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世紀的法國
藝術運動風起雲湧
在巴黎
有一位天真得勇敢的公務員
在40 歲的高齡裸辭
拿起了畫筆
他被嘲弄了一生,也自信了一生
他叫亨利·盧梭 Henri Rousseau
人們描述盧梭的性格時幾乎總要提到他的『質樸』與『天真』。亨利·盧梭(Henri Rousseau,1844年5月21日-1910年9月2日),生於法國西北部的拉瓦爾市。青年時期他當過軍樂隊隊員,後離開巴黎做了海關官員。盧梭用那純真無瑕的眼睛去觀察世界和感受生活的真諦,這使他的畫具有強烈而鮮明的個性。
盧梭的藝術衝動源於他深深熱愛大自然。無法負擔美術課,盧梭通過去羅浮宮研究他最喜歡的藝術家和翻閱照片,雜誌和畫冊,並自學了人體解剖學。
每年,盧梭都會參加藝術展以展示最新的畫作。但是每年藝術評論家都取笑他。他們說:想要笑得開心點,就去看盧梭的畫吧。但是,再多惡劣的嘲笑都沒有讓他把畫筆放下。那些痛苦與批評,好像根本與他無關。生活的陰霾從來沒有在他的畫中出現,這使得他畫作的燦爛更為珍貴。
1885年亨利·盧梭在香·埃呂西沙龍展出處女作,1886年亨利·盧梭的作品《狂歡節之夜》參加獨立派展覽。此後盧梭平均每年都有5幅以上作品展出。
亨利·盧梭自學繪畫,獲得先鋒派認同後,應畫家羅伯特·德羅奈母親的邀約,創作了《誘蛇者》。在月光朗照的叢林中,一個神秘的人物正吹奏長笛,召喚她的寵物蛇從植物中現身。畫面的每個元素,從青翠蔥鬱的熱帶常綠植物到月亮和火烈鳥,看起來仿佛是用布料拼貼做成,讓構圖呈現出二維平面感。兩位學院派藝術家——菲利克斯·奧古斯特·克萊蒙特和讓-萊昂·傑洛姆——曾給盧梭提出建議,讓他以自然為唯一良師。盧梭終生都遵循此建議。兩位學院派前輩還幫盧梭取得了官方許可,去臨摹羅浮宮的藝術藏品。盧梭最知名的作品題材為叢林場景,而他從未離開過法國。雖未親歷熱帶叢林,但他常常帶著速寫本去巴黎植物園一畫就是數小時。這幅畫描繪的奇異植物和動物都是來自異國他鄉,有著具體可感的夢一般的特質。畫面的稚拙天真感、富於節奏韻律的圖案和鮮明的色彩都是典型的原始主義風格。盧梭那未經正規訓練而自我摸索出的技法,對年輕一代的藝術家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表面上的簡樸
儘管盧梭的作品被認為是因為未經專業訓練而體現出稚拙簡樸,但他詳盡地規劃了自己的畫面,圖案與色彩的選擇也非常慎重。畫布上端,一輪銀色的圓月懸掛在朦朧的天空中照亮了月光之下所有事物的邊緣輪廓。
夢一般的特質
火烈鳥是畫中唯一採用了柔和粉彩顏色的部分。與那些蛇一樣,鳥兒也被婦人的音樂蠱惑入定,靜靜地站在燈芯草間看著婦人;後方水面上平直的橫向波紋更強化了畫面夢一般的寧靜感。
疊層畫法
盧梭的繪畫技法非同尋常。他不是使用數量有限的色彩或混合調色,而是分層疊加設色;先畫天空,然後加上一些葉子,等之前畫的乾燥之後再繼續畫,他用了多種色調的綠色表現深度和空間。
寓言類比的運用
誘蛇者形體剪影清晰,但細部特徵完全模糊,只有眼睛和及膝的波浪狀垂掛長發可明顯分辨。一條蛇纏繞在她的脖子上,另有兩條則在她腳下扭動起舞。她在這裡被比擬為「伊甸園中的夏娃」,但她的魔幻魅力讓自然荒野陷於陶醉,而且她對蛇也毫不懼怕。要捉摸無可捉摸,要表白無可表白,這是畫家盧梭的野心。
盧梭常被人稱為「原始主義」畫家。因為他筆下那浸潤著幻想色彩的熱帶叢林風光,人與野獸間充溢著溫情的對視,和一種似夢非夢的神秘情調,很容易將人引向對一個遙遠的古老時代的「回憶」。濾去原始時代血與火的殘酷,留存的只是天真,稚拙,寧靜與生命的單純。這位都市裡的「土著」(他一生未離巴黎)就生活在這個只屬於他的想像的世界裡。正如他自己所說,夢的單純的力量,支配著我的景物。亨利·盧梭只是忠實地記錄了一個又一個奇妙的神秘的永遠的夢。是否活著的世界是虛幻的,唯有幻想中的世界才是真實的?盧梭的作品「純淨」得讓你一眼就能看「懂」,卻又總疑心放過了隱藏其中的某種深刻的奧秘。
「他沒有發現新大陸,他生來就住在新大陸」。後來無論具象的達利還是抽象的米羅,超現實主義畫家都發現了這片新奇的土地,都是盧梭風格的延續。而那一顆臻於美善境界的自由的心靈,那一種與生俱來隨風而逝的天真,卻從這不再是新奇的土地上永遠消逝了。
或詩人或畫家
亨利·盧梭秉有詩人的氣質。他可不是表現晨光暮色時的幽密的夢境,而是抉發大自然要蘊藏的生氣。文藝復興時期的多那太羅早曾發過這種宏願,他為要追求體質的與精神的生命印象,曾陷於極度的苦惱。然而盧梭所欲闡發的,並非是人類的生命,而是自然界的生命。他的感覺,他的想像,使他能夠容易地抓握最微賤的生物的性靈。他自言聽到樹木的聲音。他們的動作,他們的不同的形式,教他懂得森林中的喁語。他猜測到花的姿態所涵的意義與熱情。
當一個人到達了這個地步,無論是詩人或畫家,盧梭的眼睛是透視的了,他們能從外形透視到內心。大自然是一個超自然的世界,但於他一切都是熟悉的。懷著猜忌與警戒,心頭只是孤獨與寂寞,盧梭的日子,完全消磨於野外,面對著大自然。有一次他在田間工作時遇到一個朋友,他便說:「在此多麼愉快!我願這樣地永遠生活於靜寂之中。」是啊,他和人世的接觸愈少,便是和自然的接觸愈多;盧梭不願與人群交往時,便去與自然對語。這裡所謂自然不只是山水,不只是天空的雲彩,而是自然界中一切的生物與無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