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民間有句俗語——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
不知這句話放在作家韓寒,和他父親——作家韓仁均身上,是否也比較合適。
1982年9月23日,早晨,秋風已經漸來,開始吹走肆虐了上海整個夏天的暑熱和煩躁。冷不丁的,一個男娃兒瞅準了這個涼爽的早晨,降落在上海市金山區亭林鎮亭東村二大隊——
一個"準作家",及"文學中年"韓仁均的家裡。
曾經考上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的韓仁均,在上了幾年大學後,不幸因病退學。後來,去了距離亭林鎮不遠的朱涇文化站工作。
從小熱愛文學寫作的韓仁均,不僅曾在《故事會》等雜誌上發表過大量故事和小說,還獲過一些不大不小的文學(故事)獎。所以,他有一個很響亮的筆名——韓寒。
但,老天也是一直不肯賞臉,可惜了這個筆名的知名度,僅僅限於亭林鎮,金山區,而上海市肯定是還覆蓋不了全市……
眼看人到中年,自己最偉大的作品還沒問世,也委屈"韓寒"這個筆名跟了自己大半輩子。現在,看著剛出生的兒子,韓仁均思來想去,決定——
把自己最喜歡的筆名——韓寒,送給兒子。
或許,兒子就是自己最好的作品。
此話原來一點不假,多年後,韓仁均成為上海市金山區委宣傳部主辦《金山報》的一名普通編輯,但若要正式躋身上海市作協行列,卻還差一本書的距離。
這時,他最好的作品——韓寒,橫空出世,"提攜"了他。讓他終於在有生之年,正兒八經出了一本書,名字叫《兒子韓寒》,樸實的簡直無華。
但,好歹也算一個作家了。
這本書在2000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正是《三重門》最火的時候,於是,本書也跟著賣了10萬本。
雖然,韓寒一直對老爸韓仁均"跟風"出這本書不滿——"我不想出這書,是因為不喜歡這種行為。"
所以,直到2008年再版時,才由"著名"作家韓寒"屈身"作序——
"我爸爸這本書其實已經出版了很多年,其實這個序應該是第一版的時候就寫,但當時為了避嫌,所以沒有寫。在國內看來,父親出一本書寫自己的兒子,無論寫的多好都是不好的。
我父親一直很喜歡寫作,寫得也很好,可以說我現在寫東西就是受了他的影響。事隔多年以後,我覺得還是應該寫這個序,因為避你媽的嫌。"
可想而知,因為有這樣的一個愛好文學寫作"痴狂"的父親,韓寒的童年不用想,自然是在書香中燻著,書海中遊著,別提那日子過得應該有多麼倍兒爽了。
比如,韓仁均在韓寒還不到1歲的時候,就開始對韓寒"嗷嗷待哺"了——
"還在韓寒不會講話的十個月大時,我們把"上、中、下、大、小"等寫成一些硬紙片,然後叫他認字。"
初識漢字後,韓寒就開始像模像樣地看起了父親訂的《故事大王》等刊物。經常不按時睡覺,鑽在被窩裡看書。有時父親把書沒收掉,但等父親睡著了,他又拿書偷看。
1990年,8歲的韓寒上了小學一年級。
一次語文考試,韓寒把"一座橋"寫成"一坐橋",結果,老師扣掉他1分。韓寒找老師理論,說字典上有這種用法。老師當場查閱《新華字典》,發現兩字用法確實相通。
不由對韓寒"刮目相看",從而提拔重用……
三年級的時候,韓寒寫作文就開始"虛構"情節,從小"博覽群書"的韓寒,從未為許多小學生都感到頭痛的作文而頭痛過。
都說老子英雄兒好漢,父親韓仁均曾經多次在《故事會》《故事大王》上發表作品,兒子韓寒也開始效仿。
小學還沒畢業,韓寒就"創作"一些笑話,步其老子後塵在《故事會》《故事大王》上發表了幾則小幽默和笑話,也跟著他老子成了發表過作品的"小作家"。
二、
1994年底,金山縣委、縣政府要辦一份機關報,人手不夠,經文友介紹,"作家"韓仁均來到了這份內部小報工作,成為《金山報》的一名編輯。
1年後,13歲的韓寒,也跟隨父親來到金山縣城,借讀到升學率較高的羅星中學。在這裡,韓寒開始讀錢鍾書的文章,尤其是錢老的《圍城》。
同時也從書中學會了"泡妞"。
"多年以前,初中生的我騎著新買的山地自行車,遠遠看著喜歡的姑娘慢悠悠騎車回家。傍晚六點的夕陽,我其實已經放學了很久。我忽然加速猛蹬,以最快的速度在彎道超過她,然後雙手脫把,回頭一笑。
後來,她成了我的初戀女友。"
可惜,他喜歡的姑娘後來並沒有成為他的新娘,因為人家不喜歡他這個不喜歡學習不上進的留級生。不過,幸虧他們沒能在一起,否則也就沒有日後成為韓寒夫人的金麗華什麼事了。
1997年,15歲的韓寒參加中考,卻只考了460分,很遺憾,低於上海松江中學錄取線26分。
但上海松江中學還是因為他的"長跑冠軍"頭銜(松江 區8000米中學生長跑比賽男子第一名),特招了他。
卻不知道韓寒心裡盤算的卻並不是能上什麼好的中學,而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就在這所學校,從此可以近身"觀賞"。
1997年,15歲的韓寒進入松江中學後,並沒有發揮特長去把自己的"長跑"繼續發揚光大,而是開始寫文章並嘗試投稿。
第一學期,韓寒在區圖書館讀了幾次少兒報刊後,告訴父親——"那些少兒報刊上的文章寫得太濫太幼稚了,我完全可以比他們寫得更好。"
此後的1個月,放學以後,晚上做好作業,韓寒都著了魔似的開始寫作。一篇幾千字的小說,常常只一個晚上就寫好了。
然後,就直接寄出去連底稿也沒留。他要試試自己的寫作才能。
大約一個月以後,江 蘇少兒出版社的《少年文藝》編輯,25歲的饒雪漫——最早給了韓寒回音,說是他的小說《彎彎柳月河》準備刊用。
而此時,距離饒雪漫寫出她的第一部青春疼痛小說——《小妖的金色城堡》,還有整整7個年頭。
小她10歲的韓寒,則搶先一步,在3年後就因為寫出《三重門》而比她早一步——"功成名就"。
1997年,7月號、9月號和11月號,三期《少年文藝》分別發表了韓寒的兩篇小說和一篇散文。其中,《彎彎柳月河》還被評為當年的優秀少兒習 作。
而發表在9月號的《書店》的簡評中說——
韓寒"把自己的筆瞄準了書籍出版中的弊端,用少年純真明亮的眸子,透視 出當代圖書種種可笑可悲之處,毫不留情地將其中的荒謬乖戾、欺騙人、蠱惑人之處揭示出來。
在寫法上,借用了雜文常用的勾勒形象、比喻、誇張、幽默嘲諷等筆法,把漂亮外表下的種種花招解剖得淋漓盡致,思想開闊,想像豐富,隨手拈來,左右逢源,辛辣老到,冷峻犀利,讓對手在狼狽尷尬中無處可逃……"
然而,正當韓寒為自己的小試牛刀而微微得意時,他的班主任卻認為他寫的《書店》——噁心,文筆下流。
韓寒很氣憤,當即"宣布"說——
"今後一百年裡,我們初中裡沒有一篇文章可以超過我韓某人。"
說完這樣豪氣沖天的話,韓寒決定不再寫這些"小文章",而是埋頭開始幹一件"大事"。
他在書桌上碼了一摞書牆阻擋老師視線,然後在書桌下看錢鍾書的《管錐編》《二十四史》《論法的精神》等大部頭書籍。
同時,也開始籌備著他要幹的"大事"。
"當年青春文學開始流行,我心想要和那些少年作家們一決高下,幾乎整整一個學期在寫《三重門》,荒廢了聽課。
學期末我自以為天資聰穎,臨時抱佛腳也沒問題,不想高中的佛腳比較粗,抱不動,很多學科沒有及格,不幸留級。"
按理說,留級本來也不算什麼大事,但對當時才16歲的韓寒,卻感覺自己遭受了青春期的一個重大挫折——那就是無法忍受從自傲變成被人輕視。
多年後,韓寒曾這麼描述他的羞辱感——
"留級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我從全村人的驕傲一下子變成了村渣。很多同學不能理解,但這絕對很羞恥的好嘛,你能想像一覺醒來,你女朋友從你的同學變成了你的學姐,但人還是同一個那種感受嗎。"
三、
1999年,韓寒17歲,還算未成年。但這一年,命運決定開始認真"照顧"一下韓寒。
此時的韓寒,已經嚴重偏科,老師們都為他"惋惜",只要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搖頭"。
韓寒卻不以為然,反而對老師們施加給他的過度擔心,而心生不屑。學校老師們,還有同學們,都不知道韓寒哪裡來的"狂傲",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自古以來,奇人,不是有著過人的才氣,就是有著過人的幸運。
韓寒,自然也不例外。而就在這1999年,《萌芽》雜誌為了求生存,開始試水"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並聯合復旦大學等全國多所高校一起搞,一等獎獲得者可以免試輕鬆進入大學。
韓寒偶然在報紙上看到"新概念大賽"的徵文啟事,怦然心動,便想也不想就將自己的兩篇文章按地址寄去。
稿子寄走,韓寒才開始想——"如果這個可以直接不用考試上大學就太好了,我就想著到高三的時候可以有大學笑納我。"
回到宿舍,韓寒和室友們說:"自己正在寫一部名為《三重門》的長篇小說。"卻一句也沒提他投稿給"新概念作文大賽"的事。
3月28日,是一個星期天,上午9點,正在家裡看書的韓寒突然接到《萌芽》雜誌編輯胡瑋蒔打來的電話,問他:
"昨天為什麼沒去參加複賽。"
原來是"新概念作文大賽"規定,初賽人圍作者,要再次參加複賽,當面"命題作文",為防止有人代筆(抄襲)。
韓寒急著去找父親,韓仁均一聽也急了,立刻帶著兒子韓寒,出了一筆"巨款"出打到一輛(黑)車匆忙趕到複賽考場。
好險!
韓寒能夠接到這個電話,幸虧愛才心切的葉兆言和陳思和。
兩人要求大賽組委會再次給韓寒掛電話,才保住了韓寒的大賽一等獎"桂冠",同時也為中國保住了一個"少年寫作天才"。
韓寒參加完初試後,大賽組委會為了"驗明正身",杜絕造假,就立刻向韓寒發出了複賽的邀請,然而,韓寒卻沒有來。
大家就想,初賽文章不是韓寒寫的,文筆太老練了,他不敢來了。
多年後,"大賽之父"、上海作家協會副主席、《萌芽》雜誌主編趙長天,回憶說——
"下午三點鐘開頒獎大會,上午10點左右,我們把一等獎獲獎者的名單都定好了,沒有韓寒。
當時有兩個評委,我記得好像一個是葉兆言,一個是陳思和。"他們說,韓寒文章真是很不錯,如果真是他寫的,那沒得獎太可惜了,要不你們打個電話再確認一下?
我們就問評委,你們同意不同意,因為這是首開先例,同意我們就打電話。評委一致通過。
果然,韓寒並不是怕來,而是家住郊區,郵遞誤事,根本就沒有收到複賽通知。
匆忙趕來的韓寒,立刻被安排進入一個單獨的房間,本來複賽的題目是一個行為藝術——咬了一口的蘋果。
但這個題目昨天已經做過,現在不能再做了,一個編輯靈機一動,把一團紙放在杯子裡,讓韓寒就寫這個情景……
"這孩子確實有靈氣,我們吃飯回來,他的文章就寫好了,叫《杯中窺人》。"
趙長天每次談起韓寒,都忍不住誇他——"才思很敏捷,個性很叛逆。"。
韓寒寫了不到一個小時,沒有喝水也沒上廁所,全程只說了一句話——"老師我寫好了。"
四、
1999年4月12日,上海的《新民周刊》發表了一篇報導韓寒的文章——《讓孩子們寫點真的——"新概念作文"挑戰"應試作文"》。
文章幾乎用一多半的筆墨,著重"特寫"韓寒複試——
"只見韓寒眉毛一揚,力透紙背地寫下了標題《杯中窺人》。評委們大吃一驚,齊刷刷把一等獎給了他。這就是能力。新概念要的就是能力。"
韓寒一夜成名,因為"新概念作文大賽"而名揚全國。當然,最開心和興奮的是他的父親——韓仁均。
電視臺和報紙記者蜂擁而至,擠進韓寒的學校,就在他的宿舍裡採訪他。
韓寒被追捧成"明星",傾慕者紛紛來信。大量的信件在寢室的桌子上堆成小山,拆開其中幾封就有女孩的照片從裡面掉了出來。
韓寒一邊拆信一邊回頭問旁邊看熱鬧的室友——
"哪個更漂亮?"
有時,韓寒還會悠然踱步到學校的草坪上,讓記者就在那裡採訪他。甚至教室的窗外有時還會架設著攝像機,隨時拍攝捕捉韓寒的"剪影"。
正當人們都在驚嘆韓寒作為學生,竟然一夜之間飛速成為"明星"的時候,誰也沒有料到,就在這年的最後一個月,韓寒的第一次人生"打擊",悄然而至。
《上海中學生報》頭版整版刊登了一篇報導——《作文比賽一等獎的獲得者,六門功課"開紅燈"的留級生——韓寒:我是誰》。
一石激起千層浪,似乎人們終於從這件事上找到了一個"洩洪"的缺口。
他們樂於看到韓寒並非全才,相比於韓寒一鳴驚人的寫作才能,他們更願意看到韓寒有六門功課不及格。
學校和社會,針對韓寒,颳起了一股"韓寒現象",展開關於素質教育政策及"學校應當培養全才還是專才"等系列教育問題的激烈討論。
韓寒,則全然不顧這些"閒言碎語",而是讓父親把他已經完稿的長篇小說《三重門》列印出來。
這篇小說的命運,也和他的"新概念作文大賽"一樣,一波三折,差點就被永遠埋葬,還是幸虧《萌芽》雜誌,幸虧"貴人"趙長天。
趙長天讀罷《三重門》,不由連聲叫好,親自推薦給上海一家出版社。對方呢,自然也不敢怠慢本市作協副主席的"舉薦"。
但,實際是半年過去,這家出版社都沒有絲毫動靜。而到最後,充滿期待的韓寒,卻收到了一封退稿信——
"人物描寫概念化,缺少生動的情節和細節,文字較油滑調侃,表現了中學生的某些陰暗心理……"、"小說某些地方格調不高,使人懷疑作者本身的品位……"
而這時,一位曾在《文匯報》上看到過一篇題為——《語文考試60分的孩子寫出長篇小說》的文章的"作家出版社編輯",袁敏。
正在上海組稿,得知《三重門》被退稿,立刻託趙長天和韓寒聯繫,讓他儘快將書稿送到她在上海住宿的賓館處。
次日上午,韓寒即將書稿送到袁敏住宿的賓館。坐在袁敏面前,韓寒捧著厚厚的一摞書稿,充滿自信地對袁敏說:
"我要的不是比《花季·雨季》好一點點的東西,我要的是獨一無二、旁人無法替代的最棒的東西。"
後來,袁敏在《作家文摘》上撰文——《我編》時說:"他的大言不慚表現得如此坦蕩、率真,讓你無法計較他的狂傲。"
而韓寒,也在多年後,仍然心懷感恩的對記者說:
"袁老師一直是我的恩師。最早《三重門》就是袁老師發現的,她也是這本書的責編,當時她在作家出版社,幫我克服了很多出版上的困難。"
為能既保《三重門》原作有鋒芒,又能通過出版社終審,袁敏不僅力勸韓寒修改原作,還請來曾獲國家圖書獎、冰心文學獎等大獎並對韓寒頗為欣賞的著名作家曹文軒為其作序。
與上一家出版社在退稿信中,對韓寒小說的評價截然不同,袁敏對韓寒小說的的評價則是——
"《三重門》果然很棒,它的行文似有《紅樓夢》的格局,它的用筆又有《圍城》的韻味,它的語言藏龍臥虎、吸古納典。語言本身有細節,有性格,有生命,充滿靈性。"
然而,隨著《三重門》小說的發表,以及隨之而來的熱賣,卻並沒有給韓寒在學校裡帶來任何好處,反而直接促成了韓寒——"休學"、"退學"、"勸退"、"開除"……
總之,在韓寒離開學校這件事上,眾說紛紜,難辨真假。
韓寒父親問他:"你是用什麼時間寫的?是不是熄燈後鑽在被窩裡打著手電寫的?"
韓寒說:"不是。你試試,在被窩裡連稿紙都攤不開,能寫東西嗎?我是在上課時寫的。"
父親繼續問:"你上什麼課寫的?"
韓寒說:"上什麼課都寫,只要靈感一來。"
韓寒的父親,無奈只好在休學書上簽了字。上海作協副主席趙長天,也只能搖頭嘆氣的對韓寒說:"你連高三都沒上,沒法保送進入大學。"
老師們真心擔憂的問韓寒:"你退學了,以後要拿什麼養活自己?」
"稿費啊!"
韓寒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
但,他的回答,卻引來一片笑聲,不僅沒有打消老師們的擔憂,反而更讓老師們覺得眼前這個少年的年少輕狂。
不過,讓韓寒瞬間明白了一個道理——他人笑你,無需證明自己,更無需多說一句。做事是你的原則,碎嘴,永遠是他人的權利。
五、
本來此前,命運已經給了韓寒一條寬闊的"大路",可惜,韓寒偏不走,非要走他這條"寫作"的羊腸小道。
2000年2月3日,農曆大年廿九,松江二中的喬校長帶著幾位校領導和韓寒的班主任,專程從松江區趕到金山區韓寒家中進行集體家訪,商量韓寒的學習問題。
這在已有95年歷史的這所上海名校裡,前所未有。
喬校長甚至說——"可以把韓寒作為一個班級來對待,派五六個任課教師專教韓寒。
韓寒要看書,學校可以給他安排看書時間。韓寒要寫作,可以給他安排寫作時間。但是,韓寒要將功課應付過去,至少得求個及格。"
而且開學後,喬校長又滿足了韓寒的"特殊"要求——給他一個人安排了一個寢室,裡面有電話,有衛生間,熄燈時間又晚。
但,最終韓寒還是"看穿了那一紙文憑",決定"休學、退學"。
韓寒對憂心忡忡的父親韓仁均說:
"爸爸,你放心,我會作出成績來證明自己的。別人看不起我,我自己要看得起自己。"
韓寒離校那天,帶走了平時買的大量"閒書"和上萬封全國學生來信,教科書則直接扔掉。因為"正書乃是過了七月就沒用的書,閒書乃是一輩子都受用的書。"
"我只是煩了這不自由的日子,趁我還年少,我要萬水千山走遍。切記,要不附權威,不畏權勢,不貪權力,明白否。"
這是韓寒給最好的同學寫的唯一的一封告別信。10年後,當韓寒再次見到這封信,忍不住重抄一份,貼在博客——
"信中雖有意氣用事,但這些少年文字,也將一直注視著你我。"
彼時的韓寒,不僅"會當擊水三千裡,自信人生二百年",而且還堅信"我是金子,我要閃光的。七門功課全部紅燈,才能照亮我的前程。"
我輩豈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門去……
韓寒離開學校後,再沒回到校園,也再沒去考什麼狗屁"文憑"。當然也沒"餓死"。而且不僅沒有"餓死",還靠寫作賺得"盆滿缽滿"。
並且在20年後,韓寒不無傲嬌的對記者說——"像18歲時那樣,我已經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了。"
韓寒不止一次地講過——語文裡面,除了作文好,還有什麼能代表語文好?
語文的一切幾乎都體現在文章裡面。文章好,就是真的好。
韓寒的每一次籤名售書活動,現場讀者至少都會超過1000人。
中央電視臺《對話》欄目,邀請韓寒作為對話嘉賓,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一位對話嘉賓——"哈佛女孩"劉亦婷。
節目上,幾位教授以及現場觀眾討論和重點批判了"韓寒現象"。
2001年,19歲的韓寒,竟然也學著"老前輩"王朔的狂傲,生前就出版了自己文集。
文集起名——《零下一度》,一上市就獲得當年全國圖書暢銷排行榜第一名。
此後,韓寒又出版長篇小說《像少年啦飛馳》。並繼續成為2002年全國圖書暢銷排行榜第一。
再以後,韓寒相繼出版精選文集《毒》、雜文集《通稿2003》、長篇小說《長安亂》、文集《韓寒五年文集》、隨筆集《就這麼漂來漂去》、長篇小說《一座城池》。
除了《長安亂》,獲得2004年全國圖書排行榜文學類暢銷書第一之外,其他作品,都反響平平,銷售堪憂……
而韓寒,則"審時度勢",順應自身興趣變化,用稿費買了賽車,一轉身鑽入賽車,幾年後成為一名"光榮"的賽車手。
並且在作為賽車手成功奪冠後,又"順勢而為"轉型為電影導演,拍出了《後會無期》《乘風破浪》《飛馳人生》,以及《三重門》等口碑始終褒貶不一的大電影。
雖然至今一個獎也沒獲得,更別說什麼中國三大獎,華語五大獎裡的最佳導演獎了。但並不妨礙韓寒,繼續活的有滋有味,風流倜儻。
並且作為一個曾經引發各種爭議的矛盾體,已近中年的韓寒,人生一如他最愛的賽車服那般——顏色鮮明,炫彩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