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亂》到《飛馳人生》:韓寒的「兩個逗號」

2020-12-27 曹夢賢

昨晚看了韓寒的一部電影《飛馳人生》,雖說奮鬥是這部電影的主題,但讓我印象最深的還是它的幽默,或者說是韓寒的幽默。和他的前兩部電影一樣,韓寒特有幽默在這部電影裡得到了更好地展示,這種幽默和作為作家時筆下的幽默一脈相承,即從細節處製造一種反差。

我記得當年看他寫的小說《長安亂》,開頭講到「我」的師傅寫下一句話:時,空,皆無法改變,而時空卻可以改變——然後問「我」怎麼理解。我說,一個逗號可以改變一切。師傅說,不對,然後師傅讓「我」慢慢思考。於是,「我」從日出到日落,把「時空」兩個字已經看得快不認識了(這一句也是小說中的內容,當時看到這句我已經被這種文字的幽默所感染,不過更有趣的在下文…)——由於「我」實在看不出區別來,便只好跪在地上請求師父參破,最後,師傅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其實,是兩個逗號。

我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真的被「一本正經」故作深沉的師傅的那句話「兩個逗號」給逗樂了——「我」:「您的意思是說一個逗號可以改變一切」,師傅說「不對,是兩個」…這種細節處的前後反差,雖有點「文字遊戲」的感覺卻和同樣有「文字潔癖」的我「情投意合」,甚至會想韓寒寫這個情節時會不會被自己逗樂,反正我如果哪天忽然間想到一句「至理名言」式的句子,在如獲至寶的同時也會小小自戀一下:這句話你都能想到啊,嗯,不錯。

從寫書到拍電影,這種「兩個逗號」的幽默得到了更好地繼承。《飛馳人生》這部電影大致內容是,沈騰(我直接稱呼演員名吧,這樣能更好地代入)作為一個著名賽車手,由於違規被禁賽,但他的賽車夢一直沒滅,於是通過各種方法,經歷過很曲折的過程,最後終於重返賽場逆襲實現夢想的故事。

其中一個情節是,為了重返賽場,沈騰去尋求老搭檔也是他的導航員尹正的幫忙。這時尹正也很落魄,沈騰聯繫這個老搭檔時,訴說當年友誼,暢想美好未來,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幾分鐘後發現這又是韓寒要的「反差」),希望得到尹正的幫助,尹正被感動了,說你到哪哪遊樂場找我,穿綠色衣服的就是我…當沈騰過去後,看到遊樂場門口穿著綠色小熊外套,帶著小熊頭套,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尹正」正在發傳單…這時,激動不已的沈騰連忙跑過去抱住「尹正」,又是一陣訴說和暢想…忽然,鏡頭一轉,沈騰的身後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小熊」,這個「小熊」摘下頭套後真是尹正,尹正:放開她,她是我老婆!

看到這個鏡頭,我覺得自己應該笑出了聲吧,這和自己當年看到「兩個逗號」的幽默感受是多麼一致啊!原來那個曾經的韓寒一直沒變,但轉念一想,沒變的又何嘗只有他呢?很多人增長的只是歲數,而內心永遠是少年,我們無法讓時間停止,卻可以把內心裝滿少年意氣,可以永遠綻放少年微笑,可以永遠淚流滿面,也可以永遠微笑著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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