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的《第一爐香》因為許鞍華要改編成電影而又一次被熱議,《第一爐香》原名《沉香屑:第一爐香》,是張愛玲二十多歲時寫的作品,描寫細膩,尤其是對人物心理描寫特別生動。
張愛玲《第一爐香》主要寫的是:上海女學生葛薇龍求學香港,因為父母要回上海而她想繼續香港的學業又無太多經濟支持,投靠姑母梁太太,梁太太年輕時和家裡鬧翻嫁給了香港富商做姨太太,丈夫去世後繼承了一筆遺產,孀居又有錢的梁太太通過得到男人來彌補內心的空虛和青春的遺憾。葛薇龍投靠梁太太,如狼入虎口,被梁太太利用,當做誘餌來吸引男人,葛薇龍漸漸沉迷在紙醉金迷中。後來被花花公子喬琪喬吸引,為了繼續過聲色犬馬的上流社會生活,也為了得到喬琪喬,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在戀愛的外衣下嫁給了喬琪喬,最終淪為姑母梁太太斂人和喬琪喬斂財的工具。
改編成電影的《第一爐香》由馬思純扮演葛薇龍,彭于晏扮演喬琪喬,網友戲稱是虎妞和駱駝祥子的組合。不過不管電影的選角符不符合原著,原著確實值得一讀,我也堅信電影拍的再好也不一定拍得出電影的那個味兒。
小說開頭描寫的是葛薇上姑媽家尋求姑媽的資助,她第一次在姑媽家的見聞就讓她看到了姑媽生活上的奢靡和作風上的淫逸。
葛薇龍明白了姑媽是怎樣的人,但她想著:「至於我,我既睜著眼走進了這鬼氣森森的世界,若是中了邪,我怪誰去?可是我們到底是姑侄,她被面子拘住了,只要我行得正,立得正,不怕她不以禮相待。外頭人說閒話,盡他們說去,我念我的書。將來遇到真正喜歡我的人,自然會明白的,決不會相信那些無聊的流言。」
葛薇龍認為只要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就行,但她哪裡知道,天真單純又有點虛榮的她,涉世未深,又對繁華世界有好奇和嚮往,她能不能經得住上流社會物質和奢靡生活的誘惑,又能不能有堅定的心性拒絕別人的盤算和故意引誘。
葛薇龍搬進姑媽家後,在自己房間的衣櫃裡看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她到底不脫孩子氣,忍不住鎖上了房門,偷偷的一件一件試著穿,卻都合身,她突然省悟,原來這都是姑媽特地為她置備的。家常的織錦袍子,紗的,綢的,軟緞的,短外套,長外套,海灘上用的披風,睡衣,浴衣,夜禮服,喝雞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見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色色俱全。剛開始葛薇龍想「一個女學生哪裡用得了這麼多?這跟長三堂子裡買進一個人,有什麼分別?」然而過了一會兒,「薇龍不由想起壁櫥裡那條紫色電光綢的長裙子,便細聲對樓下的一切說到『看看也好!』」她終究還是沒能抵抗住姑媽為她一開始就設下的圈套。
她正式入住姑媽家那晚,她也覺得自家傭人周媽和姑媽家年輕的傭人一比,土氣僵硬,這也看出葛薇龍的虛榮,也為她後來出賣自己維持奢靡生活埋下了伏筆。
喬琪喬是香港社交圈的浪子,所以葛薇龍進入香港社交圈後認識喬琪喬是必然,喬琪喬長得極好看,風流倜儻,是有錢人家的姨太太生的孩子,從小生活在糜爛淫逸的環境裡,只會享受花錢,沒能力賺錢又繼承不到家裡的遺產,他被梁太太幾番勾引都不上勾。葛薇龍見了他,他的好看讓葛薇龍立馬覺得過去有好感的男同學變得粗蠢,而他不上梁太太的倒,又讓葛薇龍覺得他比別人強。
儘管葛薇龍知道喬琪喬是怎樣的人,他空有一副好皮囊而不能依靠,他遊走在各個聚會調戲享樂,但是在香港奢靡淫逸的社交圈慢慢嶄露頭角的葛薇龍最後還是想盡辦法嫁給了喬琪喬,梁太太促成這樁婚姻是她想繼續利用葛薇龍弄人,讓沒有條件娶一個上流社會有錢女子的喬琪喬利用葛薇龍給他弄錢享樂,最後等葛薇龍沒法靠出賣自己賺錢時再拋棄葛薇龍。葛薇龍何嘗不知道他們的打算和自己的結局,但是,她選擇了。自此,葛薇龍不是忙著幫梁太太弄人就是忙著幫喬琪喬弄錢。
在文章的結尾,描寫葛薇龍陰曆除夕和喬琪喬兩個人到灣仔去看熱鬧,在知道未來毫無希望的結局下,葛薇龍和喬琪喬像兩個平常的夫妻與攤販老闆討價還價,她像個小女孩一樣快樂。她沒有天長地久的計劃。只有在這眼前的瑣碎的小東西裡,她的畏縮不安的心,能夠得到暫時的休息。那樣的快樂裡帶著悲涼,讓我也感到人生的涼薄。
簡單的女孩見到了好東西喜歡和嚮往,這是人之常情。可是如果她很明確的現實,只喜歡物質,也許可以成為她姑媽一樣的人。如果她夠冷酷,便可以成為喬琪喬。可惜她偏偏是葛薇龍,貪戀物質的背後又想要精神上的追求,所以她在靠出賣自己享受奢靡的上流社會生活時心裡也不一定全是快樂的。
喬琪喬無疑理解她,他不需對她說謊,我就是這樣一個可鄙的人,誠實得令人都恨不起來。喬琪喬人性裡也有善,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在面對犧牲自己換來不凡物質生活的葛薇龍,心裡不是沒有掙扎過片刻。文末裡,當街上的士兵把葛薇龍當做賣淫女後,喬琪喬很生氣,葛薇龍卻說我和她們有區別嗎,這時,喬琪喬沒有朝她看,就看也看不見,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他把自由的那隻手摸出香菸夾子和打火機來,菸捲兒銜在嘴裡,點上火。火光一亮,在那凜冽的寒夜裡,他的嘴上仿佛開了一朵橙紅色的花,花立時謝了,又是寒冷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