事。
然而,在《樂隊的夏天》結束後,「佛系」的皇后皮箱也有了一些新的顧慮。
觀眾樂隊的認知度提高,自然是好事,但如果一個樂隊要通過綜藝的形式才能被認知,是否會讓觀眾偏離焦點?
針對這一點,阿怪有著清醒地認知。他希望在節目之外,樂迷能夠通過live house的演出,通過聽皇后皮箱的音樂作品來真正的認識這個樂隊。
「我們當然希望更多人聽到我們的音樂,但是是通過『健康』的形態,是要真的喜歡我們做出來的音樂,而不是讓我們去做樂迷喜歡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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