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初換了工作,選擇了把愛好當做事業,從生活了20多年的廣東回到老家四川,離開熟悉的人和地方,過上了空巢青年生活,目前還在適應這種全新的生活模式,今後的日子會是怎樣,誰都不知道。對我這種情商低到可以忽略不計的人來說,獨自在外闖蕩並非易事,有時深夜想家或是那群老朋友,心裡不是滋味,希望大家一切都好。
剛把公眾號名字改成「南粵野趣」不久,就移居到了四川,那這名字是不是又要改?想了想,還是過些時日再說。
這期的小主角沒有炫幻的外形,沒有高強的武力,甚至視力和飛行能力都不太好,簡言之就是一種不露鋒芒的小蒼蠅,即便它們數量極多,但也幾乎沒有被人注意過。我對這種小生物有著莫名的好感,三年前就想為它們寫一篇觀察記,但怎知微觀世界太過精彩,看了許多各有千秋的生物,竟把這事忘諸腦後。今日此文,算是對這一虧欠的彌補,雖然它們並不會在意。
在我國南方各省,廣布著一種神奇的植物,學名叫鹹豐草,俗名叫鬼針草,聽起來可能有點陌生,看看照片你就認識了。
↑鹹豐草的花,是不是很熟悉?沒錯,就是那種常生長在路邊,種子會黏在褲腿上的鬼畜植物。雖說是外來物種,但它們為眾多昆蟲提供了品質上佳的花粉和花蜜作為食物,實乃值得歡迎的技術性移民。
↑鹹豐草的種子,頭上有刺,排列成球形,槍口一致對外,時刻準備戰鬥。
↑不僅頭上有刺,刺上還有倒刺,是個十足的刺頭。
↑只需與衣褲輕輕接觸,鹹豐草種子就會藉助這些倒刺黏在紡織品上。其實鹹豐草的本意是黏在動物的毛髮上,搭著順風車去傳播種子,只可惜現在能為它傳播種子的動物已經難覓其蹤,鹹豐草種子能黏上的東西只剩人們的褲子,多數時候這些種子都會被嫌棄地從褲子上拔下,隨意丟棄。雖然悲哀,但這種處理方式也無意中幫助鹹豐草播撒了血脈。
↑一般在郊區或是鄉村,鹹豐草的數量會很多,這些一年生草本植物佔滿了道路兩邊,透著滿滿的生命力,奮力生長著。
↑鹹豐草的花,汁水充足,對訪花昆蟲有十足的吸引力。蝶、蛾、蠅、蜂都是常見的小訪客,它們在一朵朵白花間各自忙碌,靈動的身影在花叢間跳躍飛舞。虹吸式、舐吸式、嚼吸式,用不同的口器和各自的方式吃飽喝足,順便為鹹豐草傳播花粉,這樣一曲迷人的生命交響樂總讓我陶醉其中。
↑一向不願拋頭露面的網絲蛺蝶也難以抵擋鹹豐草花朵的誘惑,從深幽的山谷遠道而來,匆匆吸上一口蜜,再抽搐般地抖動幾下身體,也許就像我們在夏季喝了一大口冰鎮冷飲,它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吃飽喝足後的爽快感。網絲蛺蝶對花花世界從來沒有太多的留念,崇山密林中的陰暗角落是它心之所向,吃完這頓飯,它一刻不停踏上歸程,消失在大樹和灌木的交界處。
↑我和這些小小的訪花者一樣,深愛著野花野草,奈何市委市政府和市園林綠化局不愛,他們把一切沒有按照他們意願規規整整、方方正正、老老實實長在路邊的植物歸為「雜草」,城市開發到哪裡,就對「雜草」趕盡殺絕到哪裡。先是斬草,再是除根,最後種上一些不知從哪運來,雖叫不上名字但看起來就很遵守當地法律法規的植物,美其名曰「綠化」。按時修剪,定期打藥,年復一年,這些植物按照城市綠化標準生長著,每年遵照規章制度開一兩次花。「哇,好美喏!」成群結隊的大媽爭相以自認為最風情萬種的姿勢與其合影,罷了再順手摘下一朵,插在自己浮誇的帽子上。除了大媽,再無別的訪客問津。沒人再記得那些野花野草,也沒人再懷念曾在那些野花野草間飛舞的精靈,似乎在大多數人眼裡,整齊劃一的城市綠化就是所謂的「生態變好了」,但也怪不得這大多數人,畢竟大家都忙著養家,疲於餬口,誰又有空停下腳步去懷念那份可有可無的「生命力」呢。
↑被排擠到城市邊緣的鹹豐草叉著腰,對人類的在意與否滿不在乎。我也不曾擔心有一天會再也見不到鹹豐草,因為我清楚這種植物的生命力有多頑強,雖然過度的城市綠化剝奪了它們的生存空間,但在野花野草們的基因裡,都深深刻著一句話,倘若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大概是「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在鹹豐草上,總能看到一位不起眼的租客,它與鹹豐草同甘苦共患難,可以說哪裡有鹹豐草,哪裡就有它。通過和1元硬幣的對比,不難看出今天的主角體型非常微小,和米粒相當,大概3~4毫米左右。
↑相比於上面提到的那些訪花昆蟲,這位大概稱得上是駐花昆蟲,它的一生幾乎都在鹹豐草上度過。卵、幼蟲、成蟲,最後死也死在鹹豐草上,可謂鹹豐草土著。我們把生活在北極的熊叫作北極熊,所以也把這種蠅叫作鹹豐草實蠅。
「鹹豐草蠅」可以理解,但這個「實」是什麼鬼?
實蠅,是昆蟲分類中的一個科,也就是實蠅科,全球有4000多種。它們的幼蟲生活在植物果實或是根、莖、花或是果實內部,取食植物組織。由於它們當中一部分取食植物果實的種類被咱歸為相當厲害的農業害蟲,所以為紀念它們在危害農作物事業上做出的卓越貢獻,索性全家均得名「果實蠅」,簡稱實蠅,可謂家門不幸。
↑一種實蠅,可能是南瓜實蠅或其近親,在廣東很常見,喜歡一邊四處閒逛一邊撲騰翅膀,動作和大象撲騰耳朵有幾分相似。
↑倆實蠅,我也不知道這兩位仁兄在幹啥,看起來都是雄性,你抖一下翅膀,我抖一下翅膀,似乎陷入了緊張對峙,看起來很蠢萌,讓我想起村口尬舞。許多實蠅的翅膀上都有類似的斑紋,應該能起到假眼的作用。用假眼去迷惑眼睛不好的天敵,想想真是有意思。
↑一隻實蠅正在採食野桐的蜜腺。猶如1968年版《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的奧利維婭·赫西,這雙寶藍色的複眼同樣驚豔了我好久好久。昆蟲的複眼,總是包羅萬象,在某些蛉的複眼中,我甚至見過宇宙裡的星系、星雲和超新星,實在有些超出我的理解範疇。
↑雄性麗蠅複眼相連,整個腦袋的大部分區域都被複眼佔據,我一直很好奇它們眼裡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像萬花筒?又或著像廣角鏡?這隻有它們自己知道。麗蠅擁有絕佳的感官,除了幾乎無死角的視力,它們對震動也很敏感,這對逃避危險至關重要。搓手、洗腳、潔面、刷牙、清理翅膀,誰又能想到,我們眼裡最邋遢的生物實則是個患有強迫症的潔癖。麗蠅總是想方設法讓體表一塵不染,以確保感官保持絕對敏銳,這導致我們在發明蒼蠅拍的時候融入了空氣動力學、機械運動學、人體工程學之精華,才能與它們的感官相抗衡。
↑鹹豐草實蠅和常見的麗蠅一樣,也繼承了保持身體清潔的優良傳統。搓手,是家族裡的慣有動作,但其實鹹豐草實蠅的感官非常遲鈍,經過長期觀察,我發現它們的視力幾乎為0,對震動的敏感程度也相當低,之所以數量多,主要是靠超強的繁殖能力,可見生娃有時也是第一生產力。
↑蠅,是雙翅目昆蟲,只留下一對前翅以供飛行,後翅則特化成了平衡棒,看似是退化,實則是進化。這兩顆小小的平衡棒蘊含了蠅類從遠古至今對於飛行的深刻理解。我在向每個人介紹食蚜蠅時都會加上「王牌飛行員」這個稱號,能懸停、能倒飛,甚至能做出「普加喬夫眼鏡蛇」動作,世上的任何生物都不如它們這般會飛。只可惜我們的鹹豐草實蠅雖然同為蠅,但怎奈視力有限,空軍招員時於第一批被刷下,不得不放棄藍天夢,抱憾終身。
↑雄性鹹豐草實蠅。這些小傢伙有時喜歡隨風亂飛,從不考慮在哪裡降落,頗具後現代浪漫主義情懷,飛到我身上也是常有的事,這就不那麼浪漫了。雄性鹹豐草實蠅腹部末端的生殖器官不明顯,相比下圖的雌性,我們能看出明顯的區別。
↑雌性鹹豐草實蠅。腹部末端有明顯的硬又黑,啊不,生殖器官。這種性徵似乎與我們人類相反,看似無理,但這恰恰是鹹豐草實蠅這種蠢萌小生物得以延續種群的關鍵。
↑求偶中的鹹豐草實蠅,可見雌雄之間除了生殖器官外並無明顯差異。雌性的食量總是很大,即使有異性上門求婚也不願多加理會,繼續採食鹹豐草花粉花蜜。很多時候,單獨的雄性鹹豐草實蠅像是無業游民,即便視力不佳也愛四處看風景,而雌性則像是職業食客,四處尋找汁水飽滿的鹹豐草花朵細細品嘗。
↑我十分厭惡文青的那句「詩和遠方」,每每聽到看到,都恨不能一板磚把發布者糊死,立即送他們去遠方,但雄性鹹豐草實蠅似乎對此很嚮往,雖然看不了多遠,但站立在花朵或葉片邊緣遠眺是它們的常見姿態。
↑雌性鹹豐草實蠅常以步行的方式去尋找花蕊肥厚的鹹豐草花朵。她們尋遍每一簇枝頭,為的是吃到最鮮美的花蜜,她們嫌臨近結果的花朵乾澀無味,總要挑選剛開不久看上去還嬌豔欲滴的白色小花以大快朵頤,一如挑剔的美食家。
↑把頭埋入這一片青黃,世間的紛紛擾擾仿佛與她們再無瓜葛。填飽肚子,永遠是雌性鹹豐草實蠅的第一追求。
↑雌性鹹豐草實蠅在食量上遠遠超越雄性,其實這是因為孕育新生命而需要更多的能量。只吃一遍不夠過癮,它們還會把肚裡的花蜜吐出到口器表面,反覆品嘗,就像牛羊的反芻。很多蠅類都有這樣的習慣,包括我們最不喜歡的那幾種食腐蠅類,下一次在家裡見到它們,別急著找蒼蠅拍,不妨仔細觀察一下,說不定也能欣賞到這樣有趣的吹泡泡表演。
↑雄性鹹豐草實蠅也會「吹泡泡」,看來這是它們的種族天賦。
↑一朵鹹豐草的花可以為諸多昆蟲提供充裕的食物,各種蠅紛至沓來,鹹豐草實蠅像居住在袋底洞的比爾博·巴金斯,面對這些到自己家中覓食的三大五粗的蠅,或許心有怨念,但從不表露。
↑總能在昆蟲世界和人類世界中發現許多相似之處。追求異性,常讓我們喪失理智,或許是某些原始的欲望在作祟,在任何肉眼可見的生物中,我們都能看到形形色色為愛情而瘋狂的個體。三隻鹹豐草實蠅疊著羅漢,最下方一隻是雌性,上面兩隻是雄性,他們正在互相撕扯,中間一隻緊緊抱住雌性,最上方一隻則牢牢扼住前者的咽喉,三蠅大有要同歸於盡之勢。
↑我把這種兩個雄性因雌性歸屬權問題而大打出手的事件稱為「搶婚」,在類似事件中,雌性一般不直接參與打鬥,但搶婚的雄性在打鬥時總會圍繞著雌性進行,不少昆蟲甚至會像上圖這樣直接把雌性的身體作為擂臺,十分暴力。
↑這仨之間的搶婚顯得尤為有趣,兩位男士顯得急不可耐,它們倒掛在葉片背面,三顆圓腦袋擠作一團,場面亂成一鍋湯圓。要說這些小蟲子也真是有趣,平時一個個都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除了粗茶淡飯就是眺望遠方,頗有古時候文人雅客之韻,但一到準備風花雪月之時,大家都紛紛徹底拋棄了底線和原則,對同性施以拳腳,對異性粗魯相待,有時甚至打得昏天黑地,胳膊腿亂飛,實在有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只可惜我的蠅語和英語一樣爛,不然還能勸勸架。
↑在附近沒有雌性的情況下,兩隻雄性偶爾也會互相鬥毆,原因尚不明確,但我們可以看到非常神奇的一幕:在生物分類上屬於六足總綱的它們,居然為了相互打鬥而雙足站立,實乃生物進化史上的偉大一刻。都說戰爭是人類進步的階梯,為了彼此殺戮,我們搗鼓出了許多黑科技,上到戰略核彈,下到豬肉罐頭,皆因戰爭而生。以鹹豐草實蠅的戰爭頻率,說不定哪天也能搞個大新聞。
↑還好,不是每一位雄性鹹豐草實蠅在愛情將至時都會失去理智。看這位雄性將腦袋湊到雌性耳邊,仿佛在輕聲低語著什麼,而這種充滿理性且風度翩翩的男性自然容易受到女性青睞,雌性害羞地搓著手上的花粉,翹起不可描述之物準備與之聯通。見此場景,我不禁慚愧地低下了頭,連鹹豐草實蠅都比我會撩妹。
↑一對鹹豐草實蠅正準備交尾,忽然一隻黑帶食蚜蠅從天而降,隨著這個龐然大物的降落,整朵花也隨之劇烈抖動。好在鹹豐草實蠅的感官實在太不敏銳,它們對這少說有8級的地震毫無察覺,也沒有絲毫的反應,求偶還在照計劃進行著。
↑交尾中的鹹豐草實蠅,雌性將生殖器官上翹,與雄性相連。有點意思,居然是她硬了而不是他硬了,似乎有些違背常理,但古語有云「存在即合理」。除了交尾,雌性鹹豐草實蠅的生殖器官究竟有何用處?咱們稍後再說。
↑渾身沾滿鹹豐草花粉的小倆口。我們總說訪花昆蟲能為植物授粉,是地球生態系統得以運行的關鍵,但很多人認為訪花昆蟲只有蜂、蝶兩類,殊不知許多蠅類比蜂蝶更喜愛採食花蜜和花粉,所以現在甚至有不少昆蟲學家認為在為植物傳粉這事上,蠅類才是頭號功臣。
↑前面說到:蠅是雙翅目昆蟲,只有一對翅,但在它們交尾的時候由上往下觀察,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擁有兩對翅的昆蟲。我總莫名覺得這樣的場景很是有趣,在昆蟲世界中,雌性似乎總付出的更多。一些蚊子媽媽為了孩子在腹中更好發育,要冒死吸血;不善飛行的鹿蛾媽媽為了找到安全的位置產卵,用盡生命裡最後一股氣力飛越崇山;草蛉媽媽為了孩子出生後有充足的食物,總在一個個蚜蟲群落間反覆挑選,尋找幼年蚜蟲最多的那一個;連看似簡單的一場鹹豐草實蠅交尾,也是由雌性承載著雄性,另外她還需全程張開翅膀,以便生殖器官與雄性對接。在人類世界裡,我們總是很在意一場感情中誰付出的更多,分手之後若是向友人倒起關於這場戀情的苦水,總少不了一句「一直是我在付出」,但雌性昆蟲們在億萬年間對此不曾有過半句怨言。這,或許就是「母性的光輝」。
↑一對正在交媾的鹹豐草實蠅夫妻,上下堆疊的兩顆小腦袋無比可愛。雌性在行雲雨之事時也不忘將花蜜吐出,反覆品嘗,可見它對吃這件事有著別樣的執念,這也證明了食慾才是生物的第一欲望,而並非性慾,畢竟飽暖之後才有力氣思淫慾。以它們的視力,在這種距離上或許能勉強看清對方的容貌,不知雄性看到雌性不專心耕耘新生命,會不會對自己的某種能力產生不自信。
↑「虐狗」,在鹹豐草實蠅當中時常發生,它們並非有意為之,而是由於蠅口密度太大,加上建築業尚未興起,很難找到隱私之所。
↑心疼單身蠅士。
↑交尾完成後,雌性鹹豐草實蠅立即可以產卵。或許是因為過度勞累,好像身體被掏空,有些雄性在交配完成後會賴著不走,這可苦了雌性,一邊馱著雄性一邊尋找合適的產卵地點。
↑雌性馱著雄性產卵,在鹹豐草實蠅世界裡並不罕見。看她們佝僂著腰腹,顫顫巍巍邁出一步又一步,想必很吃力吧。
↑還好,大部分雄性鹹豐草實蠅是通情達理的,交尾完成後會很快離去,讓雌性得以專心尋找產卵地點。還記得這是我第一次仔細觀察鹹豐草媽媽產卵,它選了一朵即將開放的花蕾,每產一顆卵就稍稍挪動位置,為的是孩子們出生後不會因為相距太近而彼此搶食。鹹豐草實蠅媽媽在產卵後不久就會死去,她等不到寶寶們出生的那一天,即便這樣,她也將孩子們出生後的溫飽問題考慮得周全,相較於她小小的身軀,不得不令人讚嘆這是怎樣的大智慧。
↑鹹豐草實蠅媽媽的產卵管很硬,可以刺進鹹豐草的花蕊部分,她儘可能地把卵產在更深的地方,以防被獵食者發現。雌性堅硬的產卵管,是各種實蠅繁衍後代的秘密武器,她們用這樣的產卵管把各自的寶寶產在不同的植物內部,有些實蠅甚至能用它刺破相當堅硬的果實,這也是為什麼水果種植業把實蠅列為「重要農業害蟲」。正是因為實蠅媽媽們的這根產卵管,能讓實蠅寶寶在果實成熟之前就把果實由內向外吃個空。
↑有生,就有死。鹹豐草能引來許多訪花昆蟲,同樣也能引來許多捕食者,尤以蜘蛛為多。這些蜘蛛講究均衡膳食,蜂、蝶、蛾、蠅都在它們的食譜之內。鹹豐草實蠅作為鹹豐草上的長期住客,自然難逃它們的獵殺。蜘蛛大多有著敏銳的感官,而我們的鹹豐草實蠅卻呆頭呆腦,像上圖這樣以乾屍的形態掛在蛛網上,是它們常見的一種生命終結方式。
↑鱗紋肖蛸,是常見且極漂亮的蜘蛛,它們會織出小而精緻的網,用以捕食小型昆蟲。鱗紋肖蛸身穿帶有金屬光澤亮片的靚麗衣裳,雖錦衣玉帛,但從不貪心。一隻鹹豐草實蠅,就是它一整日的夥食。
↑相比鹹豐草實蠅·巴金斯,蟹蛛就像是盤踞在伊魯柏金庫中的巨龍史矛革。蟹蛛常獨自霸佔著一朵鹹豐草花朵,但不喝花蜜,也不吃花粉,它們總是在靜靜等候著,隨時準備給鹹豐草實蠅這樣進入攻擊範圍的獵物致命一擊。
↑蟹蛛的捕獵很隨性,面對獵物時出擊與否似乎完全看心情。有時會看到蟹蛛和體型大出自己許多倍的獵物搏殺,但有時也能看到這樣一幅蟹蛛和鹹豐草實蠅和睦相處的和諧畫卷。
↑叫不上名字的小蜘蛛,把鹹豐草實蠅嚼成了肉丸,僅剩一隻翅膀讓我們能辨認出受害者身份,場面之慘烈令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蟻蛛,是索命無痕的殺手,它們把自己喬裝成螞蟻的模樣,大大降低了自己在其他生物眼中的威脅係數,是不折不扣的披著羊皮的狼。像上圖這樣,捕食鹹豐草實蠅這種榆木疙瘩一般的獵物,對蟻蛛來說再簡單不過,甚至不需要隱匿自己的行蹤,大搖大擺走上前,一擊致命。
↑除了直接捕食鹹豐草成蟲,另一些敵人的目標則是它們的幼蟲,比如畫面右側這隻體型比鹹豐草實蠅更小的蜂,雖然我不能確定它的身份,但它總是在暗處窺視著鹹豐草實蠅的舉動,極有可能是一種寄生蜂。
↑這種蜂的特寫,期待有讀者能認出它來,其可疑的行蹤一直讓我覺得這傢伙身上必定藏了很多貓膩,但它見我靠近之後總會很快躲藏到暗處,所以關於它的習性,我一直沒有觀察到有價值的東西。
↑蟹蛛看不慣這些賊頭賊腦的小型蜂類,時不時也會捉上一隻來塞塞牙縫。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此看來蟹蛛和鹹豐草實蠅的關係應該是亦敵亦友吧?
↑另一種寄生蜂正在露頭窺探產卵中的鹹豐草實蠅媽媽。每一株鹹豐草,都像是一片小小的江湖,充滿了明爭暗鬥和你死我活。鹹豐草實蠅作為戰鬥力無限接近於0的小生物,卻生存在這般險惡的環境之中,可想而知它們每一天都面臨著怎樣的危險。我想,鹹豐草實蠅的血脈一直未斷,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媽媽們產卵時的智慧,畢竟大部分獵食者還沒有聰明到會去翻開花蕊尋找它們的幼蟲。
↑不是所有的獵手靠的都是蠻力,有些獵食者有著縝密的心思。蚜獅,是草蛉的幼蟲,這些長相古怪的小殺手在出生之後會四處搜尋植物碎屑,把這些碎屑黏附在自己背上,就是一件完美的偽裝服。強大的捕吸式口器配合敏銳的感官,蚜獅會掃蕩每一朵鹹豐草花朵的花蕊,捕食裡面躲藏著的一切小型生物。時常看到它用鉗子一般的顎把一些如塵土般大小的獵物從花蕊中挑出,然後吸食。雖然不能確定,但我想這裡面必定也有鹹豐草實蠅的幼蟲吧。
↑一些鹹豐草實蠅的身上會出現這樣的附著物,我至今不知道這些看起來很詭異的東西是什麼,但很有可能是某種寄生生物的卵。
↑這種附著物大多出現在雄性身上,有時多有時少,看起來很不舒服,但對鹹豐草實蠅的活動似乎不構成影響。
↑蟲體背面、腹面、腿部都會出現這種附著物。
↑鹹豐草實蠅的故事,到這裡也該結束了,選一張帶有迷之附著物的照片作為結尾吧,希望哪天我能觀察到這些不明物體的本質。
最後,我沒見過鹹豐草實蠅的幼蟲,因為它們藏在花蕊裡,想觀察到它們必須首先要破壞花蕊。試想一下,如果有人為了看我一眼而把我家房子拆了,那我一定撿塊板磚把那人往死裡幹。所以將心比心,與其為了滿足一點好奇心而去強拆,倒不如給鹹豐草實蠅寶寶們一個安定的環境讓它們順利長大,畢竟我對這種小生物有著莫名的好感,不然也不會寫出這篇又臭又長的東西了。
當然,這篇東西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我也不指望有幾個人能耐心把它看完,只是單純想把鹹豐草實蠅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記錄下來,等哪天我老得走不動路了還能拿出來看看,懷念懷念我的老朋友。
好了,本期到此結束,感謝各位賞臉,咱們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