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希
在《全職高手》裡的伍晨被罵上熱搜的時候，飾演者宋涵宇正舒坦地躺在老家的床上，準備睡覺。
「那時候九點多鐘，我眼剛閉上，朋友電話就打過來，說，『你知道嗎，你上熱搜了。』」
宋涵宇聽見這句的下一秒就從床上躥起來，帶著點小期待打開手機，沒想到看見的第一行字就是「伍晨作弊」。
「當時真的一下就著急上火了，我就想會不會是大家對我演技方面，覺得我演的不好，或者外在條件哪裡不行？」
他調侃自己當時一上火，當天晚上嘴裡直接就起了好多泡泡，到現在都沒好。末了輕輕嘆口氣，像自言自語。
「有時候演員吧，也是個苦差事。」
「最早拿到伍晨的劇本，我在默戲時就哭了好幾次，我在微博上說五次，那其實是說少了的。」伍晨這個人，以無極戰隊隊長的身份，跟著一幫兄弟在無極戰隊「徵戰」了多年，但在第九賽季挑戰賽中，無極被興欣淘汰出局，伍晨受葉修邀請，加入興欣。「伍晨是個很有毅力的人，這也是他最觸動我的一點，他一直堅持著自己的理想，熱愛的職業，我在演他的時候不自覺就感同身受，因為我期間也有過類似抉擇的時候。」剛從電影學院出來的新生，接不到戲是常事。對那時候的宋涵宇來說，每一天在北京的日子都過得挺難，接不到戲，就要靠家裡接濟，但這總不是個長久的事。「我也會想，自己要不然就換一份工作，但真正面臨這個抉擇的時候，就很痛苦，因為我是真的愛這一行。有一次我遇到我同學，他拍著我肩膀說，堅持這行，挺好的，鼓勵了我幾句，我那天自己在洗手間都哭了。」他佩服伍晨這種堅持不懈的精神，就更想演好這個角色。「我讀原著啊，讀好幾遍，拍戲時候跟其他隊員一樣，天天皮筋陀螺不離手，因為職業選手，你要練手速，就每天都會用這些小道具活動手指。」
他事無巨細地說著當初自己對角色的設計，和自己的想法。
「但這些因為其他隊員也有，那有什麼是能突出伍晨這個人，讓他更飽滿更立體呢，我就想過很多。我還記得一個小細節，就是最後決戰時候，有一隻手摸了一下興欣的隊標，衣服上的，其實那隻手是我的，但沒有被拍到臉。」
他像是已經跟伍晨產生了深深的共鳴，伍晨的大局觀，伍晨的團隊意識，和伍晨想要追逐榮耀的決心與毅力，他全部考慮進去。
「那你覺得對伍晨來說，隊標意味著什麼？」
「那是戰隊的門面，也是整個戰隊的靈魂，它是一種精神。」
宋涵宇毫不猶豫地回答。
當然，想要角色更生動，單靠自己琢磨是不夠的，宋涵宇豐富角色的方法是學習。這時候，他會去學習一些前輩老師，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表達一種情緒，仔細地觀察前輩們的動作、表情的細微變化。
「江疏影老師幫了我很多，除了一些技巧，她還會跟我講一些經驗上的東西，比如在不同背景下不同的表達方式，這對我後面去細分這個角色，幫助挺大的。」
字裡行間裡，可以感覺到宋涵宇為角色的付出。
「那從角色被馬上熱搜，到最後洗白，你現在是一個什麼心態？」
「我當時是真急，但後來仔細去看，發現大家僅僅是對人設有意見，就演員本身來講，火苗稍微小一點，知道之後我就輕鬆很多。」
2
「伍晨真的像我，我拍戲，也是咬牙挺著，拍到現在第三年。」
看得出宋涵宇對伍晨實打實的欣賞與代入，在採訪中的過程中，每當提起伍晨的經歷，他都會長籲一番，再想到自己，娓娓道著。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拍戲，那時候緊張啊，演男主角的兒子，我站在那裡，耳朵裡就像有個外太空一樣，什麼聲音都聽不到，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回憶著自己這三年，又想到自己第一次拍戲時的「醜事」。
「還好跟我對戲的老師人特別好，看我狀態不好，就跟我說，你先放鬆。後來整部戲拍攝，從頭到尾老師都來找我聊天，有一次我拍跳樓的戲，從七樓往下跳，老師知道我狀態不好，緊趕慢趕著從七樓爬上去找我，雖然他上來的時候，我已經拍完了。」
說著，他笑起來。
這件事始終被宋涵宇記在心裡，他說，這位老師叫趙剛。
那個時候還是影視新人的宋涵宇，在拍完這部戲後，還沒怎麼歷練，就參與了一部大製作，電影《長城》。
「拍《長城》的時候就好多了，但也緊張。有一場戲是我和一個演員把男一號押送上來，同時把披風拽掉，然後轉身離開。但是押送上來這個步驟很難，因為場地比較大，我們就很難做得一致。」
他們一遍一遍地練，一遍一遍地拍。後來，張藝謀導演親自過去給他倆講戲，帶著親和，與導演的強大氣場，就那麼走過來。
「當時整個人都傻掉了，不過我真的學到很多。導演說，演戲千萬不能拖節奏，哪怕差那麼0.2秒，在鏡頭裡都很明顯，這東西不是理論，而是要在實踐中去知道的，我從那時候起，就開始對鏡頭有概念。」
《長城》之後，宋涵宇對演戲開始愈發得心應手。他如數家珍地說著自己這些年拍的戲，印象最深的，是《大宋北鬥司》裡的孟冬。
那是個悲情人物，身負復仇重任，無法與愛人廝守，最終死在了復仇裡。但對宋涵宇來說，角色本身並不是讓他印象最深刻的點。
「那是什麼？」
「你演的角色，在這一場喊卡之後，全場的人都在為你鼓掌，那時候的成就感，我記到現在。」
交談的過程中，可以感受到，宋涵宇是有著極強的共情能力的，這大概也是因為他天生的感受力。比如演孟冬時，很容易就與角色感同身受，那種背負著血海深仇的內鬱，翻湧的、時刻絞著他內心的東西。
「有一場戲我哭了17條，到最後完全忘了周邊還有那麼多人。不過現在想想，哪場戲如果收著來，可能效果會更好，因為有些情緒，比起釋放，有時候克制著反而讓人更加震撼。」
演戲這條路上，隨著歷練中不斷的進步，他也不忘時刻回頭去看自己走過來的路，去觀察，去自我修正。
3
除去從大量的實踐上獲得提升，宋涵宇覺得對於一個演員，足夠的閱讀量也是不可缺少的。不拍戲的時候，他就喜歡讀書，從中國讀到歐美，再從歐美繞去日本，去領略各國不同的思想與風格。
「就比如《追風箏的人》，那本書把我看哭了，包括男主角如何去救贖自己，對戰爭與和平的解讀等等。看完以後我才意識到，原來生活在一個沒有戰爭的國家，有多幸福，就會去更珍惜生活中的一點一滴。」
出於演員的習慣，宋涵宇在讀書時，會常把自己浸在書中的那個世界，有時是代入到角色裡，感受角色的經歷，鍛鍊自己去快速融入與共情的能力；但更多時候，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去看完每一個角色的一生。
他常將一個看客的感悟發進自己的微博裡，命名#涵說#，這是他作為一名演員，源源不斷的生命力。
「不過說起外國文學，比起日本的克制和壓抑，我更喜歡歐美的心胸開闊。」
「那種For Free的感覺？」
「對，那種大格局的狂野，即使表達欲望也是通過人性本能的生理機制爆發出來，那種不需壓抑的心曠神怡感。」
宋涵宇的真性情，在對書目和喜好的幾句閒談裡顯露出來。大概就是個愛自己所愛，也願不顧一切，堅持自己所愛的男孩。
「其實從你的思維和想像力來看，好像當導演或者編劇也挺合適。」
他想了一會兒，還是笑說。
「還是想做演員，這是我要做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