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情感·愛
圖、文/舒涵
在某些事情上,我有些幼稚。比如對於情誼,對於生命的認知。這一弱點很致命,但起先我並不知。
這種幼稚自幼就有,幾十年一直與我為伴。
懵懂童年的時候,我篤信,我只會越長越像個大人,越長越有學問,越長越有本領,但是,我不會越長越老,更不會死去。
到了青年時期,本該成熟的年齡,我卻常常自動屏蔽那些家長裡短生老病死的八卦,自動屏蔽那些災難與苦難並重的文字,自動屏蔽那些悲劇、恐怖影視。這種自動屏蔽就像我自幼懼怕動物脂肪熬煉後的油渣,懼怕西藥一樣,一吃就吐。這是來自身體的一種本能排斥。
在我步入不惑之年的時候,我的一位同窗罹患癌症英年早逝。我因她的離去而失魂落魄,日日夜夜內心深處有種木然的疼,那種疼不能用悲傷來形容,悲傷這個詞似乎太輕了,涵蓋不了我當時的感受。
閨密出生貧寒人家,用饑寒交迫形容她的學生時代,一點不為過。但是,她聰穎好學,奮發上進,後來考取法律系本科。大學畢業後與我同在家鄉的縣城工作,隔三差五一有空閒,手機便是我們交流的橋梁和紐帶。上一刻手機鈴聲想起,下一刻已是三五好友歡聚一堂。我們不僅是高中時的同窗,還是睡上下鋪的室友,從同窗室友再到閨密,情感至深自不必說。
突然有一天,這座橋梁坍塌了,紐帶斷裂了,我的世界突然之間缺失了一個維度,內心難以接受。閨密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仍然持一份期待,期待這座橋梁某一天會自動架接,紐帶的另一端那清脆溫熱的聲音會再次傳來。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閨密的姓名從她工作單位工資花名冊上刪除了,從她們家的戶口簿上刪除了,她的老公重組家庭了……但是,她的姓名和手機號碼仍然清晰完整地保存在我的手機通訊錄裡,常常翻看,不舍刪除。
這事後來被另一友人知道,她只說了一句話:你好幼稚。
再後來,我退休了。上級管理機構有意返聘我做省轄系統內業務培訓師,我反覆醞釀,感覺我這麼年輕,應該幹點什麼要緊的事,便無意返聘……
直到有一天,我的幼稚被一串淚水徹底擊碎,方才如夢初醒。
前段時間,我80多歲的母親膝關節半月板老化損傷,不能行走,疼痛難忍,住院做了置換手術。在侍奉母親的日子裡,中途,因事離崗,回我生活的城市。作別時,母親失聲痛哭,老淚縱橫……我一時方寸大亂。
一生強勢的母親,是我和我的弟弟都害怕的人,如今怎麼會如此這般?我開始心亂如麻,痛楚難當——母親情緒的巨變,使我驚覺,原來,再健康再強勢的生命,都敵不過歲月的侵蝕。
只有時間,才是永恆的強勢。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曾經飄蕩的雲朵,奔騰的江河,絢麗的光影……連同我們生命裡激越生活,青春年華,一切的一切都在逝去,都將逝去,夜以繼日,分分秒秒。所有人生過往,立於當下,皆為曾經,是人類生命指縫中流逝的沙,永遠不再回。
時鐘滴答,命運的密碼隱藏在時間深處。
你金榜題名,你名落孫山。你平步青雲,你原地踏步。你碩果纍纍,你一無所獲。你如願以償,你難償所願……突然之間,你明白了一個事實:花開有重日,人無再少年。蹉跎過的歲月,便是虛度了的年華,荒廢掉的時間,永遠不再回。
時鐘滴答,生命交疊。
世間每一秒都有衰老的生命逝去,每一秒都有嶄新的生命呱呱墜地,生命的長河,川流不息,永不停歇。
逝去的老者,像摧枯拉朽的風帶走一片枯葉。新生的嬰兒,像清麗的陽光,我們倍感歡欣的同時,更寄予厚望。
時鐘滴答,領著我們走向未來。
未來是一個嶄新的時代。
尤瓦爾·赫拉利在《未來簡史》中預測,進入21世紀後,智人面臨著新的待辦議題:永生不老、幸福快樂和成為具有『神性』的升級人類。
我想,人類有這樣的未來,值得期許。但是,無論時代怎樣發展,無論人類更新升級到什麼級別的文明,情感與愛,是人類永恆的主題,是生命中最珍貴最溫暖的資源和財富。
作者:舒涵(姓名:章臻),安徽樅陽人。
銅陵市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散文隨筆學會會員;安徽省攝影家協會會員,中國攝影著作權協會會員。
愛心攝影師(深圳市建輝慈善基金會、安徽善之源公益教育發展中心授予)。
創作觀:於時間的長河裡截取瞬間,文學與攝影異曲同工,堅信這樣的瞬間裡有更高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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