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浪幾件小事系列之二
★關於被「中國之星」閹割了的痛仰和主唱高虎及其他
文/劉浪
在這之前，耳朵就灌滿了「痛仰」要上「中國之星」的消息，各種群、各種微博。我沒看過這個節目，最近因為在籌劃做臺灣音樂大師鈕大可老師的深度訪談，手頭也比較忙。而且，聽說秋野也上了，我就更懶得看。
然後，應該是昨晚吧，那個節目播出了？還是各種群、各種微博，在說著電視播放出的直接是對「痛仰」的評分，沒有演出內容。也就是，大家常說的，被閹割了。然後，各種群、各種微博，基本都在罵，以罵「痛仰」傻B、妥協的居多，還有罵電視臺不仗義的，罵崔健的…不一而足。
我也沒啥特別的想法，也沒想寫些什麼。只是，覺得哥們兒混得越來越好了，主流電視媒體也上了，當年義無反顧的走下來，對於家人、團隊，是一種安慰，莫大的。
然後，就是剛才，我看到了被閹割掉的那段視頻，耀眼霓虹下，自成體系的舞臺動作、雀躍的觀眾、唱「不」時的破音…，哎呀，就猛然覺得傷感，就猛然覺得，寫點啥吧。
對崔健，我是一直滿懷敬意的，他也是少有的幾個只要發唱片，我就會買的人。他上這個節目，他的初衷，他的努力，我覺得，不應該質疑。尤其，他這次帶的痛仰，尤其，痛仰的這首歌。即便，在花絮裡，被粉飾成「決不能向戰爭和暴力妥協的和平宣言」，即便，那麼的不符合這首作品的初衷。我知道，最後的閹割，肯定是官方行為，這個節目，和節目組，也有苦衷。節目組，既然已經容許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首作品，就應該不會，再人為進行裁切。
哎呀，我就想起來，我之所以傷感，是因為其他。
掐手算算，和高虎、痛仰的相識，二十來年了。在這之中，孫志強是必須提到的。他，應該是貫穿了當年群聚、喝酒的每個過程，相互之間，都有著不錯的關係。作為我們共同的老大哥，我和志強也聊起過對痛仰的一些觀點，妥協、流行，等等等等。這些，在《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好奇心負責——對話孫志強》這篇採訪的結尾，有全盤記錄。如果你有興趣，可以搜索一下，我就不再重複了。
但，不管怎樣，我、我們，還是都為哥們兒的出人頭地歡欣，和鼓舞。而且，我們也還真沒有混到，高虎不再認識我們的地步。
我想起來，去年，高虎給我微信，問我志強的近況。我說，志強在泰國呢，剛拍了吳家麗執導的限制級影片《煙花柳巷》，但好像給的錢不多，生活挺難。高虎就說，那你把志強的微信給我吧。然後，他倆就聯繫上了。然後，志強截圖給我一個轉帳單，令我咂舌的，是高虎卡號的餘額。我就和志強說，哥們兒混好了，還能想著、記著多年前的弟兄，就真的是那麼溫暖。
然後，有次和高虎聊天，我說咱倆有幾年沒見了啊。高虎知道我在太原，就說省會城市就太原沒演過了，下來安排一場。然後，大概是去年底，就來了。演出前一天，高虎到了太原機場，微信給我發了個定位，我說我在從常州去往南京機場的路上，到了太原就去見你。晚上，太原當地的一個高虎的兄弟，在堪稱山西地方飲食翹楚的「山西會館」操持的酒局，我趕到的時候，已接近尾聲。我是開車去的，沒有喝酒，就把高虎和張靜送到了他們住的地方。和高虎坐了一會，放下兩瓶老白汾，我就說，明天我還得去外地，演出看不了，哥們兒見到了，就好。
那次演出，在後來的一次，那個酒吧老闆對我說，是有史以來他們酒吧人最多的一次，其他的演出根本就沒法比。雖然，那個酒吧，其實是在離太原半個小時車程的晉中市榆次區，根本不在省會太原。
今年上半年，志強看了發在我公眾號的劉浪深度訪談系列之一，《如果我有新的生命，那是因為有你——對話痛仰樂隊主唱高虎》，對高虎忘了2000還是2001年，我們帶個各自的女朋友在樹村高虎那間小屋喝酒的事，耿耿於懷。並留言給我，讓我趕緊刪了那篇對話，並用了「選擇性失憶的人」、「不想再看到這麼虛偽的事情」的描述。其實，我也挺奇怪，也想過是不是哥們兒腕兒太大了。然後，高虎和我說，他那個屋子根本就坐不下那麼多人。我就說，是在院子裡，高虎說那還有可能。呵呵，還是忘了。因為我沒有刪除那篇對話，志強在微信拉黑了我，我很憤怒，要和他絕交，多虧高虎調停。我很生氣，我就說，他媽的，忘了那件事的是高虎又不是我，你把我拉黑幹啥？因為高虎是大腕兒，你惹不起、你以後用得著，我平民一個？！
之後，大家都還是按部就班的生活。
再後來，大概是今年7月份，痛仰要來太原參加一個地產商主辦的音樂節。我就說，好多年沒看痛仰演出了。然後，約好第二天中午兩點，我去酒店見高虎，晚上一起到演出場地。我住的地方，離樂隊下榻的酒店，不堵車的情況下，大概至少40分鐘車程，一個在太原最南端，一個在最北端。第二天中午兩點，我準時到了酒店大堂，撥通高虎電話，良久，才接起，濃濃睡意。高虎說他正在補覺，稍晚一點兒5點多過來，和樂隊一起坐車去現場吧。
我說好的，如果沒事的話，我再過來。
其實，在路上，我就很擔心發生這樣的事，已經約好，什麼原因，直接不見。該如何？可，還是發生了。
好像，我也揣摩了我的心理，人家畢竟是大腕兒，前呼後擁、山呼海嘯，人家的地位、朋友圈，是否還能容下我這樣的小人物。容不下，也正常。但是，我總也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道關，我總是覺得，哥們兒之間，相處的，應該還是感情，尤其兩小無猜的感情。我是真的忘了，當時我是否說我已經到了酒店大堂。但是，我確信，如果是在十年前，即便真的需要補覺，不管怎樣，高虎也一定會提前和我聯繫。
就剛才，在一個群裡，一個哥們兒和我說：「自作多情了點，劉浪兄」。我問為啥，是不是我們把自己看高了的意思？他說是。我就說，也是你的感慨？他說：「不叫感慨，是人會變，自己知道自己就行了」。
每個人都會變，隨著他的閱歷、江湖地位、接觸人群的變化，肯定都在變。但我一直覺得，不管怎麼變，心底的根必須還在，不能忘，本。就像，我在與高虎那篇對話的結尾寫到的：以寬容的眼光去觀察和思考，以珍惜和感恩的心態去面對。
曾經，相互幫襯、互相勉勵。作為仍是一介匹夫、一個平民的我，其實，發自內心裡的，我仔細的想，是希望騰達起來的弟兄，還能讓自己感覺溫暖，哪怕，一點點，那麼，一點點。
在那篇對話的結尾，我還寫了這樣一段：我們都喜歡和真實的人交往，一點一滴，匯聚成烈酒和濃的情感。朋友，可以相望於江湖，亦可，相忘於江湖。但不管世道、世界怎麼變化，只要心底的根還在，就無可阻擋。冷暖人間，凡事有歸屬，就像，每個人內心裡都珍藏有的那一片記憶的樹葉，紋路各異，但都沿著中間的骨架或者骨線延伸、生長。
之於這次中國之星，即便，痛仰隨即被淘汰。這些，我覺得，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哥們兒，哪怕是曾經的哥們兒，真的在越混越好。他的樂手，甚至每人每年也能拿到令無數同行咂舌、羨慕、嫉妒、甚至佯裝唾棄的數十萬，他的團隊，在真的愈發向好發展。
還是用當年和志強那篇對話的一段文字，來結尾吧：可是，如果有一天，在你的萬人演唱會現場我們擦肩而過你都不看上一眼，我們也一樣為你自豪。我們會驕傲的對你的新生代歌迷說，我們是過哥們兒！
還有？就再補充一下：我們會驕傲和自豪的，和你的擁簇、粉絲們說，我們，一起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起和自己心愛過的女人談天、說地，樂無憂。
不是曾經，不是！
2015年12月20日13:26
註：
1.標題圖片拍攝於大概十年前的一次痛仰唐山演出現場
2.官網：www.liulang.com；微信：liuwave2008；微博：@劉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