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子無情,婊子無義

文：錢啟程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是老百姓常說的一句話，這其中既包含了人們對於娼妓的鄙夷，也兼具了大家對於「戲子」的偏見與輕視，然而說「戲子無義」究竟是因為什麼？

「戲子」一詞本身就是對於戲曲演員的一種蔑稱，前一段時間還有自稱戲曲演員的人去美化「戲子」一詞，認為「戲子」的稱呼很高貴，不能侮辱「戲子」，錢某人我見過滿大街撿錢的，還真沒見過滿大街撿罵的。舊社會將鵪鶉、戲子、猴視為有錢人的玩物，只皆因鵪鶉像鳥不是鳥，猴子像人不是人，戲子是人不當人，「戲子」一詞所蘊含的輕賤與侮辱不言而喻。

       而說到「戲子無義」，我想本意應該是說，戲曲演員在舞臺上演盡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生死別離，對於戲文裡的情節早已麻木，將表演同演員真實的情感剝離開來，不再這麼動情，生活中也會不由自主的帶出戲臺上表演，同友人交談時也會不自覺的上上口，掛掛韻，故而給人們一種不甚真實的感覺，於是便說是「戲子無義」。

   「婊子無情」自然也是相同的道理，娼妓整日價做皮肉生意，若同每一位嫖客都產生感情，都有情有義，豈不是要天天從良了，故而稱「婊子無情」。

    「戲子無義」固然帶有一些偏見與侮辱，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戲曲演員若當真箇個有情義有擔當，又何懼老百姓的這一句俗語。恰恰是因為，在真實的情況中，戲子真的無情。舞臺上，戲曲演員演的都是忠臣孝子，講的都是禮儀人倫，而現實生活中卻有個別戲曲演員全無道德底線，演貞潔烈女王寶釧的去出賣色相，生活糜爛；演忠臣孝子包龍圖的去欺師滅祖，更有甚者在十年浩劫中掌摑恩師，天良喪盡；臺上的綠林好漢竇爾敦，臺下面幹的都是偷雞摸狗的宵小勾當，臺上的忠義千秋關雲長，臺下天天想的都是名利雙收，老而彌貪；臺上是正人君子，臺下是勢利小人，臺上是儀態端莊，臺下是罵街的潑婦.

      天天唱著忠孝禮儀，滿口的仁義道德，觀眾聽了受感動，可演員自身怎麼就一點都受不到教育呢？我認為，造成這一系列問題的最根本原因，就是戲曲演員文化水平低，或者說有的演員乾脆就沒文化，也正因為沒文化，才會拿著「戲子」當好詞。

       戲曲演員沒文化，這是阻礙戲曲發展的一大癥結，也是提升戲曲演員整體素養的一大關鍵。舊社會，家有半碗米，不讓孩子去學戲，學戲的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果腹尚且不易，更不要說念書了，進了科班也是為了學能耐掙大錢，這可以理解，可到了今天，義務教育都普及了，戲曲演員的文化水平仍舊低下，這就不能怪社會，怪時代了。我同意郭德綱的觀點，一個演員拼到最後拼的是文化，沒有文化的支撐，演員的表演就不可能有一個質的提升，戲曲演員更是如此。京劇以及崑曲，他們的唱詞都是從古傳承至今，特別是崑曲，辭藻高雅，裡面有很多的難檢字，戲曲演員們都能認得嗎？一定認不得！有些演員甚至不理解自己唱的是什麼，學戲的時候就是標著拼音，畫著符號對付下來的，別的不說，有多少演員知道趲行者的「趲」是什麼意思，有多少演員會寫大纛旗的「纛」，充其量寫成個「大囊旗」、「大毒旗」罷了。

       演員沒文化，更影響了這個演員的眼界與格局，沒文化，沒有健全的邏輯思維，沒有理性分析問題的能力，故而戲曲演員中偏執、執拗的人特別多，遇到個評職稱、發獎金、評梅花獎一類的「不平事」就容易犯窄，同行之間相互攻訐，謾罵以至掄桌子砸板凳，如果他們讀過白居易的詩，知道「蝸牛角上爭何事 ，石火光中寄此身」也就不會如此了。

      那戲曲演員中有沒有文化水平較高的呢？當然有！老先生們幼而失學，但都深知文化的重要性，即便是成名之後也還在努力的學習文化，章句小楷，水墨丹青，看看梅蘭芳先生的書法作品，再看看當下戲曲演員在年終總結裡寫的狗爬字，文化之差距躍然紙上。

       要是人們改變「戲子無義」的觀念，就要從根本上提升戲曲演員的綜合素養，要提升演員的素養就要認真的學習文化，要從制度上保證，國家扶持傳統戲曲，給予相關專業的學生免學費的政策，這是對傳統文化的保護，但不應該給戲曲專業的學生降低文化課分數線，不要給演員造成知識無用，文化無用的思想。

提升，大大提升戲曲演員的文化水平是振興傳統戲曲、發展傳統戲曲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