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怎樣來描述澄西茅場埂的地理定位,我從未刻意考究過。我只是粗略知道,那老江陰城西南方向十多裡外一片高於周邊田地約一米左右的3000畝廣袤原野,便是茅場埂的所在。但她的四至域界有無明確定論,我至今一頭霧水。
我們新徐村屬於夏港的「西南邊陲」,坐落在茅場埂西南邊緣的埂坡下,村裡有近半土地在埂上,因而與地處埂上的十多個自然村一樣,也算是個茅場埂村落。
我兒時,小夥伴們割羊草釣田雞、田埂追逐水渠戲水,常在埂上玩耍。上學讀書在埂上的大興庵小學、靜堂裡中學,11個春夏秋冬都往返於埂上坡下。年長後參加生產隊集體勞動,經常起早貪黑在埂上勞作,因而我也算是個地道的茅場埂子民了。
聽老人們講述,原先的茅場埂地高水少,灌溉不便,是片純粹的旱埂。埂上灌木、竹林、亂墳場雜陳,先輩們辛勤開墾,也只是種些山芋花生黃豆棉花芝麻南瓜之類的旱地作物,這在河渠如網的蘇南平原或許有些另類。
那時的茅場埂地形複雜、土地荒蕪、交通閉塞,戰亂年間,許多城裡人都來這裡的親戚家避難。新中國成立前,這裡曾活躍著新四軍小分隊和地下黨交通員的身影。
渡江戰役的那天夜裡,在我們村後埂坡下的小河溝邊,國共兩軍打了場遭遇戰,激烈的戰鬥中,20多位解放軍戰士英勇犧牲,這些忠魂後來被移葬在李溝頭烈士陵園。上世紀50年代,農業合作化運動後,有了機泵船,茅場埂實施「旱改水」,開始推廣種植水稻。
「農業學大寨」高潮中,社員們戰天鬥地削高埂、平墳地、填低坑、挖河修渠,建設「格子方」高產農田,這些我也曾親身經歷過。
記憶中約在1970年建起了「東方紅電灌站」。「茅場埂通電啦,能抗旱排澇啦,豐產豐收有保障啦!」村民們奔走相告、歡呼雀躍!從此茅場埂才真正變身為一片旱澇保收的米糧倉,「魚米之鄉」的美稱便也名實相符了。不過,直至我1976年入伍離鄉時,茅場埂上也只有幾家手工作坊式的隊辦企業而已。
時光流逝,滄桑巨變。這些年回鄉,親眼目睹茅場埂的神奇變化,親身感受經濟社會快速發展的勃勃生機,我倍感振奮和喜悅,內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祖祖輩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土地上,建成了氣勢恢宏的工業園區。時尚氣派的廠房鱗次櫛比,知名企業競相崛起,主幹道上物流運輸車川流不息,一派繁忙景象。原野風貌的根本改觀,記載著改天換地的故事,反映著創業創新的成就,也標誌著這裡正在繼續演奏著產銷兩旺、高歌奮進的壯美樂章!在這片熱土上,年經濟總量已達500億元。這翻天覆地的變化動人心魄、令我陶醉。
40多年間我曾上百次回鄉。早年從長途汽車站下車回家,跋涉過泥漿路、騎行過沙石路,現在芙蓉大道橫貫東西,西城路貫通南北。我們這位於兩地交界處的偏僻村莊,也有村前村後兩條瀝青路直通主幹道,交通極為便利。記得有一次回鄉,小弟駕車到高鐵站接我,回程中一路大雨,到家時母親站在門口,把雨傘撐到門外,我下車便邁入傘下摟著母親進家門,那一刻的舒心、愜意和喜悅,真是銘心刻骨。
因經濟社會發展需要,埂上的多個自然村已經被整體拆遷,村民搬入城鎮居民小區生活。尚未被拆遷的村莊,村民們都住上了白牆黛瓦的三層樓,過去那低矮的塊石碎磚房和土坯房、茅草房已徹底成為歷史。村裡的健身園內,村民們悠閒地玩著器械、聊著家常,一派怡然景象。尤其讓我感佩的是,村民們都養成了將生活垃圾分類後送到垃圾站的衛生習慣和環保意識,這不僅是社會發展、時代進步的結果,更是觀念進化、行為自覺的一個縮影。
回鄉期間與老年鄉親們交流,往往會談起去江陰城裡公園賞景、聽書休閒的話題,我這才得知,城市公交車已直達茅場埂,且設有多個站點,往來方便。去年春節回鄉,我與母親在村邊乘公交車出行,上車後發現只餘一個座位,我攙扶母親剛落座,旁邊就有一個小夥子主動起身給我讓座,而且面帶微笑,言語禮貌,我感動之餘,深感文明禮貌之風溫馨拂面,沁人心脾。
今年春節回鄉,我漫步到埂上的村委會辦公室代母親為抗擊新冠疫情捐款,村支書熱情接待卻婉言相拒,儘管在我的執意堅持下接收了捐款,但讓我難忘的是交談中他富含人情味的話語:「你母親雖然是老黨員,但年歲大了,身體也不太好,我們特意沒有通知她,就別讓她老人家捐了吧!」話雖寥寥數語,但我心頭泛起的是鄉親們體貼入微的脈脈溫情,領受到的是基層黨組織真誠務實的工作理念。
茅場埂——我可愛的家鄉,承載了我太多的記憶,她給了我成長的歡樂,灌輸我知識的營養,教會我為人處世的道理,賦予我河湖逐波的船槳。這是片神奇的土地、英雄的土地、時尚的土地、多情的土地!無論人生怎樣漂泊、社會怎樣變遷,茅場埂的舊貌新顏、風土人情,終將鑲嵌在我的記憶裡,酣醉在我的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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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建偉
來源│江陰發布
編輯配圖│甲乙丙
原標題│茅場埂隨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