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胖子。
everybody knows.
怎麼胖起來的?得從我姐說起。她那時候還叫李世軒,據說從生下來就開始拉肚子,斷斷續續持續到3歲。5歲的時候過生日,對著縣城電影院門口兜售的奶油蛋糕垂涎三尺,吃完第二天就高燒腹瀉抱去醫院一看,心肌炎。
醫生說十多歲的時候可能會再復發,描述得仿佛某種不治之症。
至此,我姐獲得體弱多病貌比林黛玉的名號,我爸媽喜提超生指標一枚。
於是有了我。
我媽懷我的時候據說做了個胎夢,一個光著屁股的放牛娃瞪著一雙渾圓的大眼睛趴在一棵碩大的油桐樹上。
周公解夢說肯定是男孩。結果只有眼睛大是真的。
小學某年級的音樂課本上有首歌叫《歌唱二小放牛郎》。
我總是忍不住邊彈電子琴邊放聲歌唱,聲淚俱下。看來這胎夢還是準了一大半,也許我上輩子真是個放牛郎。周公只是在解讀中心思想的時候發生了些許偏差。
我媽生怕我步了我姐的後塵,膘肥體壯是她對我的殷切希望。
9歲的時候我突然熱衷於涼白開下白米飯,據說餓得那叫一個面黃肌瘦。畢竟在父母眼中,好女不過百那都叫面黃肌瘦。
嚇得她以為我下一秒就要瘦成我竹杆般的姐,立馬拖著我搭上單位的順風車奔赴省城的華西伊萬求醫問診,成功獲得開胃中藥三副。
醫囑是三副。我媽可能不懂見好就收的道理。活生生給我吃了8副。再加上外婆的神助攻,每喝完一碗中藥就可獲得一包熊仔餅作為獎勵。所以我一聲不吭,連幹了30*3碗速效催肥湯後埋頭苦吃。效果顯著。
時至今日,仍然覺得熊仔餅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餅乾。
從此在胖子的路上一發不可收拾。
四年級的時候我媽單位的隔壁是個賣農副產品的門市部,就是在那裡的那個碩大的地秤上,我稱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40kg。正式邁入了身強體壯屆的大門。
食量有多大呢,大概就是我媽一頓要吃四碗米飯。我媽152的個子長到了120斤,我爸從略胖界滿文軍撐大到XXXL號萬梓良,我更是平均一年長10斤如同吃了四月肥。
厲行節約的我媽那時還十分熱衷於購買文化巷菜市場一塊錢三斤的橙子,一買就是一麻袋。她可能忘了便宜無好貨的真理,直到她發現白糖罐裡的白糖們突然間見了底。是的,都被我加到酸掉牙的橙汁裡了。看來我生物學的不怎麼樣。不知道碳水化合物轉換脂肪的深厚功力。
高中的畢業紀念冊上男生們都愛寫些開玩笑的句子。有的笑我的球形身材,有的笑我厚如城牆的眼鏡片。他們是無意,可懷揣著少女心事的敏感聽眾確有其心。暗暗賭咒發誓高考完就要去做近視眼手術從此扔掉眼鏡。
大一時自制力驚人,早餐一蛋一牛奶,午飯一葷一素,晚飯一蘋果,天不亮就爬起來圍著操場跑圈。食堂前面那坑坑窪窪的塑膠跑道,在濃霧的清晨中竟讓人生出了一種浪漫的幻想,誤以為瘦下來愛情就會來敲門。
結果,看上的白月光心裡只裝得下不超過45kg的小仙女。比如我們班的班花、隔壁班的班花,and so on.
即便瘦到20多年來最小數值也還是三位數的十八線小城市來的土味少女,默默放棄了減肥的執念。原來,胖從來都不是唯一的問題。
直到後來遇到某人。他說他就愛胖子。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胖子?
辦公室裡的男同事,前兩天還嘲笑我穿著高跟鞋的小腿是大象腿來著。
直到我生完黃素芬因為胖到呼吸吃力終於需要再次踏上減肥徵途並獲得如下成果圖的時候。
他說,哎,你現在太瘦了,我一點都不開心。
我終於信了。他得逞了。聯合美圖秀秀、天天p圖、美顏相機,造就了更加肆無忌憚的我。
我的微信的個性籤名本來是「瘦成一道閃電」,生完黃素芬我就改了,改成了「瘦成一道球狀閃電」。
微信群組裡有一個群叫做「亞洲美女天團」。裡面的閨蜜都是胖子。準確地說。我的朋友大部分都是胖子。畢竟俗話說的好,胖以類聚。
所以說,胖子,註定是胖子。
我已經接受了這份命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女為悅己者容。讓我們把它改一下。
女為己容。我肥我快樂。健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