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日報消息,20多年過去了,最難忘的依然是下莊。
1999年,我在萬州區委宣傳部工作。記得國慶前的一天,突然接到部領導的電話,說是巫山縣有一個村的農民自發組織在天坑絕壁上修公路,事跡感人,讓我去採訪。9月27日,我們一行7人組成的採訪組前往巫山竹賢鄉下莊村。
下莊村在一個四面環山的坑底,整個村莊就像一口巨大的井。站在井沿看下莊,阡陌縱橫,一行行綠色作物,組成有節奏的圖案,低矮的農舍零星散布其間。
我們進村走的是當地人稱的「大路」——其實也就是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陡峭難行。而另一條路,不誇張地講,是我走過的最驚險的路。為了感受下莊人出行的艱難,我從「大路」進村後特意去走了、拍了這條路,現在想起都還不寒而慄。
那哪是路啊!有的路段就「掛」在懸崖上,全靠揪著樹藤爬行。有一段特別險,鑿在絕壁上,寬不足尺,下臨深淵,卻沒有護欄、鐵鏈,哪怕是一根繩索的防護也沒有。為了能順利通過,村裡的赤腳醫生專門準備了葡萄糖針劑,現場敲開,一飲而盡。下莊人覺得葡萄糖是最好的穩心之物,喝了不會心慌氣短。我是面貼絕壁,兩手張開,摳著石縫,一點一點地挪過去的。村裡人說,幾乎每年都有人在那條路上喪命,連猴子都有被摔死的。
▲作者當年採訪時進入下莊的場景。 作者供圖
進村後,我扛著攝像機在村裡轉悠。村裡人沒見過攝像機,於是,有人說:那個肩炮不得了,一掃一大片。有村民見我就躲,有的見到我拍,臉上的肌肉都在抖。村裡一位90多歲的小腳老太太,16歲嫁進村,就再沒出去過。我拍她,她很牴觸,家裡人不好意思地解釋:她是怕把魂拍走了。
下莊的封閉超出了我的想像。村裡唯一能快捷獲取信息的只有老支書的一臺小收音機,81歲的老支書黃會鴻每天都貼著耳朵聽。我們帶的手機,要跑到很遠很遠的山頭上,才能斷斷續續與外面通話。由於信號不好,打電話時大都聲嘶力竭地吼,引來村民圍觀,一個村民感嘆:「恁個大一坨坨兒,還喊得到縣長。」
目睹一個生命的消逝
9月29日上午,我們來到私錢洞公路施工現場,這裡絕壁千仞,深淵萬丈。遠遠望去,有幾個黑點在絕壁上晃動,用攝像機鏡頭推上去,能看見3個村民雙手撐在背後的亂石上,用腳把巖石一塊一塊地蹬下幾百米的懸崖,沒有保險繩,沒有安全帽,隨時可能被身後滑動的巖石砸下懸崖。一個多月前,村民沈慶富就是從懸崖上摔了下去,把26歲的生命定格在了雞冠梁的山崖上。
是什麼讓下莊人鐵了心地要修這條路?他們強烈的內生動力來自哪裡?
下午5點多鐘,工地上的村民開始收工,我架起攝像機與幾位村民聊了起來。
我:你們修這個路很危險!
村民:是有點,修路就是這個樣子噻!
我:聽說前不久還死了一個人?
這時,一個戴著黃色安全帽的村民站起來指著不遠處說:就是從那裡下去的。說完又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村民說:我們這裡有好幾個都是到閻王那裡打了個轉身回來的。
這個長得敦篤的村民叫黃會元,是下莊不多的幾個出去打過工、見過世面的人。他聽說村上修路,特意買了一颱風鑽機趕回來,在工地負責打炮眼。我把攝像機對著他,開始與他聊。
我:你家裡幾口人?
黃:6口。
我:超生了哦?
黃:沒有,老的和我們在一起。
我:你是修路積極分子?
黃:算是嘛。修這個路,我們這一代人投工投勞,關鍵是為子孫造福。
為什麼要修路?我反反覆覆問下莊人,他們的回答大都與黃會元的差不多。我突然明白了:下莊人既是在修築一條通向外界的路,也是在為子孫後代尋找一條長遠發展的出路。
攝像機記錄下了我與黃會元的對話,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會是他留在世間最後的音容笑貌。
▲下莊人當年就是在這樣的地方修路。 重慶日報資料圖
第二天,我扛著機器繼續到工地拍攝,開山的炮聲、飛濺的巖石、延伸的公路一一被收入鏡頭。上午10點左右,山下的毛坯公路上,兩個村民在急速地奔跑,嘴裡喊著:失格了!失格了!(方言:出事了)私錢洞工地的懸崖邊,一群村民已經圍在那裡。有人說:黃會元下去了。就在幾分鐘前,他被頭頂上的一方巨石砸下了山崖,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叫喊。現場,落石與山巖連接的部位還是溼潤的,地上的一塊巖石上留下了一道六七釐米的血跡,就像是一個驚嘆號。黃會元使用過的風鑽靜靜地躺在一邊。出事時在黃會元旁邊的一位村民告訴我,當時他正在除渣,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突然落下砸在手上,他本能地閃向一旁,一方巨石猛地砸下,打在了剛才自己站立的位置,他扭頭一看,不遠處的黃會元已經不見了。
駐村幹部方世才和村支書毛相林迅速帶人趕去山崖下,人們在默默地等待。我忍不住問在場的村民:都死兩個人了,這路還修嗎?大家的反應很平靜,村民楊元鼎說:我們只是悲痛,我們不會怕,修路哪有不流血的?從開始修就想到了這點。
大約等了兩個小時,當遺體從溝底抬出來的時候,天突然暗了下來,烏雲沉沉,樹枝在冷風中輕輕搖曳,烏鴉發出悽厲的叫聲,村民們或站或蹲在山崖下,有的眼望蒼天,有的目視前方,表情肅穆,在山巖的映襯下,就像是一尊尊雕塑。
為了記錄搜尋黃會元的場景,我把攝像機架在懸崖邊能看到崖底的地方,兩名村民在背後死死拽住我的褲帶。正拍攝間,突然背後一聲悶響,一塊巨石又落下了。我回頭看了看,又繼續拍攝。現在回想起來,要是我們中有一個人慌亂,今天就會是人家來講述我們的故事了。
當晚,黃會元家的空壩上擺放著黃會元的靈位,幾位村民繞著棺木,敲著鑼鼓唱著喪歌,黃會元的妻子哭得死去活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來了,縣委縣政府專門發來了慰問信,我們幾名記者把隨身現金全部捐了出來。毛相林請黃會元的父親說兩句,老人一開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哎!我們這個地方恁個苦寒,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恁個多代人都想修路,只有共產黨才帶領我們修這個路。我們還是要努力一把,只添一把火,我們的公路通了,就能擺脫貧困了!」
老人講得很慢,甚至不很流暢,但分量很重,現場出奇地安靜。
毛相林打破了沉寂:「我們修這個路,前不久沈慶富獻出了生命,現在黃會元又走了,公路還修不修?贊成繼續修的舉手,請村會計點一下人數。」話音剛落,現場發出了一陣嗡嗡聲,隨後村民們齊刷刷舉起了手,一個剃著光頭的壯漢甚至舉起了雙手。村會計很快報出統計結果:百分之百贊成!結果宣布後,我清晰地聽到有人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這點子事情,根本嚇不倒人!」
第三天一大早,安葬了黃會元,村民們又上工了。
帶辣味的專題會
「致富不致富,關鍵看幹部。」下莊的實踐,正是對這句話的生動詮釋。
老支書黃會鴻愛聽收音機,家裡的幾本《黨員文摘》翻了又翻,雖然幾十年沒有出過村,但老人對外面的事情了解得不少,說話條理清晰,關鍵時刻能拿主意,在村裡威信很高。黃會元摔下懸崖後,作為公路建設積極推動者的駐村幹部方世才感到壓力很大,就去找老支書,我跟著一塊去了。老支書穿著洗得漿白的淺咖色棉布中山服,風紀扣扣得齊齊整整,動作略顯遲緩,耳朵有點背,說話聲音很大。老人很快就明白了方世才的來意,大度地一擺手:「方同志,修這個路是我們下莊村全體社員願意的。搞這麼大個事情,肯定要付出代價。黃會元走了,我們是很難受。這個路好不容易動了工,已經修了那麼長,又有那麼多領導在支持我們,就差一把火,歇不得!」
第二天一早,老人就讓兩個兒子上了工。兩個兒子都背著滿滿一背篼,裡面是被子和糧食。兒子有些放心不下老人,老人一邊推著兒子向門外走,一邊喃喃地說:「莫擔心!莫擔心!你們各人好生些(方言:注意安全)。」老人佇立雨中的背影印在了我的記憶深處,那個背影,書寫著深沉的父愛和一位老黨員的擔當。
駐村幹部方世才是大專生,畢業後到下莊所在的竹賢鄉當鄉幹部,鄉裡給他派了個硬活兒,讓他到交通不便、經濟困難的下莊當駐村幹部。第一次見到方世才,以為他是下莊的農民,皮膚黑黑的,白襯衫也是烏黢黢的,連牙也是灰黑的,穿一雙解放鞋,軍綠色的外套經常披著,上面沾滿泥土。村民叫他「方大學」,許多村民去鄉裡辦事,落腳的地方就是方世才的小寢室。一些村民買化肥等農用物資沒錢,就找方世才墊錢或者讓他去鄉農資供應站擔保,幾年下來,他前前後後擔保了三四千塊錢。方世才老家是農村的,經濟條件也不好。後來農資站來要帳,方世才只好去信用社貸了款,才把這事擺平。
看到村裡的小學破破爛爛,方世才多方奔走,和村幹部一起帶領大家拆了村裡的土地廟,建起了村小學。村民很感激,說:「方大學,你幫我們把學校建起來了,我們很感激你。你要是幫我們把出村的公路修通了,我們子子孫孫都記得到你。」這讓方世才動了修路的念頭。後來毛相林去外面開會,看到外面的巨大發展,回來跟方世才商量修路的事,兩人一拍即合。
方世才家在萬州,兒子不滿一歲,因為工地上忙,他幾個月都沒有回家。一次在騾坪區公所,我見他給妻子打電話,估計是妻子有意見,方世才不停解釋,後面說到兒子,方世才一邊打電話一邊流淚……他對下莊的情是深到骨子裡的。
說下莊,就不得不說時任村支書毛相林。毛相林雙眼炯炯有神,個頭不高。妻子有病,女兒先天性白內障,還有一個70多歲的老母親。毛相林成天忙公路的事,家裡的農活沒人幹。我去毛家,就看到他嚴重弱視的女兒正吃力地摸索著去地裡挖紅苕,患病的妻子也在撐著幹家務,毛相林已經好幾天沒回家。工地上,他忙前忙後,和村民一起抬石頭,還不時解決一些現場施工的問題。為買施工物資,毛相林把老母親千辛萬苦攢下的700元養老錢貼進去了,又把妹妹放在家裡準備買家具的3000元錢挪用了。有人善意提醒毛相林:下莊的路,靠下莊的力量是修不通的。毛相林一聽急了:「我就不信這個邪!」
在下莊,印象深的還有這裡融洽的幹群關係和民主氛圍。
我參加過一次這裡的專題民主生活座談會。由於村裡的公路建設進入到攻堅階段,一些矛盾也顯現出來,下莊村黨支部決定開一次專題會議。會議在毛相林家的院壩中進行,這裡是村裡的議事中心,小院專門掛了一塊「下莊村黨員活動中心」的牌子。
會議開始,主持人曹栩清了清嗓子,直奔主題:「今天請大家來就下莊公路建設中存在的問題,對村幹部有啥子意見,對工作有啥子建議以及下一步打算,暢所欲言地談,實實在在地談。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的我們想辦法解決。」
話音剛落,老黨員沈發柏率先發言:「當初定的『不修路就出錢,既不修路又不出錢的收他的責任田』,這個沒兌現,修路的人意見很大,反映好多次,村裡推鄉裡,至今不解決。」
村民代表陶忠德接過話頭:「村幹部是幹部,也是公僕,村幹部有好多工,工帳直到現在都不清楚;村幹部家屬的工要公開,要防止家屬搞特殊。」
村民代表毛相兵的發言辣味更足:「我發覺我們村班子有不夠團結的現象,一些事情不是商商量量,有時候反映問題,我推你,你推他。」
幾個村幹部聽著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黃會鴻最後的發言更是直指痛點:「今天我們開會講這些問題,不是背後亂說。前面提到的這些問題,幾個村幹部不是沒看到,是怕得罪人。對不來修路的人,沒按定的規矩兌現,是怕接觸矛盾。當幹部有時要幹得罪人的事,你現在得罪他,將來他感謝你;你現在恭維他,將來他還要咒罵你。幹部不能搞特殊,革命首先要革自己頭上私字的命。當基層幹部光發號施令不行,要身先士卒。矛盾不能上交,就地解決。」現場很靜很靜,幾位村幹部的臉很紅很紅。
聽完發言,村主任楊亨雙誠懇地說:「以前工作沒做到位。班子確實有不團結的情況,責任在我。以前的事不說了,我只說以後的打算,今後要統一思想,不前怕狼後怕虎,大家一起使力,決定了的事,就不打退堂鼓。」毛相林也很動情:「主要原因在我,在公路建設上造成了損失,我一定在工作上力爭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如今再看當年的會議實錄,還能感受到濃濃的辣味。這次會議真正實現了下莊人思想的統一,達到了解決問題的目的。後來村民告訴我,那次會後,毛相林兩次到縣城,硬是說服離開下莊沒有上工的妹妹補交了修路的工錢,村幹部家屬的工帳也公開透明了。有的村幹部拖拉、軟弱的毛病大改,下莊幹群的心更齊了、勁兒更足了。
再進下莊
因為媒體的宣傳,下莊受到廣泛關注。2000年記者節這天,央視文藝部的編導胡迎節要去下莊,我陪同,又經歷了一次生死之旅。
那天秋雨綿綿,當地已經連續下了近20天雨,接近村莊時,河水已齊大腿。我們脫了長褲,淌水過河,上岸後因沒有了成型的路,只好手腳並用。幾個北方人,才走幾十米已滿頭大汗。路越來越滑,我們只好停下歇息。喘息間,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驚呼:「垮巖了!垮巖了!」抬頭望去,只見巖石從山頂上快速滾下,一路撞擊,帶起陣陣塵土,我們一行人慌不迭地就往回跑。「不好!」來路山坡上也開始滾落巨大的巖石,抬頭一看,仿佛頭頂上每塊石頭都在晃動,一群人絕望地在原地亂竄。前來接我們的一位村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搗蒜似的叩頭,口中念念有詞:「小石子(當地人稱的土地神)不要打好人啊!回去我給你燒紙。」
一陣慌亂之後,滾動的巖石居然停了下來。此時天色已暗,毛相林帶我們順著一個斜坡艱難下行,這是一條當地人採藥的小路。雨,又不停地下。有幾個地方,我們剛剛走過,身後就傳來巖石滾落的巨響。這條採藥的山路是懸崖上的一條小路,我們幸好是在黑夜中一點點摸索前行,看不到腳下的深壑,如果放在白天,許多人可能邁不動腳。
凌晨一點,濛濛細雨中,我們看到了遠處搖曳的光亮,10多位村民打著手電接我們來了,我們如見救星,在村民的幫助下終於走進了村莊,一群男人緊緊相擁,個個淚眼婆娑。當晚,村民招待我們吃臘肉,臘肉裡還放了醬油——這是下莊村接待貴客的吃法,醬油對這個偏遠山村裡的人來說是個很稀罕的調料。
飯飽之後,我們在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遠處巖石滾落的撞擊聲中酣然入睡。
下莊之路
歷時7年,付出了6個人的生命代價,下莊村的公路終於修通。今天,下莊不再封閉,有了電視、手機……
我現在都記得,第一次能看到電視,村裡的男女老少擠在一屋觀看時的興奮與喜悅;記得下莊電話開通後一位村民倒拿聽筒使勁喊話的場景……前不久遇見下莊的村民,他們告訴我:下莊現在日子越來越好,進村的公路硬化了,還發展了多種水果產業,村裡開辦的民宿紅紅火火,公路修通後村裡還考上了29個大學生。
下莊的出村之路,艱難曲折;下莊的脫貧之路,峰迴路轉。說實在的,第一次到下莊工地,看到村民修出的毛坯路,地基破碎,彎彎扭扭,又窄又陡。當時我就暗想,這個路即使修好了,恐怕也不敢在上面行車。時任巫山縣交通局局長陳俊在現場告訴我說:下莊這個路應該是巫山公路建設史上難度最大的公路,工程量與物資條件嚴重不成比例。
巫山最大難度的公路由一群沒有專業技術,拿著鐵錘、鋼釺,且缺少工程資金的農民修建。下莊公路開工時,按照每人10元的集資額,村裡總共只籌得工程款3960元,靠村裡的力量在懸崖上修一條12.5公裡的天路,難度是難以想像的。然而,這條路最後終於建成了!
▲下莊之路。 記者 鄭宇攝/視覺重慶
當初,毛相林掰著指頭給我算帳:下莊村390多人,96戶,每戶一年養一頭豬,按市價每頭賣400元,一年就可以收入3.86萬元,可買4噸炸藥。12.5公裡路,一年修一公裡,10多年就修通了。當時由於缺少資金,下莊的公路勘測設計是請附近鄉裡的一位石匠完成的,沒有測量儀器,全靠經驗,公路的線路和坡度設計都存在嚴重問題。
1999年10月,毛相林坦誠地告訴我:他對修路的困難估計不足。比如,他原以為只要打個炮眼,放點炸藥,就把石頭炸開了。實際上,炮眼打多深、放好多藥,是很有講究的。其他方面的問題也遠不止當初想的那麼簡單。在下莊工地,除了一臺千元左右的手持式風鑽機是電動的以外,鐵錘、鋼釺、鋤頭就是他們的工具。兩根木棒斜靠在巖壁上,外面罩上一張破舊的塑料紙,裡面鋪點稻草,就是他們的寢室;幾塊石頭架上鐵鍋,就是他們的夥房;洋芋紅薯是他們最主要的口糧,喝上幾口自己釀的包穀酒,是村民們奢侈的享受。
1999年10月的一天,我還在下莊,時任巫山縣委書記王定順、縣長王超一行來到下莊工地,看到下莊人簡陋的工具、艱苦的生活條件,兩位縣領導久久無語,眼眶溼潤。村民袁孝恩撲通一下跪在王定順面前,王書記趕緊一把拉起他,動情地說:「應該下跪的是我們啊!」我問王書記有什麼感受,他說:即使集全縣之力來修這條路壓力都很大,下莊人在基本條件不具備的情況下,敢想敢幹,這是用鮮血和生命在挑戰貧困,這個敢字就了不得!同時,王書記又不無憂慮地告訴我:我們要防止勞命傷財,要把戰天鬥地的精神和科學精神結合起來。在下莊工地現場,幾位縣領導決定,派縣裡最好的公路勘察設計人員來下莊提供技術支持。
王定順一行離開的第二天,縣裡的幾名公路專家就到了下莊,他們帶來了先進的測量儀器。經過艱苦的測量和計算,專家們拿出了一個切合下莊實際的科學設計方案。私錢洞前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付出了生命代價修出的一段毛坯路,由於以前測量不準確,無法相向對接,只能忍痛廢棄;對已經修成的毛坯公路,坡度太大,基層破碎,安全風險極大,進行了返工。
下莊人拚搏,卻不蠻幹;堅韌,卻不固執。正是因為有他們不懼生死的拼搏,有上級黨委、政府和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和幫助,有對科學的尊崇,才有下莊天路的延伸。
路通了,影響發展的瓶頸被打破了。據此,下莊人因地制宜,發展鄉村旅遊等特色產業,日子過得越來越火紅。
下莊之路,是堅持黨的領導,發揮黨員先鋒作用的示範之路。
下莊之路,是奮鬥拼搏,不等不靠的自強之路。
下莊之路,是尊重科學,精準施策的科學之路。
20多年過去了,最難忘的依然是下莊。
原標題:【兩江潮·扶貧日專送】難忘是下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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