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學我的童年經常和外公外婆過,年輕時候的外公生活在一個極其貧困和動亂的年代,一生中經歷過幾次大難,每次都幾乎要了他的命。
比如生過幾次極其嚴重的病,幾乎斷定無救了,後來卻奇怪的恢復了;
年輕的時候幫助了一個人,那個人對他感恩戴德,結果有一天晚上在外公睡著以後,那個人把他所有家當洗劫一空,一夜之間沒影兒了,外公差點沒被氣死,要知道那個年代的所謂「家當」現代人看來微不足道,但足以讓當時一個人奮鬥一生的;
在外謀生,在一堵牆下休息,那牆居然坍塌了,把外公活埋在下面,當他許久爬出來時,一個肩膀被砸殘了,後來部分恢復,但總算命還在;
外公年輕的時候失去過一個親身兒子,是得病去逝的,外公經常拿著他小孩的照片躲在一個空屋子裡……無限的懷念……
還有很多很多……這些都是後來聽媽媽說的,外公卻從來沒說過,現代人福報都很好,很難相信生活在那個年代的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當外公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和滿載著苦難的記憶步如老年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剛上小學的孩童。
外公和外婆脾氣都不是很好,感情也並不好,記憶中他們經常冷戰、分居和爭吵。我和外婆、舅舅一起睡,外公一個人睡另外一間,從外婆口裡常常聽到她很多對外公的差評。所以小時候感覺我和外婆最親,和外公感情一般。
外婆不給外公縫衣服,外公就讓我幫忙把線穿到針眼兒裡,還讓我教他學學校裡認識的字和拼音;
過年的時候,外公一定要自己親自動手給大家做餃子,雖然外婆鬧脾氣不吃,也不讓我吃,所以都忘記了到底有沒有吃過外公包的餃子;
我小時候常鬧脾氣不吃飯跑出去,當跑出院子的時候,回頭總能看到外公第一個衝出來,站在門口叫我名字,喊我回來吃完再出去;
後來外婆中風癱瘓病倒在床了,一連好幾年,外公悉心照顧,有一次,外公在外屋做飯洗碗,和躺在裡屋的外婆聊天,具體聊什麼記不清了,只記得好像外婆在給外公道歉,外公欲哭的樣子,那是我記憶中他們聊的最貼心的一次……
外婆去世後,外公一個人過的很孤單,雖然嘴上沒說,但很盼望我經常去陪他,因為他很努力的輔導我做家庭作業,還給我洗臉洗腳,他知道我什麼都聽不懂,但我還是從他的眼神體會到了很多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留戀和迷茫……
一、外公教我《觀音經》
有一天,外公說要教我念一篇課文,然後他就念,一句一句一字一字的,用我們當地的土話,念了很多遍,因為當時感覺那篇課文很奇怪,和學校裡學的不一樣,總記不住。外公幾乎不認識字,也不會寫字,就建議我寫在一張紙上,其實我當時剛小學,只會寫很少的字,只是學習了拼音,於是就按照外公說的,寫到一張紙上,具體寫什麼了忘記了,只記得很多錯別字和不會寫但用拼音代替的,潦潦草草,馬馬虎虎……只為了記住如何念。
後來我真的全部記住了,外公囑咐我一定要每天念,而且還囑咐了我很多話……但是當時我根本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所以也沒記住他到底囑咐我什麼了……只記得說了很多,而且過幾天就再說一遍……
只可惜,那個貪玩的年齡,沒幾天就不念了,後來也慢慢遺忘了,但是前面幾句一直都沒忘掉,這幾句是:
南無觀世音菩薩。 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
……佛法相因。常樂我靜。
也就是憑著沒有忘掉的這幾句,才讓我後來慢慢回憶並查找到早已忘卻的當時外公教的全部經文內容……
就在我背會那篇「課文」的那年冬天,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北風呼嘯……
外公輔導完我作業,和我一起吃飯,吃著吃著,感覺外公像變了一個人,想哭但強忍著哭不出來,突然站起來到院子裡去了,我仔細聽,也只能聽到院子裡輕微的聲音……
我當時有點害怕,感覺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不敢說話,只蒙頭吃飯,希望外公早點回來。過了很久,外公才回來,棉褲的膝蓋處有很明顯的塵土,我知道他剛才一定在院子裡跪著,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外公像另外一個人,嚴格的說給人的感覺是他已經不屬於某一個存在著我的地方了……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我害怕的很,只問了一下剛才突然出去幹啥了,外公說了很多,很多人和事,好像包括外婆……但我已完全記不清了,只記得他的話讓我很驚訝,但當時外公完全不在乎我的驚訝,好像一個陌生人。
二、《觀音經》
後來就很少回外公家了……沒過多久,外公也生病了,媽媽和舅舅輪流照顧他……
又沒過多久,外公去逝了,後來我上初中、高中、大學……畢業後參加工作,成家立業……幾乎把外公和他教我的「課文」忘的乾乾淨淨。
已過而立之年的我,生活相對穩定下來,作為理科生的我卻對中醫、易經之類的特別感興趣,但是總覺的缺點啥,後來接觸到佛經,在一些特定的場合,總有意無意的想起我外公和似乎他教過我的「課文」,努力想,只能想起前面的那幾句:
南無觀世音菩薩。 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
再後來,又想起了兩句話:佛法相因。常樂我靜。
好幾次上網查詢,查詢結果好像叫《觀音經》,那麼當年外公教我全部經文應該是:
南無觀世音菩薩。 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
與佛有因。與佛有緣。佛法相因。常樂我靜。
朝念觀世音。暮念觀世音。念念從心起。念佛不離心。
天羅神。地羅神。人離難。難離身。
一切災殃化為塵。南無摩訶般若波羅密。
但實際上查詢結果卻是多樣的,也有說上面的《觀音經》是正規的《十句觀音經》
觀世音南無佛 與佛有因。與佛有緣。佛法相因。常樂我靜。
朝念觀世音。暮念觀世音。念念從心起。念佛不離心。
再加上《白衣大士神咒》,混合而成的。
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怛垤哆,唵。伽囉伐哆,伽囉伐哆; 伽訶伐哆;囉伽伐哆,囉伽伐哆,娑婆訶。天羅神,地羅神,人離難, 難離身,一切災殃化為塵。 南無摩訶般若波羅蜜。
三、《觀音經》的內涵
本著「只與法義相應的原則」,不對觀音經的來源、翻譯、表相文字順序和咒語本身做過多探究,我們只稍微探究一下《觀音經》的內涵。觀音經表面上很好懂,任何學佛人覺得都很簡單,都可以解釋其中含義,普通世俗人、二乘修行人、大乘通教聖人甚至外道都會覺得很簡單易懂,但我們這裡只從大乘別教的義理上出發解釋此經文,因為這才是此經文的真正含義,其實想要完全理解,還是很難的:
首先觀音經的意思是讓人皈依佛法僧,皈依倒駕慈航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要知道不三皈依而要體悟這些世出世間智慧,幾乎是不可能的;
然後讓我們善於了知、觀察並分辨世間、出世間和世出世間的因和緣,通過一定的修行,達到「常樂我淨」的境界;
在修行的過程中,可以一心繫念觀世音菩薩,一念相續而不斷,然後善於觀察那念從何而來,哦,原來是從自心如來藏為主因,結合其他的緣而生而起,始終而不離自心如來藏。
一心繫念的過程中,都會獲得護法善神的護佑,遠離三界災難,進而如果體悟到「常樂我淨」的真心如來藏,那麼就會獲得到「彼岸」的大智慧 - 般若智慧。
所以,《觀音經》的核心是「常樂我淨」和「心」的修行和體悟,只有體悟到「常樂我淨」的能生萬法的心(第八識如來藏),才能真正獲知人生的意義!
再過幾十年,後學我也會進入當年我外公的那個年齡段,也慢慢可以理解當年外公當時教我《觀音經》時候的眼神、表情和很多細微的動作背後的心酸和無奈,那是對命運和人生無常的體會,是對人生痛苦和快樂的人生大總結,是一個即將走向人生終點的老人對一個天真孩童的忠告:要經常念此經!雖然當年的那個孩童完全不懂是什麼意思。
30多年後的今天,當年的那個孩童一路摸打滾爬已然是步入中年的我,幾年前回老家在外公和外婆的墳前一個人呆了很久,告訴他我在學佛,很想念他,想念記憶中我鬧脾氣不吃飯衝出院子之後回頭中能看到很少說話的外公站在門口叫回去吃飯,真的很想念,口中念誦著《觀音經》,無法自控,痛哭流涕,泣不成聲……
2018年元宵佳節,獻給我的外公……
—— 結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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