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70歲的樊其揚,一米七的頎長身條,精神抖擻。黃色長裙,配同色系小包,頸上是施華洛世奇最新款的項鍊,耳後是時隱時現的明珠,陶瓷鏈的手錶也恰到好處的融入主色系,從走廊那頭款款走來,儀態萬方。
2019年初,樊其揚和「銀髮閨蜜團」另外三位老姐妹穿著旗袍在北京三裡屯街頭走秀,伴隨著古風音樂,她們搖扇走過,銀髮、節奏、眼神、氣場無兩,短視頻一夜之間成為抖音爆款,獲得了242W點讚量。她們也從素人成了銀髮網紅。
當下,銀髮網紅已經成為一種現象:濟公爺爺遊本昌,87歲,粉絲1139W;北海爺爺,75歲,由兒子經營的抖音號「末那大叔」,粉絲1420W;「我是田姥姥」,72歲,粉絲2315W;「只穿高跟鞋的汪奶奶」,79歲,粉絲1589W……
這群 「銀髮網紅」,發短視頻,開通直播,網上賣貨……在短視頻平臺上大放異彩,吸引眾多粉絲。
這些上進的和網際網路時代沒有脫節的銀髮網紅們像明星一樣被年輕人寵愛、追隨。「我也要這樣老去。」成了最熱的評價。年輕人在她們身上感受到老年人生活精彩的一面,她們活成了年輕人的榜樣。
從小美到大,一輩子沒吃過飽飯的奶奶
樊其揚和李俊蘭是「銀髮閨蜜團」中的兩位,見到她們的那天,北京正下著大雨,她們冒雨準時到了約定的茶館。
樊其揚一襲黃色長裙,銀色中發,典型的巴掌臉,眉宇清秀。李俊蘭著深色長款旗袍,眼神深邃、五官立體,一頭格外豐茂的銀髮讓人想起英格麗·褒曼的短髮造型。
迎面走來時她們都是姿態挺拔,儀態萬方。從落座到起身離開,採訪的整整四個小時中,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兩人的坐姿,始終鬆弛、端正、優雅,從各種角度看過去,都是美的。
推出「銀髮閨蜜團」的抖音號叫「樂退族」。2018年12月,樂退族在鳥巢組織北京國際中老年時裝周,13位銀髮奶奶成了T臺主角,這次驚豔亮相改變了很多老年人的黑髮審美,樊其揚參加了這次走秀。
1950年,樊其揚出生於北京市西城區府右街的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小時候就長得美,她也愛美,為了美打了一輩子持久戰。這麼愛美的人,偏偏是偏偏是易胖體質,「可以說從小美到大,也一輩子沒吃過一頓飽飯。」
(左為張淑珍 右為樊其揚,均為「銀髮閨蜜團」成員)
樊其揚已經從事老年模特這個行業十多年。紅了之後,她更累了。參加的活動增多,只要是參加拍攝,都需要自己背著大包的衣服、鞋子、化妝品、坐公交轉地鐵到活動地點,因為怕遲到,樊其揚甚至會提前兩個小時到活動地點。
樊其揚並非沒有家庭負擔,家裡有95歲的老母親需要照顧,先生不會做飯,「有時候一場活動也要六七個小時,回家還要給老伴兒做飯,還是挺累的。」
紅了之後,樊其揚也曾嘗試過直播帶貨,每次都會認真對詞、準備,儘管作為知識分子的她並不擅長推銷,但對於生活中的新事物,她並不排斥,她願意嘗試,有種完成了任務的價值感。
和樊其揚一起,李俊蘭也參加了2018年北京國際中老年時裝周。她們都在六十多歲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銀髮形象,不再染髮。對著畫報,她自己琢磨出一個上世紀三十年代的好萊塢髮型,也不染,走在街上,總有人問頭髮在哪裡做的。
李俊蘭生於1955年,退休前在一家大型國企從事管理工作。在「銀髮閨蜜團」中,李俊蘭還算個新人,她是在大街上被「星探」是孫健勤老師發現的,他在街頭攔住了她,把她拽進了中國服飾模特藝術團。
每天,李俊蘭的第一件事就是壓腿,功要天天練,開肩、開跨、壓上臂,就連看新聞聯播都要貼牆站著看,半個小時,汗譁譁地順著臉往下淌。「我感覺現在就是一生中最好的黃金時期,既然活著,還是要不停摸高。」
「粉絲都說奶奶們眼睛裡有星星,笑容燦爛,如果連基本功都不過關,就燦爛不起來了。」李俊蘭說。
李俊蘭是零基礎進了圈子, 老年模特講究端莊大方,擺臂前後不能超過30釐米,穿運動服、旗袍和禮服,擺臂的方式都不一樣,走法也不同。下巴抬到哪兒,眼神該看哪兒,該聚焦得聚焦,該靈動得靈動,她都需要學習。
「還要叼筷子、練笑容,需要琢磨的東西太多了。」
(「銀髮閨蜜團」成員李俊蘭)
李俊蘭堅信穿衣服頂尖沒有用,氣質超群才能站得住腳,所以不停地學這學那。
「誰都願意躺著,誰都願意玩撲克,都願意自由自在,可從內心深處,我還是欣賞努力的人,欣賞把自己發揮到極致的人。」
李俊蘭六點多就起床,一邊練功一邊打開「懶人聽書」。先生就在一旁做工程圖,到了飯點他去廚房,她就開始做家務。每周有兩天,從早8點到晚9點,李俊蘭要固定要去女兒家帶外孫。
李俊蘭誤打誤撞進入老年模特這個行業,在她看來,「原來愛美就是自個兒美,現在走上了網際網路平臺,就有責任展示健康的生活方式。」雖然身患重病,可是她笑容洋溢,活力四射,短視頻中,人們看到了洗去歲月鉛華的美。
「銀髮閨蜜團」火了們的奶奶們,依然非常努力。現如今她們在全網有粉絲超過一千萬。
炫酷灑脫的龍姑姑
據《2019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對比50歲及以上用戶在2018年6月和12月的短視頻使用率,數據從54.5%上升至66.7%。50歲以上用戶正成為短視頻平臺的主要增量人群。在此背景下,一大波有才藝標籤的銀髮網紅入駐抖音快手,成為內容生產者。
68歲的龍姑姑王顯群,就是這樣成名的。低頭、攥拳、收拳回胸口……俯仰之間,龍姑姑髮型炫酷,舞姿銷魂,微閉著的眼睛陶醉沉迷,經她這麼一跳,《你牛什麼牛》這首網絡歌曲成了抖音爆款,龍姑姑一夜之間成了網紅。
那是2018年年底的冬天。龍姑姑離開家鄉貴州省習水縣,到海南度假,她選好了咖啡色的毛線開始給孫子打毛衣,每天跳跳廣場舞,在戶外找把椅子打打毛衣,背著錄音機去河邊冬泳,就是她的日常。
沒想到,廣場舞《你牛什麼牛》莫名其妙就在抖音上火了,理髮的時候,買菜的時候,總有人拿著手機給她看:你看這不是你嘛!每次一跳舞就有人圍著拍,甚至有人因為拍她而積累了上百萬粉絲。
隨後,《中國達人秀》《快樂大本營》等多檔綜藝節目向王顯群發來邀請。王顯群還如願登上央視《開門大吉》的舞臺,火遍全國。人們迅速忘記了她的本名王顯群,如今的龍姑姑有343W粉絲,廣場舞視頻點擊量就達到3.3億。
「我跟你說寶貝,漂亮是不夠的,你要潮!不要30來歲就跟時代絕緣。」30歲的人穿什麼,龍姑姑就穿什麼。她語速快,熱情,講起話停不下來。隔著電話線,也讓人感覺生命的熱力仿佛在那頭蒸騰。
紅了之後龍姑姑還觸電參演電影《空巢》,圓了演員夢。「我的人生夢想都實現了,老了又碰到網際網路,我覺得我挺精彩。」
(跳舞的龍姑姑)
生活中的龍姑姑也是率性灑脫的,離婚多年的她喜歡一個人天馬行空,常常是人到機場了才跟兒子打電話:我要出門了哈。龍姑姑買東西一向是網購,聊天中會熟練地使用好玩的自製表情包。外出也是自己在手機上訂機票酒店。
龍姑姑的粉絲裡面最多的就是三四十歲的人,正是上有老,下有小,人生壓力最大的階段。視頻中盡情搖擺、每個細胞都像是在跳舞的龍姑姑,直播間裡,快人快語、充滿正能量的龍姑姑成了他們的壓力釋放閥。
「現在的年輕人壓力太大嘍。」
有時候,粉絲們會把線上的這種熱愛延續到線下。
「大地女人坊」是龍姑姑的忠粉,5月,她從汕頭跑到龍姑姑習水縣的家裡住了十多天。
「喜歡是因為她精神上給我一種力量,不管你心裡多難受,聽她說幾句話就釋放了,能哭出來能笑出來,教育孩子也好,做生意也好,她的建議好像就是我等了好多年,終於等到的一個答案。」
作為一名80後,正是壓力最大的階段,「大地女人坊」常有一種去看龍姑姑的衝動,7月,她又拉著自己的朋友一起拜訪龍姑姑。「她有自己的閱歷和智慧,說出的話就讓我們容易接受。」
銀髮網紅「應運而生」
「銀髮閨蜜團」也好,龍姑姑也罷。與她們差不多同一時間,一批中老年網紅崛起於2019年前後。
2019年5月,「姑媽有範兒」開始在抖音發布作品,如今粉絲量有127W;6月開始運營的「時尚奶奶團」,在抖音上粉絲285.2W;「我是田姥姥」則在11月份開始發布作品,如今抖音上粉絲達到2315W。
快手和抖音,分別以17秒和15秒的短視頻開疆擴土,在中國短視頻領域一騎絕塵,「快手裡的老鐵喜歡喊著麥,說著雙擊666,唱著我們不一樣」,「抖音裡的小姐姐和小哥哥則一起學貓叫,跳著妖嬈的海草舞……」
抖音在2016年9月上線, 2017年7月,抖音官方首次公布了抖音的用戶群體:85%的抖音用戶在24歲以下,主力達人和用戶基本都是95後。QuestMobile 2019年6月份數據,抖音用戶年齡在25~35間的佔47.4%。
從這組數據中可以看出,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以看出抖音的用戶群體正在發生變化。36氪2019年發布的《5月網際網路行業經營數據》顯示,5月快手和抖音的用戶重合度達到了46.5%,較上月的44.8%再次上升。
這意味著打開快手,會看到小哥哥小姐姐一起學貓叫,打開抖音會看到老鐵,雙擊666。其實此前的整個2018年,「抖音成為快手」「快手模仿抖音」的論調充斥業界,究其原因,是抖音和快手的內容出現同質化,用戶陷入審美疲勞。
而銀髮網紅在2019年前後在短視頻平臺上的入駐和走紅也並不偶然:一是平臺需要差異化的內容;二是老人們喜歡展示自己的生活方式;三是年輕人在他們身上,緩解了對衰老的焦慮。
數據開放平臺卡思數據顯示,短視頻的創作主體和用戶主體仍然集中在18~30歲之間,佔整個創作群體的75%左右,這意味著關於銀髮內容總體上還是稀缺品,滿足了年輕用戶對於多樣化和新鮮感的追求。
眾所周知,抖音的運營規則是強運營,算法是中心化的,從分發機制來看,流量聚集在頭部,馬太效應明顯,抖音的強運營下,一夜成名變得非常容易。因此,穿高跟鞋的汪奶奶,成了銀髮網紅裡,增粉最快的。大半年的時間,汪奶奶的粉絲有1589W。
在公眾號的年代,樂退族創始人兼CEO肖利軍就意識到會有一波老年人紅起來,像「銀髮閨蜜團」這樣和他關係特別鐵、又時尚大方的老人就有一百多個,形象好素質高,他們有錢,喜歡享受人生,為自己而活。歲月反倒成了他們和年輕人溝通的資源,又趕上了抖音快手平臺的放大效應,銀髮網紅就應運而生。
「從心理學角度講,人與生俱來時時刻刻都害怕失去,對衰老和死亡更是有著天然的恐懼,看到這些銀髮網紅的生命狀態這麼好,會緩解這種恐懼。」北京幸福能量心理機構閱美認為,年輕人喜愛銀髮網紅,其實和追星的本質一樣。
「就是把理想的自我投射到銀髮網紅的身上,年輕人對老年人的生活了解不多,千姿百態的老年生活或者展示了生命的一種豐富性,或者顛覆了他們之前的認知,自然會讓他們精神上產生一种放松感,心理上產生一種親近。」閱美表示。
銀髮網紅商業變現「難」
銀髮網紅在短視頻平臺上的崛起,使得MCN機構們嗅到商機,進行孵化中老年網紅。「末那大叔」、「只穿高跟鞋的汪奶奶」,均是MCN機構孵化。
而銀髮網紅自身,對於商業化,也是態度迥異的。對於「銀髮閨蜜團」的幾個老姐們來說,紅了之後,她們除了偶爾接拍廣告,樂退族並沒有多少商業化的運作。奶奶們要求也不多,常常給錢也不要。
而作為素人的龍姑姑紅了之後,粉絲常常在直播間刷禮物、打賞,這讓龍姑姑現在的收入「起碼比工資多很多倍。」有時候粉絲甚至會幾千幾千地打賞。
但龍姑姑不喜歡這些,她推掉了大部分的商業活動,「我這麼做不是低調,實際是為了保護自己,從高處下來更難受,人家讓我帶產品,我腦子都是懵的怎麼帶,我就是要真實,要快樂,我要手機屏幕上的我和生活中的我是一樣的,我不要人家指揮我。」
兒子勸她跟人籤合同,她把合同都撕掉,不要團隊,也不想賺錢。龍姑姑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代短視頻網紅,內容生產都靠自己獨立完成。「但政府喊我去參加扶貧項目,我肯定會去的。」
龍姑姑如此灑脫,是因為看淡金錢,知道錢沒有夠的時候。快50歲的時候,她曾跑去上海「下海」開飯館,不但在上海的舞廳成為最受歡迎的紅人,還莫名其妙躺賺,10年之內將飯館擴張到4家。現在她在遵義也有幾套小房子,特別享受眼下的狀態。
傳統媒體出身的邊長勇和他的團隊決定選擇中老年內容進行創業,在2015年底註冊了「北京大媽有話說」微信公眾號,以視頻的形式來傳播。現在「北京大媽有話說」也進駐了抖音快手。
在邊長勇看來,「在抖音和快手上,大部分銀髮網紅都是內容生產者而不是消費者,他們的用戶對象是年輕人,談及商業變現,直播電商也好,短視頻植入也好,從用戶屬性來說,變現路徑有點繞,因此價值也低於年輕的頭部網紅。」
在邊長勇看來,相對而言,銀髮網紅的商業變現要比年輕網紅難?
在抖音擁有2315W粉絲的「我是田姥姥」,5月14日的直播帶貨首秀拿下了150W+的銷售成績;「只穿高跟鞋的汪奶奶」,7月30日和七爺聯手的寵粉盛宴家紡專場,一場訂單就超過600W。
這個直播戰績無法與直播電商頭部的羅永浩,陳赫相比,但在銀髮網紅群體裡,倒也可圈可點。
「只穿高跟鞋的汪奶奶」單條短視頻商業報價為35W元,「末那大叔」按照「30秒以內」和「30秒到60秒」報價為20W元以及25W元。這個價格顯然無法跟年輕的頭部網紅比。
即便如此,邊長勇感覺到,當下銀髮網紅的變現依然是有點難,抖音快手雖然老年人的群體滲透在變高,但中年人和年輕人依然是主體,對他而言,老年人既是生產者也是消費者,在快抖上顯然用戶不夠精準。
老年人為生產者在短視頻平臺上他們一般會展現:其自律的生活習慣;日常生活片段;分享生活和常識和經驗。但以老年人為生產者和消費者的短視頻內容則有所不同:他們一般會聊聊「獨生子女養老」、「退休人員待遇」和「醫保」等問題。
在邊長勇看來,當下銀髮內容的變現已經比剛創業時好多了,當然他覺得未來可期。這背後是萬億規模「銀髮經濟」市場的崛起。
近日,中國發展基金會發布的《中國發展報告2020:中國人口老齡化的發展趨勢和政策》稱,到2022年左右,中國65歲以上人口將佔到總人口的14%,實現向老齡社會的轉變,2050年中國老齡化將達到峰值,65歲以上人口將佔到全國總人口的27.9%。
在華映資本副總裁張倩鋆看來,老年人的需求主要分為兩大類,養老剛需及社交娛樂需求。其中養老需求包括醫療、購物、居住;社交娛樂包括線上線下社交、旅遊、教育。
「紅」這件事慢慢看淡了
樊其揚並不迴避老去這件事,而且深覺一年跟一年不一樣,「表情和容貌都在變,青花瓷那套視頻的狀態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但能保持的是什麼呢,是永無止境地追求。她之前一直在追熱播的《乘風破浪的姐姐》,一邊看一邊記一邊做場外點評。始終熱愛,便永遠不會有跌落的感覺。
「粉絲都是小寶寶,有三四年級的、有初中的孩子,最大的也就十八歲。」紅了之後,小孫子常常要求她「奶奶您走個慢動作版的。」
粉絲和樊其揚孫子年齡差不多,他們非常活躍,在短視頻下留下上萬評論,每天臨睡前,樊其揚都會慢慢滑動屏幕翻看著,並認真地寫下回復,有時甚至會跟他們互動到夜裡兩三點。那時候粉絲的讚美讓人發自內心感到開心。
「後來受不了了,他們跟追星似的,什麼都管著你,甚至在評論區爭論奶奶們之間誰更漂亮,我給他們立規矩不許這麼比較,可畢竟還是孩子,常有管不住自己的時候。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看淡了,慢慢就斷了。」
「紅」這件事慢慢看淡了,模特事業卻始終看重。
2019年初,龍姑姑也建了自己的抖音和快手帳號,那時候,她還在適應紅起來這件事,晚上有時候會因為跟粉絲互動而激動地睡不著。那也是粉絲最熱烈的時候,簡單給大家致謝的小視頻,點擊量也將近一百萬。
現在,龍姑姑的粉絲依然從外地不斷湧來,坐飛機,乘高鐵,輾轉到龍姑姑這個小小的習水縣城,粉絲多了就在賓館包場,一片片的手機屏幕對著她拍,剛剛說完的話很快就被粉絲傳到網上,現場是此起彼伏的播放聲。這情形常常讓龍姑姑忍不住笑起來。「玩嘛,大家都開心就好。」
每天下午三點半,她準時打開直播間和粉絲互動,大部分時間直播結束在晚飯時分,有時候聊開心了,也會到九十點鐘。龍姑姑早就練得可以心情平靜地早早睡去,第二天一早醒來,即便沒有活動,她也會把自己捯飭得又酷又潮,仿佛隨時準備登場。
當下的龍姑姑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攜裹,上傳視頻、接待粉絲、參加活動、開通直播間,龍姑姑一天比一天更忙碌,給孫子的那件咖啡色的毛衣到現在也沒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