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domasochism(SM),可能很多人聽過這個名詞,卻不知道這個名詞的真正來歷,今天的這個故事裡,宇宙給你一半的答案:關於S的故事,應該從何講起。 薩德侯爵是SM中施虐狂的鼻祖,圍繞著他的一生,有很多驚悚香豔又黑暗的傳說,但事實上,他是法蘭西戎馬倥傯的英雄,從波旁王朝到大革命時期再到拿破崙時代,他也是所有政權的敵人,因此一生中的大部分時光都在監獄中度過。 如果你讀過薩德被嚴重指控的小說,就會發現,其實薩德的小說裡充滿了大量的哲學思辨,能成為一代宗師,只會寫香豔的細節是不行的。 事實上,最好的小說都是相通的,對人類命運的關注和特立獨行的逼格。今天,我們一起來讀讀薩德侯爵的故事。 西班牙皇家學院將「薩德主義」(sadismo)定義為「對他人施以殘酷行為以引發自身高潮的性變態」,稱該詞源自作家多納西安·阿方斯·弗朗索瓦·德·薩德。 薩德侯爵深為法國大革命的動蕩歲月和諸多性醜聞所累,關於他的黑暗傳說陷其作品於萬劫不復之地,天主教會把它們列入禁書名錄。不過,那些據稱是他所犯下的惡行實際上不及他書中所講述的十之一二。 多納西安·阿方斯·弗朗索瓦·德·薩德的童年和青年時代很是平淡無奇,絲毫沒有後來文學作品中暗黑色情的蹤影。多納西安是獨子,父親薩德公爵是外交家和軍人,母親瑪麗·埃萊奧諾爾·德·馬耶·德·卡曼有波旁王室血統。 薩德1740年生於巴黎,幼年曾受教於位高權重的貴族路易絲·何塞·德·波旁—孔德。在隨同父母出使巡遊歐洲數國之後,多納西安10歲時返回巴黎,進入頗負盛名的耶穌會路易大帝學校讀書。據稱這個孩子頭腦聰穎,嗜好各種書籍,尤其偏愛歷史作品特別是遊記,那給他提供了遠國異鄉村情民俗的知識。
多納西安·阿方斯·弗朗索瓦·德·薩德(1740-1814)
薩德家族是普羅旺斯地區最為古老的家族之一,它的那位繼承者尚未成人便投身軍校。16歲時,他參加了「七年戰爭」中自英國人手中奪取梅諾卡島馬洪的戰役。那是他首次參戰,指揮著4個連隊的士兵。進攻中400多名法國人陣亡,但這位年輕中尉的出色表現給自己贏得了聲譽。就這樣,到1763年戰爭結束時,多納西安已走遍法國在歐洲各處的大部分戰線,包括中東地區,並且獲授「博爾戈尼亞」騎兵上尉軍銜。
返回法國後,多納西安違心同資財豐饒的貴族蒙特雷伊家的長女結婚——這種結合在當時司空見慣,開始了他的寫作生涯,以及纏夾不清的性醜聞。這位退役的軍人剛在妻家諾曼第地區艾查法斯的一處城堡找到安身之所,就陷入第一起混亂的事件,於1763年遭到逮捕,並按照國王的命令被押往樊尚要塞。許多作家認為,此事禍起一份署名薩德、性描寫極多的神秘文稿。多納西安被羈押了15天,直到妻家出面轉寰。 「一樁婚姻若各取其便,時日帶來的惟有棘剌,卻任由春日玫瑰綻放。那樣的時日令我厭倦,但又如何撿拾。」薩德在一封信中作如是語,足以證明他對於婚姻心有不甘。也許正是為此,這位法國貴族才結交了諸多情婦,其中多為宮庭常客,每在巴黎駐留時皆有飛鶯流燕環擁恣意聲色。他依然官運亨通,1767年父親去世後繼承了爵位(薩德家族循例更替使用公侯兩個爵位,輪到他為侯爵),當年4月17日又升任騎兵團長。
1975年義大利導演帕索裡尼執導的薩德名作《所多瑪120天》以其色情和血腥的表現震驚了世界
兩年之後,有名的「阿爾克伊醜聞」永遠摧毀了薩德侯爵博得的令名。據所謂的受害者所言,薩德召請了一個名為羅斯·克勒的女人,將其制服後鞭打,又先用刀割出傷口,再往上面傾倒融化的燭油。然而,像所有關於他生平的黑暗傳說那樣,很難證實這些指控多少為真,多少又是多納西安那些年散播開來的色情和「虐待狂」作品不經意的惡果。不管怎樣,這位貴族在獄中過了7個月,整個事件傳得光怪陸離,給他的事業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獲釋後,薩德更加專注於戲劇愛好。他在拉科斯特城堡搭建劇場,又組建了劇團,演出劇目多達20餘種。不過,一樁醜聞再次困擾了他數年之久。1772年夏天發生了「馬塞事件」。薩德在與幾個妓女交歡之後,被控給她們餵食了名為「西班牙蒼蠅」的春藥——這物什與「天主教國王」費爾南多之死不無關係。經過一天漫長的縱慾狂歡,有兩個女子接連數日身有不適。薩德侯爵因其著作倍受苛難,被以淫蕩和施毒的罪名判處死刑,甚至那兩個女子事後身體復原本可證其無辜都無濟於事。 薩德搶在被抓之前逃往義大利,後在撒丁王國的屬地尚貝裡被捕,而這是應他神通廣大的嶽母蒙特雷伊夫人所請。薩德在米奧良斯城堡被關押了5個月,在妻子幫助下成功逃獄流亡義大利,可能也曾到過西班牙。當得知母親性命垂危,薩德和妻子在1777年2月13日返抵巴黎,又因無所不能的嶽母的幹預,當天晚上便在下榻的旅店被捕,關押於樊尚要塞。 儘管入獄僅一年案子就因違規辦理而被撤銷,薩德在樊尚獄中還是呆了13年。他的身體和精神健康深受牢獄生活的影響,與外界的聯繫只有妻子,時間都用來閱讀及寫作劇本和信件。不過,要塞的條件與關押下層人的監獄並不相同,那裡的囚徒真是在非人的條件下飽受煎熬。 或許因為「奢侈」過多而犯人過少(據說不足12人),要塞監獄在1784年關閉,薩德轉往巴士底獄。他給妻子寫信抱怨新的去處道:「與我離開的悽慘之地相比,如今我身處的監獄惡劣千倍、狹小千倍。」不過,他在那裡未呆多久,因為5年之後法國大革命爆發,薩德重被轉移到瘋人院,隨後革命大會完全取締了多年以來嶽母賴以阻礙他獲釋的所有手段。
2000年,菲利普·考夫曼執導的《鵝毛筆》,是關於薩德侯爵最著名的傳記電影之一
1790年3月13日出獄時,薩德侯爵已年屆51歲,聲名狼藉,傾家蕩產,肥胖到無人相助便難以行走,更兼兩眼昏花。雖然劇作終未能在大革命的巴黎取得成功,他還是積極加入革命進程,參與撰寫了不少演講辭,包括馬拉葬禮上的悼辭,並受命管理醫院和公共救助機構等。弔詭的是,當蒙特雷伊夫婦宅邸受困、被控「外敵」、向身為某個城區主管的薩德求助時,他還是對把自己禁錮在樊尚和巴士底獄13年的嶽父母施以援手,任職期間看顧兩人免受到騷擾。不過,在馬克西米利安·羅伯斯庇爾的大恐怖時期,薩德的溫和立場致其再陷囹圄,差點兒上了斷頭臺。
再次出獄後,薩德仍未能在劇院裡找到生路,幾乎生活在赤貧之中,而且開始遭受針對其作品的尖銳攻擊。薩德的許多作品實際上充斥著對強暴和無法計數的性變態、性錯亂、極端暴力行為等不加掩飾的描寫,有時直接衝擊著社會常規。拿破崙皇帝就是如此看待他,才會把當時法國秘密流傳的那本小說《朱絲蒂娜或美德之不幸》投入火中,稱其是「最為墮落的頭腦所孕育的極惡之書」。由於這種原因,他的作品大部分佚失,淪為攻擊與審查的犧牲品,他的家人還分幾批銷毀了大量的手稿。 1801年,拿破崙政權指控薩德「思想自由」將其下獄。幸賴家人相助,把他送進查雷頓瘋人院,又支付了住宿和生活費用。1814年去世後,他的一個兒子焚毀了所有未曾出版的手稿,包括厚達數卷的《芙蘿蓓拉的歲月》。這本書他曾寫作不輟,直到手指不聽使喚為止。可幸的是,他的作品不久重被挖掘,並為後代的作家們頂禮膜拜。然而那些黑暗傳說卻非如此,只要提到他的名字便不請而至。
《索多瑪120天》法國版正式封面,宇宙實在不敢放其他版本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