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盈萱:許我純粹
Keep Me Pure
《ICON—F時尚畫報》2019年5月第148期
ICON-F按:金馬獎之後,謝盈萱還是按照生活原本的步調前行著。她始終是至純至粹的演員,「我只想專注於我要做的事情,那才是正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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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藉《誰先愛上他的》奪得第55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之後,謝盈萱說,「我還是按照生活原本的步調前行著。」
該搭公車還搭公車,該坐捷運還坐捷運,談好的工作也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她開了句玩笑,「戶頭上沒有忽然多出一百萬,我的表演也沒有忽然一下就厲害到什麼程度。」唯一的變化,是因此而有了更多的工作問詢,「需要演講和(接受)採訪的量增加了一些,很多問題會問到:你可不可以來講一下成功?」這和她想像中不同,「我並不認為得了一個頭銜或者什麼,就與成功劃上了等號。對我來說,完成一個角色或一段表演,就是一種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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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那個駐紮舞臺多年,保有至純至粹的謝盈萱——只是人們對她的了解,還尚少一些。
表演,是我做過最任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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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馬獎舞臺上捧起獎盃的那一刻,謝盈萱泣不成聲。她在獲獎感言中說:人生很多事情,是你預想不到的。
就像此前,她其實一直活躍在舞臺劇領域。而開始接觸影視,也不過才是近四年來的事情。「表演是我做過最任性的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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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她就是個天馬行空的小孩,腦袋裡有很多獨特想法。這在她生活的那片觀念守舊的小地方,是很難被理解的。直到上了大學,念了戲劇系,她才徹底釋放出自我,「真正了解到『喜歡自己』的快樂是什麼。」而曾經那些「不被理解」的心情甚至讓她擁有了另一種收穫,「其實很多角色常常有一個潛在的狀態是『不被懂得』,所以她可能會難過,去抗爭,或者用錯誤的方式處理自己跟別人的人生——認真想一想,這些東西最終反而成為了我在表演上的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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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在劇場的那些年,謝盈萱當然面臨著一些困境,巨大的付出背後是難以想像的艱辛。但她卻從不覺得苦,「或許會有蠻多人希望聽到我來講述,我曾經如何跌落谷底,又終於爬起來,最後找到了怎樣的信念」,她笑笑,「但其實我好像只是跟自己講,我要往前走。我的那些狀況也好,經歷也罷,從來沒有讓我覺得——我得離開我現在的工作。」
直到現在她都會告訴自己:要先「活」得下去,才能夠遇到更好的作品。她至今都在不斷地學習,「從每一個劇組裡面,或者是每一個第一次遇到的演員身上,找尋和感受他們表演的方法」,她說,「這是很有趣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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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先愛上他的》中的劉三蓮,愛和恨都顯得那麼悲傷。謝盈萱賦予了這個角色靈魂,她甚至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很多女人結婚之後,所有的快樂與不快樂常常來自於婚姻,面對丈夫,丈夫身後的原生家庭,或者是他們兩個人的下一代,「她慢慢地失去了自我」。謝盈萱很想知道,這些東西究竟因何而來?「勢必曾經有過愛,才會發展出如此的恨」,她想呈現的,是人性的AB面,還有不僅限於女人身上的悲哀,「包括她的丈夫所帶有的傷痛。」
沒有做過媽媽的謝盈萱,起初對於要飾演一個母親是沒有太大把握的。而最終的完美呈現,她說離不開團隊的合作,「畢竟我還不是(母親),很多東西我從外在去觀察,那始終都是一個外在的東西。但導演還有整個團隊給了我很大的安全感,是他們幫助我造就了(劉三蓮的)完美。」
所有的完美和所有的「好」,都倚賴於花時間去打磨,一而再再而三地雕琢。「好的表演也絕對需要你去不斷地想像」,謝盈萱對此非常清醒,「它不可能是你一開始就能確定得了的結構,你絕對有辦法想出一百個以上的結構,然後完善它。」
「我想我現在面對的最大挑戰,就是與劇組的想像力的抗爭,還有社會審美的抗爭。有時候看到一些角色,你心裡會覺得其實可以有很多不同的詮釋角度。」謝盈萱最期待的是未來的影視環境可以更廣闊和包容,「比如大家去看今年的奧斯卡,一整個舞臺的女演員站出來,每一位都極具個人魅力。我希望我們也有這樣的空間,來容納女演員自己的特色。」
刻意的撕毀,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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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N-F:得獎之後,你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是?
謝盈萱:睡覺。不工作的時候,我真的就是要不斷地休息。
ICON-F:所以沒有通告的話,你這一天會如何度過?
謝盈萱:休息是其中的一項吧,當然還有點餐、吃飯這些瑣碎的日常。以及,我會在網絡上找一些有趣的影片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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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N-F:回到剛剛的問題,影后這個獎項對你來說,更多意味著什麼?
謝盈萱:我覺得是雙刃劍。你勢必從它上面得到了以前你在工作上得不到的狀態,但的確也因為這個得獎的頭銜,會讓你產生一種意想不到的壓力。其實別人不認識你、不知道你的時候,他們會因你的表演去單純地肯定你,而在表演上你也有很多相對自由的東西,這件事情就很好玩。但現在他們再看到你的時候,那個(心態)肯定是不一樣。這是我從得獎之後到現在,一直有慢慢感覺到的一個變化。
ICON-F:多年的舞臺劇經驗,讓你修煉出的最重要的特質是什麼?
謝盈萱:純粹。因為你就是在單純地執行一個事情,沒有其他的雜質——例如名聲之類。你專注的只是技術上的精進,表演於我來說,永遠都是最純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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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N-F:但這期間,你有過崩潰的時候嗎?
謝盈萱:在劇場的話,收入是會比較不穩定,但這不會是我最崩潰的事情。你之所以會把自己的最大心力投入進來,勢必是因為體會到了其他工作所無法給予你的快樂。
ICON-F:有演到自己不喜歡或者完全不適合的角色麼?
謝盈萱:有。比如我不認同那個(角色的)議題,或者是我不相信角色會說出那樣的話,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這種時候我會很痛苦,但同樣也在反思自己,如何能夠去轉化這個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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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N-F:會覺得每一次「豁出去了」的表演,同時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消耗嗎?
謝盈萱:肯定會。但我重新積攢內心能量的方式是——回到生活。當然,在現場如果對手能夠給你同樣的能量的話,其實你可以從他身上得到不一樣的反饋。
ICON-F:你會在意那些隨角色而來的、貼在你身上的標籤嗎?想怎樣去撕掉它們?
謝盈萱:以前會在意,但現在隨著年紀的漸長——再過十年我就已經50歲——我真的沒有時間去管那些標籤了。刻意地想要去撕毀它是沒有意義的,我只想專注於我要做的事情,那才是正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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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N-F:從前你有「女主角」的夢,現在實現了。然後還有什麼夢想是要去追逐的?
謝盈萱:我覺得「女主角」這個概念蠻有趣的。其實是在大學的時候我以為我必須要演到女主角,但現在我在意的好像也不是女主角了,而是在意故事,在意關於她(角色)所談論的世界。所以如果提到接下來想追逐的夢想,其實是想要回歸劇場,回歸純粹,然後找一群跟我年紀相仿的演員們,一起站在舞臺上,一起去各個地方巡迴演出——我們不為了獎項或者別的什麼,只是為了能夠切磋表演這件事。
ICON-F:那隨著工作越來越忙碌,也會感到壓力越來越大嗎?
謝盈萱:應該說……我還不確定。所以覺得我最近應該好好去練一下體力。壓力當然會有,但我現在還在抓取一個平衡點,就是如何在生活和表演之中找到一個更舒服的狀態,保持旺盛的創作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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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謝盈萱其實很喜歡笑。
回答每一個問題時,她常常笑得坦率,那是一份很自在的放鬆。當我們說「這次採訪已經結束了」,她語氣中倏忽閃過一絲小小的不安,「哎呀,我是不是回答得好倉促?」
這一點點孩子氣的微光,讓她如此生動明朗。
The Production 本期製作
Responsible Editor 責任編輯:Clement、郭逸陽
Photographer 攝影:Troy Wang
Make Up 化妝:陳詩晴
Hair 髮型:Jacobs(Zoom Hair)
Author&Interview 撰文&採訪:狄娜
Layout Design 版式設計:肖遙
Camera 攝像:Han Lee
Post Production 剪輯:王晨
Clothing Assistant 服裝助理:Leona、Ralph
Brand Thanks 品牌鳴謝
BRUNELLO CUCINELLI|roberto cavalli
ERMANNO SCERVINO|DSQUARED2
Stuart Weitzman|JIMMY CHOO|MARNI
BOSS|BALLY|LANVIN|MARC JACO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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