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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屆「田青打工文學獎」參評稿件
圖為楊美村老圍。(李智傑攝)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阿賢的媽媽常常如此的教育他。
今天是星期日,窗外陰雨連綿。阿賢初中畢業了,他坐在窗前複習功課,準備明天投考高中。想著媽媽的教導,要努力學習,決不辜負媽媽的期望,成有為的人。
媽媽在廚房裡煲著靚湯,美味清香,引得阿賢唾涎欲滴。媽媽煲好靚湯後,她怕驚動兒子複習課題,輕輕的把一煲靚湯放入竹籃裡,盛了一碗白花花的飯墊上。左手擎著雨傘,右手挽起竹籃子便往外而去。
雨,淅瀝淅瀝地下著。阿賢立起望著窗外,看著辛勞半生的媽媽隱沒在迷朦的雨霧裡想:媽媽一貫愛我如掌上明珠,有粒糖仔都要留給我吃。今天,媽媽煲了那麼好的靚湯不給我飲上一口,卻拿起一聲不響的往外走。她送給誰飲?爸爸啊!你剛逝世才兩個多月,你的陰魂未散,媽媽就不要我了!她是不是愛上村裡的哪個男人?阿賢想著爸爸逝世的慘狀,望著窗外的雨霧,淚珠兒不斷的往下掉!
阿賢是個獨生子,爸爸媽媽愛如珠寶。他的爸爸在兩個月前進城時因車禍離開了人世。家裡只留下他和媽媽,當時母子倆哭得死去活來。本來媽媽更愛他的,今天,她卻隱著阿賢把靚湯送去給那個男人飲。阿賢的心裡五味俱全,想著爸爸,他情不自禁的放聲痛哭起來。
話說阿賢疑心的那個男人是誰?他是村中一個好食懶做,曲背駝腰,人人叫他石屈,年已四十開外還沒討上媳婦,單身寡佬,啾不漏叮,有上頓沒下頓,常常鍋裡無泡起。然而,路上有一根木頭他也要拾回家裡來。隔壁阿姨的餿菜殘羹也偷偷的拾回家裡吃。一天,鄭大媽的母雞走進他的菜園裡,石屈抓回他的家裡去。鄭大媽走上門來向他要母雞。
「石大哥,你把我的母雞抓了嗎?請還給我吧。」鄭大媽懇求道。
「呃,你的雞有什麼記認?」石屈說。
「我雞的頸上塗了紅漆油的,你看,你手上抓著的這隻雞就是我的嘛。」鄭大媽說。
「喔,你敢找上我的門來,你的雞吃了我那麼多的菜,你賠得起嗎?」石屈吼道。
鄭大媽也是村中的一個霸巷雞,石禾坪碰上鐵掃把,她罵聲道:屈頭星,自私鬼,無後的,臭王八,明偷暗搶,我的雞都敢捉回你的家裡來,像你這樣的王佬五鬼不敢嫁給你做老婆。
石屈一聽火冒三丈,蹦起半空的把母雞狠狠的往地下一摔,雙腳一踩吼道:光天白日的你敢罵上我的家裡來,丟那媽,看你死還是我活!
鄭大媽看著地下活生生的母雞死了,鮮血直流,她給嚇得夾著尾巴就跑。
阿賢的爸爸逝世後,石屈常來他的家,有時帶只雞,有時拿幾個糖果餅乾。石屈一來,媽媽燒水搬凳,斟茶獻果。阿賢默念著:媽媽啊!你有眼無珠嗎?爸爸車禍死了,他的陰魂未散,就和這樣的男人好上,愛上這樣的一個人人討厭的男人。每次石屈的到來,阿賢看在眼裡恨在心上,恨不得一腳把石屈蹬出門外去。
「媽媽呃!兒子才是你的命根子。你常教育我如何做人,如何去為人。你的心是怎麼想的?石屈這樣的人你都去愛!把靚湯送去給他飲,他怎能當我的繼父啊?!不,不能不能,我決不容這樣的人進入我的家門,我要去把我的媽媽找回來。」阿賢想罷急切的往外走,跟蹤他的媽媽而去。雨,下個不停,路,儘是泥濘,阿賢頂風冒雨,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想著石屈的為人,爸爸的關愛,臉上的淚雨混和在一起的往下掉,恨不得一步奔到石屈的土屋子去把媽媽找回來。
阿賢冒雨來到石屈的土屋子門前一看,木門稀掩著,他透過殘破的門縫往屋裡看,石屈正在洗鍋刷灶,準備做飯。屋內雜七八糟,空無一人。阿賢像個落湯雞似的愣住了。
屋內正在做飯的石屈看見阿賢站在門首上,他像迎貴賓似的奔撲上前把阿賢的手抓著說:阿賢,我看到你比天上跌落月還興奮啊!屋裡坐,屋裡坐。
阿賢如夢驚醒,他望著石屈,鬍子拉茬,一股臭氣撲鼻而來。阿賢忿忿地甩開石屈的手撒腿便往後跑,氣呼呼的跑到村東頭,雨歇了。天藍地淨,山青水綠。阿賢敞開心胸,心曠神怡。想著媽媽不在石屈的土屋子裡,他的心頭如同千斤大石落了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阿賢,雨那麼大,你去哪裡來?淋成這個模樣!凍壞身體不好啊!你和我的阿輝明天就要考高中了,切莫把身體凍壞啊!我的阿輝正在家裡溫習試題,到我家去換上乾衣服與阿輝一起研究課程吧」路過的榮帶嫂子看著阿賢渾身溼淋淋的,愛憐著說。
「嫂子,多謝了!我有急事去找我的媽媽。」阿賢說。
「喔,你的媽媽剛進了劉伯婆的家。」榮帶嫂子說。
阿賢一聽媽媽進了劉伯婆的家,天開雲散,心花怒放。
如今的楊美村一角。(李智傑攝)
話要說回來,劉伯婆是村中的一個五保戶,前幾天病了,媽媽把她送進醫院裡去,昨日痊癒了領回她的家。媽媽為她洗衣鋪床,給他衝涼抹臉,關懷備至。今天,媽媽煲的靚湯可能送給劉伯婆補身吧。
「媽媽啊!我怪錯你了,原來你是為了劉伯婆煲的靚湯。老師還常帶我們去為劉伯婆砍柴送水,縫衣問暖咧。」阿賢沒多想的了,他急步的直往劉伯婆的家裡奔去。
當阿賢來到劉伯婆的門首上往屋裡一看,媽媽坐在劉伯婆的床前一匙匙地給她餵湯,又一口口地把白飯送進劉伯婆的嘴裡去,給劉伯扇涼,給劉伯婆抹唾沫。媽媽啊!你是我的好媽媽啊!頓時,海闊天高,萬裡碧透。媽媽的形象在阿賢的眼前高不可攀了!阿賢看著媽媽伴在劉伯婆的身旁,一串串的淚珠兒不停的往下掉!
媽媽啊!我有罪。此時,天底下藍藍的,地面上一塵不染。阿賢的心胸無限寬暢,他望著青山綠水,任由清風吹拂地默念著:媽媽的名字叫葉玉蘭,玉潔冰清,蘭香萬裡。願世間的母親都和我的媽媽一樣,為人想的多,把愛播滿人間。
註:本文圖片除署名外均來自網絡。向作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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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編:李智傑 微信:ANOOK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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