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漫漫,月暗星淡;靈前風冷,悲淚飛濺。遙望西天路萬裡,不知山哥何時回?
堂兄山哥,名諱潤生,乳名小山,一介布衣,田間農夫,書法一筆,鄉村能手,未料己亥正月十九日,不幸溘然離世,享年八十有三。於山哥「頭七」之際,謹以小文聊以痛祭,敬畏生命,祭奠一個遠去的靈魂。
茫茫蒼天,曉風追趕著一個清瘦的身影,細雨飄灑著一張乾枯的面容,雲朵在月亮下飄淚,晚霞在太陽前憔悴。山悲水泣,山哥您的身影飄飛到了哪裡?
山哥,您三歲喪母,六歲失父,所幸由叔父撫養,成家立業。您,少時好學,苦練書法,自學有成。每逢誰家有了紅白諸事,總是不請自到,撰文書聯,服務到底,深為村人所敬重。
山哥您,一生吃苦博學,各樣皆成,為鐵路工成測量員,為農夫成種菜技術員,為手藝成糊裱能手,為紅白理事任禮賓,成為少見的多面手,村裡能人。
然而,山哥您,從不煙不酒,不玩不賭,不講吃穿,被稱為「無不先生」,而您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輛舊的自行車。
就這樣,山哥您,一件布衣,一支毛筆,耕作不輟,在原野上長綠,在田間開花,在自行車上奔波不息。
猶使我們永不忘懷的是,您五十八歲那年,突然身染重痾,竟忍者病痛獨自前往541醫院化療,獨往獨來,堅持不懈,一做就是兩個多月,終得好轉。然而,年近花甲的您,竟憑著一股堅強的毅力,輪著一把钁頭,將一片廢棄的磚瓦場開墾成一片花草苗圃,幾年就經營成了引人注目的小花園。而您,卻又拖著病軀,又開闢了出兩個花園苗圃,為家庭的收入奠定了基礎。
無奈,高高蒼天,造化無情。不幸您舊病復發,卻仍不屈服,從未停下自己的手腳。兄弟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哀哀痛心,默默垂淚……天堂高遠,鷹飛不過,雲飄不到,哪兒是山哥您最終的家園?
這時光,天幕上閃爍著悠悠讖語,行行箴言 ——
無言的寧靜是最好的結局
省略了世俗的目光和藉口
昨天的誓言是熱血的浸透
夢裡還飄蕩著你流汗的花絮
料峭的春寒,肅立的白楊
將您的辛勤聳立成嶙峋的身影
曼妙在門前的大樹上隨風飛揚
默默化作了一隻布穀鳥飛來飛去
山哥啊,臨危之際,您拉著我的手囑咐萬千:該怎樣繼承家業,如何勤勞吃苦,又應如何過好日月……
此時此際,靈堂前後,草堂裡外,九秩家姐泣哀做鞋,八旬老妻拭淚傾訴,古稀堂弟忍哀撰文;愛女撫棺泣不成聲,兩兒長跪泣血哭號,兒媳跪草戚戚拭淚,兩小孫拄孝杖哀哀守候……
幽幽靈堂,素素孝服,生死別離;兄弟我,焚紙上香,泣血把盞,擎盡美食,斟滿甘露,傾灑九天,亦難報兄恩於萬一!
山哥您,為兄長如慈父庇護兄妹成長;做大哥嚴似師教誨做人。
藍天,湮滅不了您一雙慈祥的目光;白雲,飄散不了您心中深情的話語。
山哥,讓最美好的記憶,在甜夢中迴旋;讓最珍貴的話語,在風雨中溫暖;年年歲歲,月月天天。
悲天哀地,呼號蒼天,山哥您,就這樣輕輕走了,走過一片翠柏青松,染著一身瓜甜果香,靜靜地走了,走了。
遙遙西天,仙鶴飄飄,翠柏漫漫,身影渺渺,弟兄們懷念您山哥,手足情到永遠,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