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我約了一個臺灣的朋友小韋,她也是個對威尼斯面具節念念不忘的女人。她比我早到威尼斯兩天,並把下榻的旅館地址給了我。而且每封郵件都反覆的跟我說:『快來,快點來啊!你一定會喜歡威尼斯的!』
這個可憐的小韋,前幾天聽到說我鐵定被拒籤的時候,悲傷得要死,跟我咆哮說我把她一個人丟在義大利,她會被別人搶劫、姦殺死在異鄉的!
我暈……
……
到達威尼斯的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從飛機上往下去,看得到海面上水城威尼斯如繁星般璀璨的夜景。我喜歡這種生澀的感覺,另所有的細胞都開始活動起來。
按照小韋給的地址,我來到了威尼斯火車站附近。這時已經是晚上12點多了,路上空空如也很難找人問路。我還被一對很帥的黑人情侶問路,但他們不會說英文,我一句也沒聽懂。我甚至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國家的語言。我暈,跟我問路,難道我看起來很像本地人嗎?於是我們三個一起行動在街上找了半天,終於被我抓到一個本地人。
順利找到了下榻的旅館,見到了親愛的小韋。兩個人見到對方都格外的高興。看來這趟歐洲旅行我不會是一個人了。
由於被時差騙了,我撐了好長時間沒睡覺,這個時候突然感覺非常疲憊,栽倒在床上,我就睡著了。
那一覺仿佛睡了好久好久,等醒來時卻發現天還是黑的。
我還以為是我失眠,旁邊早已經起床的小韋見我醒了,微微一笑,把那完全密不透光的窗簾一拉。明媚的陽光瞬間充滿了屋內,原來太陽早就已經越過對面的屋頂了。
我爬起來站在窗口,第一次在標準的義大利晴空萬裡的光線裡看到了精緻而真實的威尼斯。我爬在窗口,感動得想哭。
小韋早就料到我的反應,她一邊催促我出去吃早飯,一邊說到:「這不算什麼啦!現在還沒上島呢!這幾天威尼斯面具節,島上熱鬧得很,所有的本地人都盛裝出來慶祝,超華麗的!我們吃完早飯就出發!」
我迅速爬起來到客廳吃飯。這家旅館是提供免費早餐的,而且很豐盛。像我這種窮人,為了節約中午的飯錢,肯定是吃到撐死再出門。中午帶兩塊餅乾就可以混過了。我知道歐洲的消費會把我逼死,所以我帶了2kg的餅乾。
……
還有,這天早上起來,我打開旅館的電腦,qq上蹦出老妹的留言:【記得給我帶面具!面具!面具!我要面具!你不給我買面具,我會每天發十條這樣的消息,讓你整個歐洲之行不得安寧!面具!面具!!!!念死你狗日的!!面具!面具…………】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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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住的旅館不在島上,因為嘉年華期間島上很貴。所以我們需要坐一個公交過海橋上島。
小韋一邊帶著我去車站一邊對我說:「我知道你一上島就走不動了,會不停的拍照片。但是你要聽我的!不要為路邊小景迷惑,先從大的來!千萬不要一直停下來!不然時間不夠,我們去完聖馬可廣場,之後再去逛那些小街小巷。明白?」
我很爽快的一口就答應了。到底她已經來了2天了,比我知道看點在哪裡。
結果,我一上島就忘了我之前答應了什麼。由於這個時期是威尼斯最盛大的節日,整個島上人很多。不過這到底是國外,人再多也比不上國慶節的故宮。所以它顯得熱鬧但並不會擁擠。
在這天,所有的本地居民都帶著面具盛裝狂歡,沿路的店鋪和威尼斯小屋都裝飾得美輪美奐,而古老的小巷都像電影中的場景一般極致絕倫。像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哪裡受得了這種誘惑,每半分鐘就停下來抓狂一番,嘴裡還念念有詞『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所以,幾乎一路都是小韋死拽著淚流滿面的我往廣場方向拖。到了聖馬可廣場之後,我終於知道小韋是對的。
每年的威尼斯面具節都會有遊行,隊伍裡都是精心打扮的本地居民。當華麗的面具人遊行隊伍開始移動時,我們正好在聖馬可教堂樓上,是個絕佳的觀看遊行的好位置。如果在廣場上,以圍觀的外國人的身高,若擠不進第一排,肯定什麼也看不到。當從廣場出發的遊行隊伍開始穿進小街小巷時,我們也從聖馬可教堂上下來了。無數的遊人都拿著相機對著華麗的面具人大拍特拍,我們也開始加入其中。
義大利人很熱情,像這樣的狂歡節很多都是全家盛裝出動,很多穿著華麗禮服的義大利人看到兩個靦腆的東方女子想要拍照又欲言又止就會主動拉我們過去。
還記得那天,頭髮花白的『國王』和『王后』拉起我的手,邀請我一起入鏡,他們看著我笑得單純而快樂。他們把我拉到他們中間,相機快門按下之前的一刻年過六十的『老國王』單膝跪在我身旁,親吻我的手背。
『國王』的手陌生而溫暖。像我這樣一個要死的人,面對這樣真誠而溫暖的友善,我隱隱的覺得我的存在或許也可以被這個世界平等的接納。
……
威尼斯整個地方的風格都很統一,你只要來到這裡就能找到你想像中威尼斯的美。從建築到海水到人,以藝術風格的角度來說真的沒有一處不協調,包括所有微小的細節。特別是我們趕上了威尼斯最好的節日。驚豔而新奇的一切,以無法忽視的美包圍了我,佔據了所有的視覺、聽覺、觸覺、嗅覺。不需要想太多,也沒有空隙想太多。我可以呼吸著帶著清澈海水味道的空氣,打開身體裡所有最本源的感官代替思考,感受撲面而來不留空隙的一切,給出單純快樂的笑容。
……
這次的旅行中,我們是徹底窮遊主義,一切追求最便宜。當然就沒有錢坐威尼斯逛街的那種小船。於是徹底暴走到底。甚至捨不得花1.5歐買地圖,我們取捨之下買了一張明信片,這張明信片上印有古代商船行駛的威尼斯地圖。又可以當地圖用,用完還可以寄給朋友。我們就靠這張古代地圖,順利的完成了威尼斯暴走計劃。
小韋真的暴強。她說:「只要威尼斯古代到現代的地殼運動沒有太離譜,就應該沒有問題。」
寡人不禁暗嘆,出來混的,一定要找個會看地圖,並且方向感極好的人同行。拐都要拐一個!
這天,我們快樂的在威尼斯主島上閒逛,還在餐廳裡吃了威尼斯著名的墨魚面。威尼斯島上有很多塔。而且很多塔都是斜的。小韋說,不用去比薩看斜塔了,這裡到處都是斜塔。
島上還有很多教堂,都是可以免費參觀。但是不能拍照,裡面的壁畫和雕塑真的好帥,完全可以感受到義大利的古典藝術是多麼的牛X。
……
晚上11點了,我們還在島上閒逛。威尼斯的夜很有情調,到處都有玩弄樂器的樂手,海邊或者窄巷裡不時迴響著美妙的音樂。路邊遇到幾個大叔一起在演奏爵士,路人們紛紛停下,在他們周圍快樂的起舞,不分彼此。樓上的老太太打開窗戶悠閒的欣賞著威尼斯夜裡的爵士樂。那樣的夜實在是非常迷人。在陌生的空氣裡,閉上雙眼,心跟著快樂且平靜下來。
……
威尼斯主島周圍有幾個各有特色的小島。我們暴走了其中兩個,一個以玻璃製造聞名,一個以蕾絲製造聞名。因此一個是玻璃島,一個是蕾絲島。好吧,其實那個生產蕾絲的島被大家叫做彩色島。因為上面居民的房子都被主人家粉刷成各種各樣的顏色,那些粉刷得別有新意的房子,還能在很多旅行雜誌裡找到照片。很多遊客都會找到它,合影留念。其實都是島民的私人住宅。
……
除了小面具工藝品,還有很多很多買食物和畫的店子和攤販。在這個外來遊客巨多的威尼斯,本地人已經練就了超強的英語能力,說得非常流利。而且還常常聽到本地人用日文、中文或者韓文依次跟我們打招呼,看我們對哪個有反應、甚至有的還能用日文或者中文介紹自己的東西給遊客。這裡的人都很有禮貌,熱情但是不嚇人(你懂的)。即使你一看就是不買東西的,依舊可以各家店裡瞎逛,店主也會友好的對你微笑打招呼。
不過我還是買了一個面具給我老妹,砍價到最後24歐成交。如果我不買給她。我很確定,我老妹一定會讓我整個歐洲之行不得安寧,她的風格我太清楚,她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
碼頭邊有好多海鳥,而且他們都很親人,只要把餅乾末往天空中一丟,它們就能在半空中接住。不一會兒就會飛來一群海鳥圍著我們。
晚上坐水上巴士回主島非常的舒服,那是另一番景色,威尼斯的夜海非常的美。遠遠的看得到幾個精緻的威尼斯小島在染色的海水裡飄蕩。吹著清新的海風,充滿異國味道的一切三百六十度沒有空隙的把我包圍,原本空空的心開始被五顏六色的美景畫上新的顏色。
……
在威尼斯呆了3天,好幾個晚上都在外面玩得太晚,走得太累。一回來倒在床上就睡著了,累到都沒有力氣去吃晚飯,只想睡到死。這種累到只能顧忌人類最原始需求的感覺真好,無論再痛苦的情懷都可以一睡解千愁。
……
在這裡,我可以開心的笑,單純的為接觸到的這一切美麗事物而快樂。一點都不勉強。在沒有人認識我的國度裡,我可以忘了我從哪裡來,忘了我是誰。當這幅空空如也的身軀被周圍這華麗美好的一切接納其中時,我甚至再度感受到卑微、渺小、脆弱卻依舊呼吸著的我的存在。我靠自己的努力來到夢想中的威尼斯,雖然一路折騰,但是卻依舊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走到了這裡。我突然感覺到,我好像還有點用,不完全是個廢物。在死亡計劃書的鞭策下,我實現了第一個願望,而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似乎真的實踐起來並沒有那麼想像中的那麼遙不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